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等時間
肩膀被輕輕拍了一下,蘇惟還是被嚇了一跳,遂有點生氣的埋怨道:「南在勛,你突然一下出來幹嘛,就不能提前給個動靜兒嗎?」
他一如往常的跟她道歉,不說之前已經叫過她幾聲都沒反應。蘇惟從雜貨鋪里往出走,一邊走一邊按著太陽穴:「頭好暈,這屋裡太悶了,陪我出去走走吧。」
南在勛扶著她往出走,明顯感覺到她走路有點晃,勸說道:「回去吸會氧,睡一覺就好了。你是最近太累了,又不指著雜貨鋪賺錢,整天讓自己這麼忙做什麼啊。」
「好不容易找到點事做,我把過去咱倆創業那會兒的功夫又撿起來了,設計點飾品放店裡賣。到是不圖賺錢,看到別人喜歡我就開心。」
到底還是沒出去,倆人上樓后南在勛調好制氧劑,讓蘇惟躺在床上吸氧。
她總是吸著吸著就能睡著,到時間他就把氧氣管取下來,陪在她身邊安靜的躺著。
她又跌跌撞撞的衝去衛生間,跪在坐便前嘔吐,他拿著水杯過來,等她吐完讓她漱口。
「在勛,你說是不是節育環不管用啊,我感覺我像是又懷孕了。」
「明天早上用驗孕棒試試。」
「哎呀,我頭疼,你幫我按按。」
他坐在沙發上,她枕著他的腿閉著眼睛皺緊了眉頭,他纖長的手指不輕不重的按在她頭上,也許是精神作用讓她感覺沒那麼疼了,昏昏欲睡間跟他說著話:「在勛,你說執與從哪兒買的那維生素啊,我就感覺是吃那個葯之後才頭疼的。」
「不會,我最近不也在吃,都沒什麼反應,你應該是內分泌失調了,多調理調理就好了。」
「也是啊,你每天跟我吃的一樣,也沒見你頭疼,還是我自己的問題。」
南執與來時,南在勛正把睡著的蘇惟抱回床上,出來輕聲問:「葯帶來了嗎?」
接過南執與遞過來的紙袋,看了下藥瓶滿意的點點頭:「你都裝好又封上了,這樣她就不能懷疑了。今天還在說你拿來的葯有問題,吃了之後才頭疼的。」
兩人說著話走出房間,在餐廳靠窗的位子坐下,南執與愁眉不展的嘆著氣:「爸,你就別跟著吃那葯了,吃多了對你身體也不好。」
「我不吃你媽會懷疑,沒事兒,不用擔心我。」
「那些葯是徐喬給我的,提前他都換完瓶封好了的,我要準備也是這些,他總想做點什麼,我就沒拒絕他。」
南在勛淡淡的笑了笑:「行,就讓他做吧,起碼他會覺得心裡舒服,認為他幫了忙。」
「另一個也開始了。」
「總會開始,好了,你回去吧,別總惦記這邊,我能應付得來。」
「我感覺我更年期了,怎麼不是這難受就是那難受的?」蘇惟暈暈乎乎的縮在南在勛懷裡,連眼睛都懶得睜一會兒。
「沒有,前些天的體檢結果不是也很正常嗎,你這只是精神性的不適,沒太大問題,只要開心起來就能好。」
「整天都難受,哪開心得起來!」
老蘇夫妻倆很久沒見過蘇惟了,打了電話給南執與:「你媽最近是不是很忙,怎麼總不回來呢?」
「啊,我爸帶我媽出去玩兒了,可能要個大半年才能回來。姥姥,你要是想我媽了,回頭他們有消息了,我讓他們回電話給你。」
老蘇媳婦兒掛斷電話后還嘀咕著:「這在勛怎麼總是動不動就帶小惟出去玩兒,那麼大的公司說扔就扔,也不知道一天天都咋想的!」
老蘇同志是本著兒孫自有兒孫福的方針,從來不過問女兒女婿的事,聽媳婦兒嘀咕他也不管,顧自帶著倆外孫子出去玩兒了。
又是一年春來,萬物復甦卻唯獨沒有復甦蘇惟,她雙眼已經看不見了。南在勛每天抱她到露台上吹吹風,跟她講著春天的變化。
冬天裡她還總問南在勛:「我視力下降這麼快,是不是腦袋裡長什麼東西了?」
他總是跟她說:「沒有,體檢不是正常的嘛,自家的醫院不可能會錯。」
後來她就不問了,漸漸的眼睛看不見,每天頭疼的時間越來越久,止疼片也不管用了。
這個春天大地復甦的時候,蘇惟睡著的時間越來越長,有時或許不是睡了,只是處於昏迷中。
徐喬來看過她,不過幾次都沒帶葉舒雯。這件事家裡那邊只有徐喬知道,他安靜的坐在沙發上,看著對面沙發上枕著南在勛腿睡著的蘇惟,輕聲問:「還有多久?」
南在勛淡淡的笑著,手在她後背上輕輕的撫著:「中國不是有句祝福語叫壽與天齊嗎,她會回來的,不在乎一次有多久。」
徐喬輕嘆一聲:「可你還要熬上幾十年!」
他淡笑不語,看著憔悴的已經沒有當初模樣的蘇惟,仍然是他眼裡、心裡的珍寶,無可取代!
