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早在七月中的時候。朝鮮國王就派出了特使向大明朝廷求援。不過鑒於上次女真人的入侵大明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救援行動，而且這些年明軍對戰女真人也沒有勝過，遼東等廣大地區現在都被女真人霸佔了。因此朝鮮國內這次也沒有對明庭抱有太大的期望。

實際上這些特使的主要任務是到大明來向合興泰求援的。這也是為什麼朝鮮人的撤退一直都是在朝向釜山港，並且在釜山港堅守了下來。要知道他們在漢城都沒怎麼堅守，漢城內的王族、貴族也一早就開始向釜山轉移了。

當然了，也正是因為朝鮮國把大部分軍力都撤到了釜山，他們才能在釜山城內堅守下來。客觀的說，朝鮮國內的軍力實在是太差了。雖然大明官軍現在也很差，但是至少在守城的時候還是能跟女真人對掐一段兒時間的。而朝鮮國的官軍，連守城也不能給女真人造成太大的傷害。

女真人入侵朝鮮，在釜山之前除了漢城守衛戰，基本上他們就跟在朝鮮武裝遊行似的。當然了，在女真人的大量暴行流傳開來后，朝鮮人的抵抗程度還是強了一些。不過畢竟基礎太差，這種程度的提高還是不能解決根本問題。

還好由於這幾年釜山港的貿易地位越來越高，所以釜山城也進行了一些修繕加固。本來朝鮮人還準備這幾年再擴建一下釜山城的。因此現在釜山城面對女真人的猛烈攻擊，雖然看起來搖搖欲墜，但每次都還是堅持了下來。當然了，這也是他們心中還有一份兒希望。

崇禎八年七月二十日，女真人入侵朝鮮的急報送到了台州。不過這個消息沒有引起合興泰的重視，除了趙永泰。在他們看來。女真人與朝鮮人都是番邦，兩邊兒不管誰掐贏了，對合興泰都沒有什麼影響。反正合興泰只是做貿易的，跟誰做生意都是一樣的。

知曉歷史的趙永泰當然不會這麼想。雖然他親自製定了腐化女真人的經濟計劃，但是並不意味著他就只想通過這種手段來解決這個問題。制定經濟計劃的前提是因為他以及合興泰現在還無法親自出手。現在女真人入侵朝鮮，讓他看到了另一種解決方法。

因此趙永泰在董事會上再次說服了董事會通過了支援朝鮮抗戰的決定。當然了，合興泰畢竟是商行，是經濟實體，不是慈善機構，所以合興泰的支持是有條件的。朝鮮必須用濟州島來抵償合興泰的支援款項。

之所以要求用濟州島來換取支援，主要是趙永泰聽說這個島上適合養馬，發展畜牧業。之前合興泰的馬車銷售情況非常好，但是由於大明缺馬，特別是可供拉車的負重馬匹，所以現在馬車的銷售數量逐漸降低了下來。現在如果能在濟州島上建立大型馬場，對於促進馬車的銷售是非常好的。而且馬匹買賣本身也是一種利潤很高的產業。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想為大明在東海建立一個前沿基地，不管是在戰略上，還是為了後世的資源爭奪，其大明都具有很重要的意義。

當然了，對於朝鮮的支援也僅限於物資、武器上的支援，趙永泰制定的計劃里沒有人員方面的支援，至少現在是沒有。事實上女真人與朝鮮人掐得越厲害，趙永泰越高興。只是現在朝鮮人在軍事實力上實在是太差，雙方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所以趙永泰才會讓合興泰出面給朝鮮人搭把手兒。

不過就算是武器上的支援，也不可能給朝鮮人最好的。趙永泰讓兵工廠緊急趕製了一批「粗製濫造品」。所謂「粗製濫造品」，其實也就是沒有採用身管自緊以及燧發等技術的產品。因此這些火炮火槍只是重量比較重，使用不是很方便。威力上並不比護衛隊使用的武器弱多少。另外還通過商行在南京等地收購了一大批的鳥槍之類的明軍制式武器。

