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乘蛇而起
第8章
一剎那，所有目光都落在陳玄生身上，奇怪的看著他。
大廳內保持著詭異的沉默，陳玄生也閉上了嘴巴，空氣死一般沉寂，當真是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空氣中好像有烏鴉飛過。
終於有人開口打破沉默，扯著嗓子高喊：
「殺了他，他是和妖怪一夥的。」
眾人面對蛇妖還有懼意，面對陳玄生卻展現出前所未有的英勇。一呼百應，人群一涌而上，向陳玄生廝殺過來。
陳玄生也算反應得快，一個虎跳躍到大蛇身後，蛇妖龐大的身軀成了他和死神間唯一的阻隔。
兵丁手中的武器砍在黑蛇身上。
因為疼痛，陷入昏迷中的蛇妖醒了過來。口中發出一聲長嘶，身軀扭動，瞬間便將身周圍的武士甩飛無數。
她剛才一直在昏迷中，記憶到從半空墜落為止，並不知道自己砸死了一位國王。
此刻突然醒來，尚搞不清楚目前的狀況。就看到無數兵丁圍殺自己，此刻她心裡是恐懼、無力、委屈……種種情緒交匯在一起，演變成巨大的憤怒。
怒火在這一刻被點燃，她昂起巨首，隨著蛇信吞吐，嘴裡吐出一股股黑煙。
大殿內的武士被放倒一片。
臨陣指揮者是一個將軍模樣的人，這個世界，妖怪並不罕見。雖然沒有與妖怪作戰的經驗，但能成為一軍之帥，定力肯定遠超常人。
「散開，用弓箭射殺妖怪！」
士兵在付出一定傷亡后，才長了教訓，沒人再衝上去送死。武士將蛇妖圍在當中，用長矛控制住蛇妖的行動，弓箭手拉開弓箭，紛紛箭雨落在蛇妖身上。
蛇妖拚死掙扎，但她現在也是強弩之末，基本上屬於迴光返照。就算沒有兵丁的圍殺，她也撐不了多久。身上箭傷無數，鮮血流出，不過是在加速她的死亡而已。
在兵丁圍殺蛇妖時，另外一邊，武士也在補殺陳玄生。
陳玄生幾無任何作戰能力，此刻是同武士一起繞著大殿的柱子轉圈子。也是因為蛇妖的干擾，他才沒再短時間內被抓住。
可隨著蛇妖被控制住，他的處境頓時變得危險起來。
陳玄生被一名武士踹倒在地，瞬間胳膊便中了一劍。他剛想掙扎著站起，一柄利劍已壓在他肩膀上。
武士抬頭吼了一聲：「將軍，要死的要活的？」
「與妖怪為伍便是妖人，對於妖人，格殺勿論。」那將軍模樣的人道。
「是。」
陳玄生抬起頭，看向蛇妖，偏偏蛇妖也正看著他。一人一妖目光對視，似乎心意在此刻相通：一樣無助，一樣不甘，一樣……憤怒。
忽然，陳玄生咬牙嘶吼一聲，或許是出於求生的本能，體內憑空生出一股力氣。
掙扎著站起來，將踩在他背上的武士掀飛。
陳玄生向蛇妖撲了過去，一來是蛇妖已被控制住，此刻奄奄一息；二來，大家知道陳玄生是個普通人，對他也沒有什麼提防。
無非是垂死掙扎，不管是對人對妖，大家都不介意讓他把最後的力氣用盡，這點仁慈所有人都會有。
畢竟，他已掀不起什麼風浪。
陳玄生撲進了包圍圈，跳到了蛇妖頭上。
他伸出一隻手，扳開了蛇妖的巨口，左手從懷裡掏出血淋淋一物。
開口只說了三個字：「帶我走。」
蛇妖幾乎一口吞下。
陳玄生的血順著左臂的傷口流出，一滴又一滴落在蛇妖的齒縫。
你要我的血，我給你我的血。
然後，帶我走。
妖丹滾入蛇妖體內，回到它應該在的位置。蛇妖的血肉瞬間得到靈力的滋潤，又一次獲得力量的支撐。
妖丹是妖怪本命所在，蛇妖五百年苦修，所有道行都在這顆妖丹中。失去它，蛇妖不過是一隻力大無窮的蠢物而已。
但在此時，這顆妖丹甚至變得無關緊要。
更重要的是陳玄生的鮮血，一滴滴鮮血滲入蛇妖體內，其中飽含靈力。蛇妖的身軀甚至無法承受這靈力的衝擊，昂起頭髮出一聲嘶吼。
恍若龍吟。
大殿內的武士不住後退，他們的肉體凡胎，頂不住這威壓。
陳玄生趕忙抱緊了蛇妖的脖頸，他當真沒有想到，自己的血如此來勁。
當真是大補之物吶。
蛇妖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在身體內部，捲簾留下的舊傷也在短時間內被修復。
她嘶吼一聲，騰空而起。
撞她殿柱，撞破屋頂，騰空而起。
整座大殿被她身軀撞塌，殿內的武士急忙向外逃去，但已經來不及了。大殿轟然倒塌，砸死砸傷無數。
空中陳玄生緊緊摟住巨蛇的脖頸，巨蛇騰空而舞，忽上忽下，忽左忽有。長風在陳玄生耳邊呼呼刮過，雲層觸手可及，地下的一切渺小若無物。
這便是御風九天的感覺么？
作為一個凡人，第一次遭遇這一幕，對他的心靈的確是巨大的衝擊。
但現在肯定不是細細體會發朋友圈的時候，因為這蛇妖很顯然腦袋有些不清楚，正在玩了命的折騰。
時而高飛雲霄，時而撞向山峰，在空中打結，在山川打滾。
這副樣子，很明顯是補大了。
蛇妖的意識有些模糊，她從未體會過這樣強大的力量，自然不懂得如何駕馭。只感覺身體就要炸開，若不將體內的力量發泄乾淨，自己會爆體而亡。
但這卻苦了陳玄生，他就在蛇妖的背上，如果被她甩脫，自己定會摔成肉醬。
他就這樣抱緊蛇妖的脖子，忍受一輪又一輪的衝擊。
可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是個結束。
就在突然間，陳玄生忽然感覺一道巨力從頭頂壓下，連帶著蛇妖的身軀向地面壓去。
陳玄生抬起頭，恍惚看到一道巨網從天空垂落。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在這一刻，從天庭返回的木吒，撒下了天羅地網。
經過一連串波折，但好在結局沒有出現任何意外。此刻，木吒恢復了所有氣度和瀟洒。
他負劍而行，漫步雲端，心中接受天羅地網返回的信息，口中放聲而歌：
天使還玄得做仙，做仙隨處睹青天。
此言勿謂語狂妄，得意回時合自然。
歌聲畢，已來到山頭，打了個稽首，道：
「道友，木吒有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