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開業酬賓
啪。
方爻打開了無窗診室的燈光，暖黃色調的吊燈能讓人的精神放鬆下來，原本外面在於兵的熱情招待下喝著水的老奶奶也在這個時候帶著好奇站在了門口。
方爻掃了眼診室內，並沒有看到時鐘一類的，於是便對著跟老奶奶一同站在門口的於兵道：「你記下時間，現在可以開始了。」
「姨，這邊請。」方爻又朝著一旁的沙發伸手示意。
老人家有些緊張，但同樣對這種從未接觸過的新鮮事物抱有期待，她落座沙發后，方爻也將西裝外套脫下，在她旁邊的沙發落座。
診室門口的於兵機靈的朝著方爻比了一個OK的手勢，幫忙將診室門關上后，坐在外面開始興奮的記下第一單買賣的看診時間。
比約定時間早了三分鐘，兩點五十七，墨兵心理診所便迎來了它的開張「大」客戶。
診室內，坐在沙發上的老人家雙手躊躇不安的放在腿上，偷偷瞥向方爻的時候，方爻面帶著不太專業的微笑。
作為非專業性的心理醫生，方爻只大概了解個流程，若讓他給老人家催眠那很輕鬆，但若是「話療」，方爻本身就不是一個很有親和力的人。
正規的心理醫生都會給患者一種安全感，他們通過對話與一些肢體動作讓患者感到安心，之後慢慢的敞開心扉，去解開患者心中的結。
在這一點上，方爻相信他曾經的搭檔杜華會做的更好。
可他，只是一位破夢師。
負責為不同的患者構築不同的夢境，進入其中，從根源解決掉患者的心病。
這算是趕鴨子上架，不過比起即將接管LH心理診所，這更像是方爻在新手村面對的挑戰，他保持著微笑道：「您有什麼心理問題都可以和我聊，放心，這些都依舊還是屬於您的秘密，我不會對外泄露分毫。」
老人家茫然的注視著方爻，然後點了點頭，她身體稍稍前傾，遍布了皺紋的嘴剛剛打開了些又重新閉上。
「哎……」老人家低頭嘆了口氣，「也沒什麼，就是孩子們總也不回家，老也找不到說話的人，那天看外面那個小夥子挺老實的，所以就想著過來找個人說說話。」
方爻一愣，再想了想老人家進來后的種種，他發覺是因為他的出現所以才導致老人家會如此緊張。
對於從沒有進過心理診所的老人家而言，或許只是和於兵在外面喝口茶聊上一個小時，六百塊錢就已經值了。
不過，既然是開張生意，方爻也不打算懈怠，畢竟他現在是一位心理醫師。
「孩子們壓力大工作忙也是可以理解的，您呢？平時沒有跳跳廣場舞什麼的？」方爻閑聊著。
老太太則是趕忙搖了搖乾瘦的手掌：「身體不太行了，也就偶爾溜達溜達看著她們跳，以前愛看點電視劇，不過自從家裡安了那個什麼網路電視后，我也就很少看了。」
「為什麼？」方爻疑惑。
老太太繼續道：「沒什麼好的電視劇不說，也少了盼頭，廣告沒了，一看就是一整天，一部連續劇基本兩三天就看完了，完事後就覺得心裡少了點什麼，空落落的，想給孩子們打個電話吧也不知道說啥，都忙，都忙，就我在數著日子看哪天自己沒了，孩子們又重聚一堂。」
方爻笑笑，目光依舊在關注著老人的每一個小動作。
三點五十七分一到，診室外便響起了於兵的敲門聲：「墨哥，一個小時了。」
正與方爻聊得興起的老太太怔了一下，目光黯淡幾分的她失落的笑笑，朝著方爻點點頭后從沙發上起身：「錢是直接給你么？」
於兵剛好推開診室的門，視線也自然而然的落在了診室內從兜里掏出整六百塊錢的老太太手上。
方爻望了眼很激動的於兵，又看了看老人家，起身後從老人家遞上來的六百塊錢中抽出了一張百元鈔票：「開業酬賓，收您一張圖個吉利就好。」
於兵眨了眨眼，心涼了大半截。
老人家卻是開始推託：「你們年輕人創業也都不容易，說六百就六百，反正我這麼大歲數也沒什麼花錢的地方，以後可能還要常來你們這兒看病呢，收下吧。」
於兵下意識連連點頭。
不容易。
創業的確很不容易，我老婆本都搭里了，這個時候墨哥你可千萬別再假大方了！
診室內，方爻態度堅決的搖頭：「您想來隨時過來，我不在可以讓他陪你聊聊天說說話，說實話，這一百塊錢診費我收的都心裡有愧，您就不要再客氣了。」
老太太看了眼方爻，又低頭去看手裡攥著的已經皺皺巴巴的錢，將錢重新揣回兜里后，展顏笑道：「那我明天再來，你們到時候可別嫌我這個老太婆煩人！」
「行！」方爻痛快點頭。
……
「姨您慢走啊！」墨兵心理診所門口，於兵朝著沿著坡路往上走的老人家揮手喊道。
重新走回診所，於兵的臉色也變得愁苦不已，抱怨道：「早早就談好了一小時六百，而且還是人家主動開的價格，墨哥你這樣咱這診所也沒法幹了，這附近老頭老太太可都不少，到時候這兒可別成了坡上那個廣場。」
一百塊錢的事小，於兵擔心的是老太太真的天天來這兒溜達，從周墨的語氣中他已經感覺到下次老人家再來周墨不會收費了。
方爻走到門口，將一百塊錢塞給於兵的同時點了根煙，然後側頭朝著坡上還偶爾回頭看向這邊的老人家微微笑著。
「如果她真的生活不錯或許可以當做我們診所的長期客戶，但，可惜……」
「可惜？」於兵愣了愣，也再度走出診所看向已經沒了老人家蹤影的坡上，「這老太太看起來挺有錢的啊！怎麼？她還能比咱們兩個現在還慘？」
「人本身是不會說謊的，固然能夠通過訓練來控制自己說謊時的反應，但只要你仔細觀察，絕大多數的人有沒有在說謊還是能夠看出來的。」
「墨哥你的意思是，她有錢都是裝出來的？」於兵終於反應了過來。
方爻拍了拍他的肩膀：「反正診所剛開始也沒有什麼人氣，老人家來就好好接待著，錢的事就不要再和老人家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