南執與坐在徐喬身邊,南在勛輕聲叮囑著:「執與回去抓緊時間交往個女朋友,30歲之前讓我再抱個孫子。」
「您總催我這事兒幹嘛,我不急的。」
徐喬看向南在勛,又狀似不經意的看了南執與一眼。隨後也勸道:「還是早些定下來吧,這樣父母也對你放心。」
南執與有些不耐煩了:「我知道你們還是介意正澤的取向,怕南家因為他而斷了后,我會用心的,都別再催了,這會兒我哪有那份心吶!」
徐喬難得的沒介意南執與跟葉舒雯的來往,對他說:「你先回去吧,替我通知雯雯一聲,我周末這兩天住這兒了。」
南執與有些尷尬,想走還怕被徐喬認為急著見葉舒雯,不走他心裡還真急,末了被南在勛給趕走了,才故做不情不願的氣哼哼的走了。
蘇惟醒時南在勛扶她坐起來,依然靠在他懷裡,徐喬跟她打著招呼:「蘇惟,好久不見啦。」
南在勛搖了搖頭:「正常的音量她已經聽不到了。」
他在蘇惟耳邊提高音量,卻又保持著溫柔的態度說道:「媳婦兒,徐喬來了。」
蘇惟伸出手去,勉強的笑著:「徐喬,你那麼忙怎麼還跑來了?」
徐喬探身過去跟她握了下手,也提高音量說道:「來你家做客,不歡迎嗎?」
「怎麼會,我巴不得家裡多來幾個人,一天天的要悶死了。」
一邊說話她一邊整理著頭髮,最後還是不滿意,側頭卻眼神無光的跟南在勛說:「在勛,你給我梳梳頭吧,我現在樣子一定很難看。」
徐喬快步去了衛生間,拿出梳子來遞給南在勛。南在勛看到了,他紅著的眼睛,剛剛擦過的淚。
這是徐喬第一次為除葉舒雯以外的人流淚,他想,也許今生不會再有一個人,讓他都會心疼,會替她抱怨這世道不公平。
沙發邊有一個按鈕,蘇惟每次醒來南在勛都會按動那個按鈕,沒一會兒適合她的食物就會從樓下送上來。
他一口口喂她吃完,給她喝水、吃藥,然後抱她去衛生間。
這些都做完,她又一輪沉睡開始了。把蘇惟放到床上蓋好被子,走出卧室時朝徐喬笑了笑。
徐喬問:「她總是這麼睡著嗎?」
「睡著時好,不會那麼疼。」
「你瘦了很多,還好她看不見。」
「她昨天又說要安樂死,我沒想好,這一走又是幾十年,我知道這麼做很自私,可我就想多留她幾天。」
「我沒告訴雯雯,怕蘇惟並不想讓別人看到她這個樣子,但我能多住些日子,幫幫你。」
南在勛搖了搖頭:「幫不了什麼,只是在等時間。」
「依慣例還有多久?」
「這個說不準,有過幾次不同,也許哪天她真熬不住我就同意了,同意放她走。」
「你也吃點東西睡會兒吧,我自己找個房間住下。」
「好,這裡你都熟悉,我就不特意招待了。」
蘇惟推開的那扇門
蘇惟推開的那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