八月十六日，合興泰北上的船隊起航離開台州。由於現在朝鮮正在打仗，而且西洋人的戰艦又都在撤離台灣，所以這次船隊的規模就小了不少，只有二十幾艘船，護航的戰艦也只有八艘巡江級，其中四艘還是去釜山給朝鮮人當後盾的。不過這隻船隊全是新式艦船，除了巡江級就是江運級，其運力其實比去年近四十艘船規模的船隊還好高出一截兒。

而此時朝廷上還在繼續磨磨蹭蹭地討論著關於朝鮮王國的求援問題。其實明庭故意拖延時間也是迫於無奈，一來這些年他們已經被女真人打怕了，現在官軍根本就不敢在城外對戰女真人。而且現在陝西農民軍的規模和聲勢都越來越大。

以前官軍與其對戰，還能保證勝多敗少，特別是在主力對決的情況下。但是現在別說什麼勝敗了，官軍各隊如果稍微分散了一點兒，就有可能被農民軍擊潰。現在大明連自己國內的問題都解決不了，還怎麼可能能夠派得出援軍，去幫助朝鮮人抵抗女真人，這個現在與其對戰連勝率都基本上沒有的強敵的入侵。

而且四月以來合興泰開始進行經濟反擊，現在市面上銅錢與代銀券的實際兌換比率比富鑫公布的還要低一些。越來越多的民眾把家裡的銅錢換成代銀券或者生活物品。再加上現在朝廷稅收日益減少，官方發行的銅錢含銅量也越來越低，所以民眾對銅錢的認可度越來越低。紙鈔就更不用說了。它現在連廢紙都不如。

也就是說朝廷想以濫發貨幣來度過財政難關的方法被合興泰給破壞了。而且按照這個形勢發展下去，只需要幾年的時間，朝廷就連貨幣發行權都沒有了。現在從崇禎到底下的官員們都在為以後的生活費和軍費煩惱著，哪還有餘錢可以支援朝鮮。

也就是說，這次明庭連安慰性的經濟援助都拿不出來。不過這些情況怎麼能從堂堂的天朝大國口中說出來呢，所以也只好耍無賴，用拖字訣了。

朝鮮來的特使們之前對此已經有了一定的心裡準備，不過真正面對這樣的情況時，心裡還是無法平靜面對。還好合興泰很快就給了他們答覆，同意支援他們的抵抗運動，這才讓這些朝鮮特使們心裡安寧了不少。其中一部分人也跟隨合興泰北上的船隊返回朝鮮。

八月二十九日，合興泰的船隊抵達了朝鮮釜山港。經過了半個多月的戰鬥，朝鮮人傷亡慘重，士氣也已經低落到了極點，誰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座朝鮮最後的抵抗城市就會陷落。當然了，並不是說朝鮮其他城市都已經陷落了，只是目前只有這裡還在發生戰鬥。

女真人畢竟全族人數少，再加上他們對朝鮮人低下的戰力很清楚。所以這次女真人只派出了三萬人入侵朝鮮，而且其中只有一萬女真人。人數少，他們當然也就不可能四處征戰，只是沿著西部平原地區的主要城市一路南下。在他們的計劃中，只要能夠拿下漢城，捉住朝鮮國王等人，這場戰爭也就算結束了。剩下的只需要慢慢派出小股部隊接收就行了。

只是他們沒想到這次朝鮮人的抵抗意志這麼堅決，而且其王族等大多數貴族都一早就撤到了釜山，其速度比他們的武裝遊行速度還快。當然了，他們在拿下漢城的時候還是花了一點兒時間，讓朝鮮人把南部地區不少人都聚攏到了釜山城裡。以至於他們花了大半個月都沒能拿下這座比漢城小不少的城池。

