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十二章[06.19]
這麼一看起來,京都貴族門第里是很難再找一個來,可百般好千般好,就她母親朱氏這一個,那就是萬萬不得好的。
出了那一檔子事兒,她裴昕這輩子就別想著高嫁了,誰不膈應啊?況且,朱氏弄死了裴郅生母,指不定就遭了裴郅的嫌呢。
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這事兒若傳到你父皇耳中,你叫他怎麼想?」
宋靜妃心裡所想定王門兒清,他抿了抿唇,俊逸的臉上布了些暗色。但凡是龍子鳳孫,對那個位置總有幾分念想的。
定王志高遠,只是平日深藏於底絲毫不顯罷了。
太子不在朝堂名譽受損,於他而言正是好時候,他道:「兒子知道母妃擔憂什麼,兒子心裡有數,所以才沒有貿貿然到母妃這兒來求個成全。」
他與裴昕確實心意相通,可形勢比人強,現下確實不是好時候。
他微斂著目,神色中含了些掙扎,宋靜妃嘆氣道:「你若是真喜歡,待成了親后給個側妃位置也就頂了天,王府主母是萬萬不能的,如今收斂些,可莫要再弄出些什麼事來,安安穩穩地過日子比什麼都強。」
定王從露華宮出來並未往官署去,他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上掛著「雲泉宮」三字的地方。
昭元帝後宮人少,好些地方都沒住人,這處原是衛順妃住的地方,她死後就一直空著。
裡面落了一層厚厚的雪,殿門口還掛著些蜘蛛網,任著冷風吹。
定王也沒進去,只在院子里站了會兒,他輕聲道:「母妃,你若還在就好了……」
裴郅身在紫宸殿中正與昭元帝說著話,他也是不知道現下定王心中所想,否則定然會在心裡頭說一句「別急啊,很快就滿足你」的。
昭元帝將手裡頭的東西一丟,笑看著他,「走,陪朕去花房看看。」
裴郅拱手應是,跟在他身側踏著雪在路上慢行。昭元帝身上還是明黃色的龍袍,在這蕭瑟灰暗的冬日是鮮亮的很。
他問道:「她一個人在那邊還好嗎?」
這問的自然是魏雲暖了,「魏姨還同以往一樣,每日摘花弄草,還算愜意。」
昭元帝聞言微微含笑,「如此便好。」
一路未停,未費多少時候便到了花房,花房裡的小宮女見著來人當真是嚇了一跳,好在管事嬤嬤眼疾手快拉著人跪了下去才沒叫鬧出事來。
昭元帝叫了免禮便不叫他們退了下去,只帶了張公公與裴郅一道去瞧從平春帶回來的山茶花。
這些花精氣神已經見好了,枝美葉秀,花容嬌艷,將花房裡不少花種都比了下去。
昭元帝背著手,凝視著那花出神,良久才說道:「好多年了,我已經好多年沒見過她了,這一年一歲的,竟是這麼快就過了。」
這話裴郅只聽著並不答聲兒,昭元帝沉默著,突然叫了他一聲,「裴卿。」
裴郅答了聲在。
「老寧和瑜心就你夫人這麼一個閨女,你要好好待人家。」他聲音沉沉,「朕當初與你們賜婚確實有欠妥當,但裴卿,這個世道總是對女兒家更苛刻的,朕信任你知你的性子看重你,才會不做他想就把老寧的寶貝女兒嫁給你,無論發生什麼,過日子裡你便是看在朕的面子上也多擔待些。」
他們幾個人走的走散的散,皇姐獨居千葉山,宋勻南羅孤寡,雲暖也是半生伶仃,獨獨老寧和韓瑜心有這麼個孩子。
裴郅回道:「陛下多慮了。」
昭元帝看著他笑了笑,「行,朕也沒什麼事兒了,你自去。」
從宮裡出來裴郅去官署轉了一圈,臨近年關督御司清閑得很沒什麼事做,他便又帶著未處理完的公文轉了出來徑直回了府去。
齊商也不大想在外頭吹冷風,死皮賴臉地也鑽進了馬車裡。
裴郅斜睨著他,「事情進展如何?」
齊商手拄著劍,回道:「時間隔得太久了,不大好查,如今只有些苗頭進程有些慢,怕是得費些時候。」十幾年前的事情,不是那麼好查的。
裴郅頷首,「實在不行就直接從衛順妃嘴裡撬出話來,再悄悄派人往閬陵衛氏門族走一趟,務必儘快查清原由。」
齊商應是,「屬下知道了。」
裴郅回到府中寧茴才從床上爬起來沒多久,她剛看完了老夫人叫榕春送過來的一本賬冊。
「你手裡拿的什麼?」寧茴看著裴郅手裡的東西問道。
他伸過去遞給她瞧,「丞相壽辰在即,這是丞相府遞過來的請柬。」
寧茴看了看裡頭的字,眼瞅著他,「我也要去嗎?」
裴郅解了斗篷在她旁邊坐下,先是吩咐齊商將帶回來的公文放在隔間兒的書案上,這才轉過來摸了摸她的頭,「這是自然的。」
寧茴神情懨懨,好麻煩,又要去聽她們拐彎兒抹角瞎扯話了。
裴郅喝了口熱茶,又想起了些事情,微蹙著眉頭道:「你可莫又跑去跳湖了。」
寧茴啊了一聲,迷瞪瞪地看著他,「我又不傻,沒事跳什麼湖啊!」這個天氣跳下去,她大概率就爬不上來了好嗎!
裴郅吹了吹杯中冒出來的熱氣,「那上次跳湖,跳崖的那個大概是個傻子。」
寧茴:「……」╰_╯
對於裴郅這種極不人道的翻舊賬,寧茴忿忿不平,將請柬放在一邊,生氣道:「你在罵我?!」
怎麼能罵人呢!
裴郅淡定地將手裡的杯盞擱在桌面兒上,蓋子也落了回去,他眼瞥著紅臉瞪眼的人,回道:「我這不是在順著你的話說嗎?怎麼就罵你了?」
寧茴被噎了一下,掩在裙擺下的腳跺了兩下,一轉脖子便扭過了頭去不瞧他,叫青丹給她拿件斗篷過來。
屋裡燒著炭火併不覺冷,也犯不著再多添一件御風擋寒的斗篷,裴郅抬了抬手,食指勾住青丹拎過來的大紅色斗篷一角,問道:「要出去?」
寧茴沖著他哼了一聲,手指飛快地系好帶子,看也不看他舉步就要往外頭走。
這是真生氣了,裴郅一嘖,牽著她的手反扣著將人拉坐到了懷裡。
寧茴受到了驚嚇,愣了會兒,反應過來氣得攥著手捶了捶自己的腿,「裴郅你個豬!」嚇死人了知不知道!
裴郅上手揉了揉她的臉,捏著兩頰輕揪了揪,冷笑一聲,「再說一遍,誰是豬?」
他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某些人起得比豬晚,睡得比豬早,也好意思。
寧茴瞪了瞪他,無奈臉皮子受制於人很不方便,「你,就是你!」
裴郅挑眉,「嗯?」
叫他這樣一瞧,寧茴瞬間垮下肩膀,心虛道:「我,是我。」氣人!你說她怎麼就是個豬呢??連說裴郅是豬的立場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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