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七章[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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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貞以手指輕抵鼻尖，笑咳聲。嘉陽郡主趙縈如今也到了二十四五的年紀，這時候會被人拿出來開涮的私事，想也知約莫就兒女情長之類的事了。

趙淙倏地抿唇，似乎不知這話能不能。畢竟這在鎬京，雖自家，可這分寸上到底不敢像在外那般張口就來。

「咳，不就嘉陽堂姐看上利州軍的令將軍了嘛，全利州的人都在，咱怎不得了？嘉陽堂姐沒那氣。」

趙蕎自來個潑皮性子，不像趙淙時不時還能想起要有所避忌，起堂姐的「桃花訊」嘴裡半點磕巴都不打，樂得喲。

趙誠銳微微蹙眉：「利州軍哪個令將軍？」

「就去年被著令統管利州軍府的令子都將軍。」趙澈平靜補充。

「哦，聽阿蕎這意思，嘉陽看上了令子都，還不大樂意？」趙誠銳的神色略略挑眉，似笑非笑。

直安靜聽熱鬧的徐靜書敏銳捕捉到趙誠銳眼中倏忽閃過的那點輕嘲，心中不免疑惑，卻只乖乖張著耳朵不吭聲。

趙蕎沒察覺這星點詭譎，接著捧腹大笑：「何止『不大樂意』？簡直寧死不屈！聽春日杏花宴時，令將軍被喝醉的嘉陽堂姐攆著跑了八條街，利城許多人都看到啦！哈哈哈哈……」

起堂姐這近乎「強買強賣」的糗事，趙蕎真半點同情心的沒有，恨不得笑到就地打滾。

趙淙見狀也大起膽子跟著哈哈笑。

「阿蕎，話要嚴謹，」趙澈鄭重其事地糾正，「嘉陽堂姐過，當時雖微醺，卻非全不記事。分明就只跑了三、四個街口，沒有八條街那遠。」

不知為何，滿臉正經地這糾正，事情彷彿更好笑了。

徐靜書忍不住噗嗤出聲，趕忙捂住嘴低下頭。趙蕊半懂不懂，也捂著嘴呵呵呵直樂。連向有點少年老成的趙渭都忍不住彎了眼。

徐靜書正笑，不經意間瞧見唇角輕揚的趙澈似乎往自己這頭望了過來。也不知自己在心虛，立時垂眸抿唇。

「好了好了，你幾個也差不多點，」徐蟬嗔笑著擺手制止，「這些話出去可不許亂。」

「知道，知道。哈哈哈哈！」趙蕎口中應著的叮囑，卻還忍不住笑得沒心沒肺。

接風宴畢，趙誠銳將趙澈喚去了書房。

「你此番在利州見到嘉陽，可覺出在儲君之位上作何打算？」趙誠銳惆悵嘆。

利州邊境要塞之地，與中原又有群山阻隔，武德帝在立朝之前就對那裡十分看重。嘉陽郡主趙縈平穩執掌利州四年，對為恢復民生而焦頭爛額的新朝來可謂消了心腹大患，這功勞著實不。

「有這筆政績，嘉陽顯然足以汾陽公主、成王被放在處量才，角逐儲君之位，」趙誠銳不無殷切地看向長子，「就看自己作何想法了。」

這人既無大志、也無大智，但有非常敏銳的生存直覺。向來都知道，多年來不管如何妄為都能安然無恙，穿了還皇兄的默許縱容。若然儲君之位抵定，那立威三把火點，鬧不好就要燒到頭上。

立朝四年，儲君之位始終空懸，呼聲最高的汾陽公主趙絮與成王趙昂之間，顯然趙絮占著上風。如今的局面看來，只有趙縈加入戰局，呈三足鼎立之勢，才能勉強拖住趙絮的步子。

趙誠銳知道自己攔不住這事，但就算只能多拖幾年，總還能多幾年好日子過。

雖明知武德帝本人也偏向趙絮的，可趙誠銳打心底里就不大願儲君之位落到頭上。

對趙絮這侄女，趙誠銳發怵的。

當初趙誠銳將趙渭、趙淙送去府上請駙馬蘇放指教，多少也存了點與趙絮拉進關係的心思。奈何趙絮個就論事的人，並未因兩個堂弟在自己的駙馬名下受教就對趙誠銳如何親近和悅，切如常。

須知趙絮從才剛能走路開始，就隨父在馬背上度過童稚懵懂的歲月。成年更親自領兵，在復國之戰中大殺四方，軍、政上都頗有建樹，其手腕心性絕不成王趙昂那般圓融折中，更不會像嘉陽郡主趙縈那般春風化雨。

若趙絮上位，在整頓舊時遺留的各方面積弊時，必定大刀闊斧秉雷霆之勢而下，絕不會給誰留餘地。

院人逾數這個可大可的問題，若趙昂或趙縈處置，怎也會對這皇叔網開面。可若趙絮，嘖嘖。

趙澈哪會不知在打僥倖算盤？當下故作無奈地笑笑：「嘉陽堂姐很顯然沒這個心思的了。」

「就為個令子都？」趙誠銳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利州軍現任統帥令子都出身寒門，若趙縈真門心思在此人身上，那從姻親勢力上就輸得塌糊塗了。而且人家似乎還不大樂意！呿。

趙澈道：「令將軍的事畢竟私事，我沒好多問。不過我覺得倒也不因為令將軍的緣故。從嘉陽堂姐在利州的施政跡象來看，原就無意儲君之位。」

雖未與趙縈直接談過這種敏感的事，但看得出來，趙縈在利州的許多施政方針都在配合趙絮在中原的步調，很顯然立志要做二姐的左膀右臂，並沒有趙誠銳所希望的爭奪之意。

「哎，那還只能看你成王兄了，」趙誠銳不抱太大希望地搖搖頭，「實在不行，你父王我就只能早做準備，若風向不對，就趕緊卷包袱回欽州避風頭。若真到了那地步，這府中就要靠你了。」

「孩兒明白。」趙澈恭謹垂首。

趙誠銳盤算的這步路，原本也趙澈希望走的那條道。不過這話得從趙誠銳自己口裡出來才行。

這也趙澈直沒有透露自己已經復明的緣由。太清楚這父王天三個變的性子了。

能輕鬆脫口出「實在不行就回欽州避風頭」的話，無非認為趙澈既目不能視，大範圍內就還在的掌控中。即便明面上將府中大權交給趙澈，自己還能躲在欽州加以把控。

若被知曉趙澈已然復明，這話就要兩了。

趙誠銳盯著看半晌，又嘆氣：「這半年，你眼睛好些了？」

「比前兩年好多了，至少能見光，」趙澈努力擠出點落寞苦笑，「視物仍模糊的。」

「過兩日請太醫官再來瞧瞧吧，哎。」

最這聲氣嘆得微妙，分明更像鬆了口氣。

應付完自家父王之，趙澈回到含光院，命人去萬卷樓請徐靜書過來。

未幾，平勝進書房來稟：「表姐今日未再上萬卷樓。世子若要將那些禮物交給表姐，不若我給送到西路客廂去？」

「要你多事！」趙澈悻悻團了個紙團朝身上丟去，「你安排人去將給老三、五兒、六兒帶的東西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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