這個時候女真人的耐性也磨沒了，把他們野蠻、血腥的真實面目徹底暴lou了出來。他們現在每隔幾天就會派出一部分部隊在朝鮮南部地區進行燒殺搶掠。強jian什麼的就更不用說了。已經達到了不論年歲的程度。一方面收集糧食等物資，一方面可以藉此發泄兵士們心中的怒火，以穩定軍心。不少將領都提出在破城後進行屠城。

這半個多月一來，釜山附近方圓三百里範圍內已經再也見不到一個活人，而且這個情況還在不斷往外擴展。不少朝鮮人都逃到了東北面的群山裡。不過仇恨的種子在他們心中已經開始生根發芽。一些府縣裡也開始出現抵抗組織，不時會襲擊一些落單的女真入侵軍。

合興泰船隊的到來，給釜山城內的朝鮮人注入了一針強心劑。看到合興泰船隊送來的大批武器彈藥以及其他物資，朝鮮人抵抗的信心開始恢復，低落的士氣也開始提升。這次合興泰送的武器主要有一千支重型火繩槍，十門110毫米口徑的前裝火炮，二十門十二磅弗朗機炮。還有大量的球形開花彈，以及縮小版瓜雷。

其他還有不少鳥槍、刀劍之類的明軍制式武器。當然了，這些明軍制式武器完全就是用來充數的，要不然數量太少了怎麼換一座大島。而且有了這些威力弱小，朝鮮人又十分熟悉的武器作為陪襯，才能凸顯那些主要武器的重要性。

當然了，這些武器當然不能說是合興泰自己製造的，而是說成是花了大價錢在洋人那裡收購來的。而且還告訴朝鮮人，因為時間趕得急，合興泰為此付出的代價比平時還要高出不少。為了趕時間，不少武器都是直接從洋人的戰艦上卸下來的。

要說那四十門弗朗機炮還真是從洋人的戰船上卸下來的，不過並沒花錢，因為它們是從荷蘭人的被繳獲的戰艦上卸下來的。本來這些東西是想買給明庭的。因為合興泰只需要研究一下它們的技術就行了，合興泰完全可以製造出比他們更好的火炮，而這些東西要是回爐重鑄就有點兒太浪費了。這次正好朝鮮人用得上，就先送了一批過來。畢竟如果要是一次送太多，就會顯得這些東西太不值價了。

縮小版瓜雷的使用立刻就穩固了城頭上的防禦，而三十門火炮以及開花彈的使用，更是使得城頭上的壓力減輕了不少。火槍由於是滑膛槍，不能俯射，在城頭的防禦上暫時還沒能發揮作用。不過就算是這樣，所有的朝鮮人臉上也高興起來。在他們看來，有了這些東西的幫助。防守這座城池絕對沒有問題了。

110毫米口徑的火炮也就是十二磅火炮，所使用的球形開花彈的威力其實還沒有常規版瓜雷強，其殺傷半徑也就是三米左右。不過它對於士氣的打擊效果是很顯著的。特別是現在女真人等入侵軍的耐性也被磨完了，厭戰情緒不斷滋生。被這麼一炸，兵士們就更不願意繼續作戰了。

而且朝鮮人突然多出這麼多火炮以及開花彈，明顯是得到了援助，也就是說朝鮮人的援軍已經到了。雖然他們並不知道朝鮮的援軍到底是從哪兒來的，但是配上了這麼多火器，就算是城裡只有朝鮮人他們也很難拿下這座城池了，更不用說還有援軍了。

一時間女真將領們陷入了兩難的境地，打吧打不下來，撤吧又會使得他們這次的計劃流產。他們內部因此而出現了分歧，雙方爭吵不斷，以至於一連好幾天都沒有發動新的攻擊。

他們不進攻，朝鮮人當然樂得清閑。他們現在只是對於守衛這座城池有信心了，在野戰上還是沒有信心。因此他們也沒有主動出擊的打算。而且他們神經高度緊繃了大半個月，現在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調節一下。

