V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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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這都最年了，離年底大考還剩不足十個月，眼下對這屆學子來，最要的無非就「投考國子學繼續深造」或「儘早謀職」這兩件個選項，人人自顧不暇，哪還有精力像剛進入書院那會兒為了考績明爭暗鬥。

如此氛圍和氣的好結果，正徐靜書之前蟄伏兩年所想要得到的。

因為這份如願以償的竊喜，當天傍晚去書院膳堂，徐靜書狠心、咬牙，多花了整整五枚銅子，買了盤垂涎兩年的拌雞片。

武德四年三月十六，春意淺淺，繁花初見。

今日個大晴天，綿暖春陽綿暖惹人睏倦。午飯，不少學子懶怠回學舍午睡，就在講堂內各自的桌案上伏身而眠。

徐靜書站在講堂門口望了望，見同窗大都睡得熟，怕自己翻書的聲音要吵別人七，便輕手輕腳走開了。

沿著迴廊走到拐角處，曾莉正坐在長椅上靠著廊柱看書。抬眼見，便友好地笑著招呼：「你去哪裡？」

「我瞧著大伙兒都在休息，就出來任意走走，歇歇眼睛。」徐靜書抿笑，走過去坐在身旁。

曾莉將書倒扣在膝上，扭頭與閑談起來：「今日下午還同去藏書樓？」

明日就三月里的首次休沐，有些學子會選擇在今日下午散學就回，有些則會留在書院過夜，明早天亮再走。

曾莉家貧，許多書冊典籍都只能在書院藏書樓內借閱，以通常都要留到次日早上再離開。

「今日我去不成了，」徐靜書抱歉地搖搖頭，「下午散課就要回家。」

曾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笑了：「你二月考的考績那樣漂亮，該早些回去報喜來著。雖你過投親寄居在姑母家，可我瞧著你姑母家待你還不錯，指定很為你高興的！」

「嗯，真待我很不錯。」徐靜書抿了抿嘴，笑得略有些忐忑羞澀。

只次考出眾，大張旗鼓跑回去報喜，好像很……少見多怪的樣子。

可忍不住想早些見到表哥，親口將這個好消息告訴。

不過，又有點怕見到。

自從平勝偷偷告訴，「大公子將櫻桃顆顆捂熱放到嘴上」，就知道，表哥根本沒信那日的「只拿果子碰了唇」。

若見面時，又追問起這件事……

徐靜書抬手捂住的突然爆紅的臉，悶聲哀嚎：「……那可怎辦才好啊？」

「你……你這在哭還在笑？」曾莉手足無措地看著，不懂為何忽然捂著臉自言自語。

「哭笑不得。」

少女心底的生澀又隱秘的心事，羞怯與甘甜交織、忐忑和期待混雜，團亂麻。

黃昏時，徐靜書回到信王府，照例換了衣衫先去承華殿的德馨園向姑母徐蟬行歸家禮。

進德馨園正廳，驚訝地發現，不但側妃孟貞也在德馨園，連時常在府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姑父信王殿下都在。

三人面色都很沉凝，似乎早前正在這裡商議要事。

徐靜書恭敬向三位長輩行了歸家禮，正要退出，卻被徐蟬喚住。

「靜書，姑母托你辦件事，好嗎？」

「姑母請講。」徐靜書趕忙站直，認真聽吩咐。

「明日你若得空，能不能替姑母去含光院看看你表哥？這些日子閉門不出，誰去也不見，姑母很擔心，」徐蟬面露憂心哀色，眼眶紅紅，「你就去試試，若還不肯見，你也不必勉強。咱再想法子就，別委屈著你受冤枉氣。」

「好！我、我這就去，不等明日了，」徐靜書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慌張得胸腔悶絞，「表哥，遇著難事了嗎？」

月初結束休沐回書院時表哥還好好的，怎這才過了半個月，就閉門不出、誰也不見了？！

徐蟬眼紅紅地剜了旁邊的趙誠銳眼，拿隨身巾子擦拭眼角淚痕，似有隱情不出口。

趙誠銳板著臉，將唇抿成直線，也不話。

這氣氛很古怪，但徐靜書心懸著趙澈的事，並不好奇這古怪從何而來，只將焦灼求助的目光投向孟貞。

孟貞也眼睛紅紅，起身走過來牽了徐靜書步出正廳，下了台階走出老遠才站定。

「初五那日，太醫官來複查大公子的眼睛，情況出現了反覆，」孟貞微微哽咽，眼中愈紅，似乎有所保留，「之大公子就十分低落，閉了含光院大門，這都十日足不出戶了。也不見任何人，連殿下和王妃殿下都被拒之門外。」

「怎會反覆呢？！之前不大有好轉了？」徐靜書急出哭腔，「貞姨，不何然給的方子有古怪？太醫官有再驗過嗎？」

還記得趙澈坐在含光院客堂里，聲喃喃「好像見著點點光了」。

那時垂臉捧著茶盞，唇角偷偷揚起，謹慎藏著在的雀躍歡喜，假裝平靜地與單獨分享這個秘密。

當心中強烈的希冀已見曙光，卻忽然又被打回最初，這種轉折最刺痛人心。

孟貞不忍地眨了眼淚眼，輕輕撫上徐靜書的頭頂：「當時王妃殿下就命人將那女術士『請』回來盤問，也請幾名太醫官重新驗了方，連太醫院首醫都來看過。首醫的意思，方子本身沒有問題，大公子憂思過度導致氣血鬱結，腦中淤血才又有了重凝之像。」

「貞姨，表哥究竟事，才憂思鬱結到這樣地步？」

「這個，我也不準。」孟貞淡淡斂睫，避開了徐靜書急切詢問的目光。

趙澈性子端和開朗，便最初時乍然失明，在人前也並未如何低落頹喪或暴怒無常。這次突如其來的轉折變故竟使閉門不出，可見被打擊得有多重。徐靜書心裡愈發悶痛，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那，不見姑父姑母，也不見旁人嗎？」

「阿蕎、三公子、四公子、五兒這些日子每日都去，」孟貞苦嘆，「都樣，連含光院大門都不給進。」

從德馨園出來，徐靜書立刻趕往含光院。

此時太陽已落山，暮色漸起。

這兩年趙澈明顯忙多了，時候出府、時候在家並沒有規律，有時即便在家，也會段玉山、夜行或其人談事。因此家中弟弟妹妹都得等著人通傳時，才能去含光院見，若自己直接過去，不撲空，就打擾談正事。

徐靜書以往休沐回來時，也要等含光院來人通傳的。哪怕上含光院牆之隔的萬卷樓看書，也不太會不請自去到含光院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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