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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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如今的徐靜書畢竟即將成年的姑娘，按不該在這個點往表哥的居處跑。

可實在太擔心，便也顧不得這許多了。

半道上，徐靜書迎面見三公子趙渭、四公子趙澈帶著五姑娘趙蕊，兄妹三個垂頭喪氣正往西路擷芳園回。

這兄妹三個都比徐靜書年歲，當即停下來客客氣氣行禮喚了「表姐」，只語氣都蔫蔫的。

「表姐，你也去看望大哥嗎？」七歲的五姑娘趙蕊委屈地眨巴著濕漉漉的雙眼，顯方才哭過了。

氣喘吁吁地徐靜書點頭：「你……你從含光院回來？見、見著了嗎？」

趙淙頹然：「我每日都去，回也不讓進。二姐去也被攔住的。」

「表姐，你這會兒過去怕也白跑趟，」三公子趙渭比徐靜書只歲多，如今身量與差不多高，有點大人模樣了，「你下午才從書院回來，不若先歇歇，明早再過去碰運氣吧。大哥動用了自己的暗衛死士把守含光院，父王和母妃殿下都被攔了的。」

按照慣例，府中公子、姑娘約莫在十二歲起就會有數量不等的專屬暗衛。在十五歲成年之前，這些暗衛的實際調度權還在趙誠銳或徐蟬手中，但這些暗衛會在公子、姑娘成年冠禮向血誓效忠。

血誓效忠意味著餘生只為主，便趙誠銳與徐蟬都不能再輕易插手使喚了。

聽趙渭含光院竟動用了暗衛死士把守，徐靜書愈發不安，覺得自己非得見到表哥不可。

想到給自己畫地為牢，獨自在含光院中頹唐絕望，的心就像被人拿幾百根針刺破，瞬間成了篩子。

「啊！或許我可以試試！」徐靜書猛地抬手抹去眼中淚，轉身就往西路客廂跑去。

有趙澈的佩玉。

武德元年去赴賀大將軍與沐典正婚宴那回，將佩玉給了之，就直沒有收回。

等徐靜書回客廂取了心收藏的佩玉，再跑到含光院時，銀月已斜斜爬到頭頂。

民諺有言「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日三月十六，春夜正好，月華如練，安靜灑在含光院緊閉的厚重門扉上。

這還徐靜書第次看到大門緊閉的含光院。門上的燈籠並沒有點亮，惟有輕寒月光，幽寂照著鎏金門環。

門口有四名身著侍衛武袍的人，個個面色凝肅，四柄泛著寒光的長戈交錯在門前，發出視同仁的拒絕信號。

徐靜書慢慢直起腰板，伸手亮出手中佩玉，清了清嗓子，心中狂跳。

「讓我進去。」

這命令，不商議，更不懇求。

徐靜書從未想過，自己有朝日竟能用這樣略顯強硬的語氣與人話。

哪怕不習慣這樣與人講話，但為了達成對更重要的事，此時此刻，不得不如此。

這四人既趙澈專屬的暗衛，自識得的佩玉。

「表姐，這……」暗衛甲有些為難地開口，「大公子親口吩咐，誰也不見。」

佩玉作為趙澈發號施令的信物之，自然可在定程度上調度這些暗衛。可「不見任何人」趙澈親口下的令，似乎效力該高佩玉才對……吧？

「可，大公子也過，這佩玉除了不能開王府府庫、不能動用府兵，以及不能僭越干涉信王殿下與王妃殿下所主持的事宜外，在這府中，它的調度範圍包括但不限含光院。我記性很好，這當初告訴我的原話，字不落。若現下你認為這佩玉效力該低大公子本人的話，那你了不算，得大公子親自來才行。」

徐靜書抬頭挺胸地與四名暗衛目光相持，有理有據地消解著對方猶豫躊躇的論點，看似遊刃有餘、從容不迫，其實背在身的左手早已緊張地捏成拳，掌心全汗。

四名侍衛被這番聽起來似乎有理、又彷彿哪裡不對的言辭繞得頭昏腦漲，時間竟有點招架不住。

暗衛乙弱聲囁嚅：「請表姐……莫為難我。」

「抱、抱歉，我也知道這樣為難你不對，」徐靜書過意不去地頓了頓，目光轉為堅定，「可，大公子當初將這佩玉交給我，就表示我可以、可以……借著的名頭，狐假虎威！」

別、別以為慫巴巴的表姐就不懂如何仗勢欺人、胡攪蠻纏，以往之所以從沒這沒做過，那因為……不敢。

而今夜，敢了。

人就這樣，哪怕天性膽怯柔，為了心中更重要的人和事，就能在某個瞬間，迸發出自己都沒料到的魯莽勇氣。

暗衛被徐靜書似而非番振聲鬧得摸不著頭腦，只得勻了個人進去請示暗衛首領夜行。

夜行聽了手下的轉述，既驚訝又覺得有點好笑，但也沒有輕忽，轉身上了含光院最里進的「瑤華樓」。

瑤華樓共三層，賞月聞花的好去處。這兩年多來，因趙澈目不能視，有月也賞不成，這裡便閑置許久。

夜行拾級上到最頂層，站在雕花門扉前，細細將徐靜書在門口對暗衛的那通話又轉述遍。

「……末了，表姐，大公子當初將那佩玉交給，就表示可以借著您的名頭，狐假虎威。」夜行垂下臉，有點想笑。

良久的靜默，有悶悶笑透過雕花門扉傳出來。

「狐假虎威？我看『兔假虎威』還差不多。」

春夜月華之下，十七歲的少年郎笑音沉柔，如暗夜中開出的花，隱隱有絲幾不可察的蜜味。

得這笑音回應，夜行便請示道：「所以，大公子您看，咱的人，究竟認您的吩咐，還認信物？」

「對旁人，照舊認吩咐，」趙澈笑音慵懶淺淺，聽上去竟有幾分愉悅，「至表姐，那就只能認信物了。讓進來吧。」

這兩年多徐靜書出入含光院很多次，但大都在主院的趙澈書房、膳廳、廚房、西北角客堂幾處打轉，從未涉足過最里進這處院。

但知道瑤華樓的。

當初剛被安排上萬卷樓讀書時，有回坐太久覺得有些累，正巧那天段玉山有事沒有來教，便稍稍縱容自己偷閑片刻，站到迴廊闌干處隨意張望歇歇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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