合興泰來的人按照趙永泰的命令，只負責把東西交給朝鮮人以及同朝鮮商討援助的問題。最多就是再把瓜雷等朝鮮人沒有見過的武器的使用方法告訴朝鮮人，絕對不參與他們與女真人之間的戰鬥。所以女真人現在是進攻還是不進攻他們就更不關心了。現在還正好乘著這個空閑時間，同朝鮮人商討一下援助的報酬問題。

本來朝鮮人還真以為合興泰的援助是無償的，因為以前大明對於他們受災等等的援助都是無償的。聽到合興泰的人說要討論一下報酬的問題，朝鮮人都愣住了。一些身穿儒士袍的人甚至用一種很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合興泰的代表。

不過合興泰多年以前就開始在內部宣導付出與回報的必然觀點，現在大多數人已經深受影響，所以他們也用一種理所當然的目光注視著這些朝鮮人。並告訴這些朝鮮人，這次的援助是合興泰商行的私人行為，大明官方的援助與合興泰無關。

同時還拿出了一張長長的費用清單，上面詳細羅列著這次合興泰所帶來的這些援助物資的來源已經費用。看著上面巨大的數目，不少朝鮮人眼睛都睜得老大。但同時他們又無法指出其中有任何問題，因為合興泰所羅列的價格比他們所知道的價格還要低一些。就連那幾十門火炮的價格稍高，合興泰也做出了說明。

合興泰的人也告訴朝鮮人，由於考慮到朝鮮王國現在正在遭受著入侵，所以合興泰這次只要求朝鮮人按照這份兒清單付款就行了。如果從這份清單上來看，合興泰沒有賺朝鮮人一文錢。這讓與會的朝鮮官員們都不好再指責合興泰的行為。

畢竟這份清單最後的總數目可是幾百萬兩。要是數目小還好說，這樣龐大的數字，讓他們都不好意思再說什麼免費的問題。畢竟這些都是合興泰自己一分分賺的。現在合興泰什麼話都沒說，就提前把這筆錢墊付了。這種做法對於一個商業上的夥伴來說已經非常不錯了。

他們要再提什麼過分的要求，根本就是在丟自己的人。這個時候朝鮮人才想起來合興泰與朝鮮之間的關係只是商業合作，他們沒有義務來援助己方，更不用說無償了。既然是商業夥伴，那也就是說隨時都可以換的。朝鮮三大家族可不想因此失去合興泰這個實力雄厚的合作夥伴。

現在既然能守住釜山，那以後光復整個朝鮮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兒。光復之後他們還想繼續跟合興泰做生意哪。這次損失是很大，可只要以後能繼續同合興泰合作，那恢復起來還是很快的，甚至用不了多少時間還能變得更好。而且他們現在沒有合興泰的支持，連命可能都會沒了，再有錢又有什麼用。

不過現在朝鮮人實在是拿不出這麼多現銀來。因為一來他們撤離得比較匆忙，許多家財都沒有帶在身邊。而且他們也同大明的世家地主一樣，大部分家財都屬於固定資產，也帶不走。二來他們這幾年嘗到了同合興泰交易的甜頭，紛紛把大量的資金都用來採購山貨皮毛了。但是現在一打仗，這些東西大部分都丟了。

一開始朝鮮人大肆許諾，不過這種東西能有幾分可信度，而且合興泰的談判代表們都是事先得到總部授意的，當然不肯同意了。最後甚至說大不了合興泰這次就當做好事了，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吧，說完就要起身離開。這種時候朝鮮人哪能讓他們這樣不滿地離開，他們的話明擺著就是說以後就再也沒有援助了。

商量了許久，他們才想到用東西抵押，不過他們的大部分固定資產現在還被女真人占著，這種東西跟空口白話沒什麼區別，他們也不好意思再提這種說法。最後朴正昌才提議用島嶼來進行抵押，這當然是他們家事先得到了合興泰方面的授意。這麼多銀兩，小島嶼當然是不行的，想來想去也就只有濟州島合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