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算你夠狠

一路之上，張凡和孔子夫走在前面，一老一少，有說有笑，甚是投緣。

雖說孔子夫學識淵博見多識廣，但張凡前世的見聞，再加上能說會道，自然很快就讓孔子夫大有相逢恨晚之慨。

但見張凡侃侃而談，出口成章，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種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感覺，更是讓孔子夫感嘆，「年紀輕輕，便有如此見識，此子將來，無可限量！」

而方鳴州和另外兩名副院長，不緊不慢地跟在兩人的屁股後頭，默默地聽著兩人的笑談，幾次想要插嘴，都被孔子夫岔開了。

有些不滿地望著孔子夫的背影，方鳴州恨不得一腳踹上去。

院長大人，您老還不是想獨自霸佔唐先生吧？

到了太師府，方鳴州三人便欲跟著一起進去。

誰知，剛走到門口，孔子夫突然站住。

「老方，老夫記得書院那邊好像還有什麼事情需要你們三位副院長趕回去處理吧！」

孔子夫轉頭對方鳴州道。

聞言，方鳴州不由得愣了一下，低頭想了想，道:「應該沒有吧！」

「沒有？怎麼會沒有呢？」

孔子夫皺了皺眉，正色說道，「後天便是我白馬書院的入學考試，東陸學子云集，時間如此倉促，難道你們三位副院長不得趕緊回去坐鎮監督準備工作嗎？」

方鳴州又是一愣，一時沒能明白孔子夫突然提及入學考試的用意。

誠然，後天便是白馬書院的入學考試，整個大秦帝朝，成千上萬的學子因此而雲集於無始城。

更重要的是，由於數月前，東陸發現了一個仙帝衣冠冢，而那個仙帝似乎也是以文入道，這無疑刺激了許多修士。

要知道，自從無始仙帝之後，天命大陸再也沒出過仙帝，越來越多的人對於修鍊之道產生了質疑。

而此次的發現，讓世人明白，以文入道，也可以執掌天命。

甚至還有人猜測，天命大陸十萬年不出仙帝，或許就是因為元炁修鍊已為天道所棄，而以文入道必將成為修鍊主流。

所以，今年參加白馬書院入學考試的學子，倍於往年，這也讓白馬書院上下忙得不可開交。

在此之前，孔子夫和方鳴州他們還在商議這件事情，只不過突然出現了「才動文曲，天現金字」的小插曲，才會暫時擱置。

而如今，孔子夫竟叫他們三個先回白馬書院坐鎮監督。

方鳴州還打算趁此機會，向張凡請教一番。

畢竟，張凡剛才的那篇《逍遙遊》，雖然沒有出現什麼天地異象，但毫無疑問的是，其中所蘊藏的才氣，足以讓任何一個以文入道的修士動心。

可始料未及的是，都已經走到太師府的門口了，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院長大人……」

方鳴州忙道。

然而，話還沒說完，眼角餘光瞥見旁上的張凡，方鳴州頓時恍然大悟。

敢情是想故意把我們全都支開，以便你和唐先生單獨相處！

糟老頭子壞得很啊！

「院長大人，我等威望遠不如你，恐怕坐鎮不住啊！」

方鳴州道。

「坐鎮不住的時候再說嘛！」

說著，孔子夫更不理會方鳴州三人，與張凡手拉手地走進了府邸。

方鳴州一咬牙，轉頭向另外兩名副院長使了個眼神，便欲硬著頭皮跟進去。

不料，孔子夫和張凡甫一踏進門檻，聽得「咣當」聲響，太師府的大門便已應聲關上。

倘若不是方鳴州及時閃避，恐怕他的鼻子就被大門撞扁了。

「院長大人，算你夠狠！」

方鳴州沖著門內，恨恨地丟下這麼一句話，然後領著兩個副院長，含恨離開了太師府。

官大一級壓死人啊！

看著站在門后偷聽著外面動靜的孔子夫，但見孔子夫擠眉弄眼，一臉得意洋洋的壞笑，張凡有種無言以對的感覺，忽然又覺得這個身居太師高位的老頭兒還是挺可愛的，像個老頑童一樣。

不過，張凡有些擔憂地道:「孔老太師，你讓方副院長他們吃了閉門羹，他們心裡會不會……」

孔子夫自然明白張凡心中所慮，笑著擺了擺手，道:「不會不會，放心吧！」

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我們是六十多年的老朋友啊！」

聽他話里的語氣，透著些許感慨和自豪。

朋友兩個字，看起來很簡單，但實際上卻重如泰山。

一個真正的朋友，你可以跟他相互說著最損對方的話，卻知道誰也不會放在心上。

在你感到孤獨寂寞的時候，他是你越喝越暖的酒，在你遇到生死險境的時候，他是你揮斬而出的刀。

這樣的朋友，絕不是一頓飯一頓酒就能結交到的，而是需要時間的沉澱。

一輩子如果能夠遇到一個這樣的朋友，那便此生無憾了。

毫無疑問，孔子夫和方鳴州就是這樣的朋友。

所以無論他們平時如何玩鬧，但始終不會損害兩人間的友誼。

「老朋友么？」張凡不禁有些動容，低下了頭，喃喃地道，「真好！」

他突然想起了前世的那些朋友，可能這輩子都無法再見面了吧。

正自感慨之際，孔子夫領著張凡，便走進了客廳。

敘過主賓，坐下之後，孔子夫立馬傳令設宴，與張凡對飲了起來。

酒過三巡，孔子夫已然微醺，一張臉紅如關公，問道:「唐先生，你是哪裡人士？」

雖然一路而來，他和張凡言談甚歡，但聊的都是風花雪月詩詞歌賦，並未打聽張凡的身世。

而如今，左右無人，再加上又喝了幾杯酒，孔子夫借著酒興而問。

張凡微微一笑，更不隱瞞，如實回答道:「武安郡國！」

「武安郡國？」

甫一聽到這四個字，孔子夫不由得愣了一下，手上的動作也是為之一凝。

隔了半晌，孔子夫重重地嘆了口氣，給自己斟了一盞清酒，一飲而盡。

「說起武安郡國，老夫便想起了武安侯！」孔子夫仰天長嘆，有些迷醉的眼神愈加渾濁了幾分，「老夫愧對武安侯啊！」

張凡自斟自酌，沉默了片刻，沉聲道:「孔老太師指的是武安郡國的大公子姬津么？」

「不錯！」

抬眼看了看張凡，孔子夫點了點頭，又是一聲嘆息，道:「若非老夫疏忽大意，姬大公子又怎會遭妖婦陷害，而致慘死……老夫愧對武安侯啊！」

說著說著，但見孔子夫抱壇伏案，痛哭流涕了起來。

靜靜地聽著孔子夫的話，張凡突然胸中一凜，直勾勾地盯視著孔子夫。

雖說他自報家門乃是武安郡國人士，但按理說來，孔子夫也犯不著跟他這樣懺悔。

除非……

心念未轉，孔子夫突然抬起頭來，深邃的眼眸中折射出兩道精湛的光芒，「既二公子此番前來，也是為了武安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