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執念

晚上，在第五念的帶領下，緣起的所有人集體去了附近的日料店。

天君近期回神界了，所以並不在，他們吃的也自在。

大家舉杯，嬉嬉鬧鬧的聊著天，詢問著白昭昭的近況。

那場大戰結下的友誼，自然是畢生難忘。

閔御塵沒跟著湊熱鬧，而是發了一條信息。

結束后給我打個電話，我來接你。

第五念不知羞的回了一句，老公，我最愛你了，等我電話。

白昭昭看著她笑的眉眼彎彎的模樣，也打從心裡笑了出來。

「他發來的信息？」

「嗯。」

「就那麼開心？」白昭昭問的時候，故意忽略自己內心的酸澀。「哪怕是生生世世接受輪迴之苦，也甘之如飴？」

心裡彆扭也只是一小會兒，終究是他得不到的女人，也只能希望她可以過的幸福。

「我與他經歷了千辛萬苦才走到一起，我因他歡喜而歡喜，因他憂愁而憂愁。輪迴於我而言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這個世間再也沒有他，其實他經歷的比我苦的多了，明明可以位列仙班，最終卻因為我滯留凡間，與我一同感受生老病死，我除了今天比昨天更愛他一點，好像沒有什麼能為他做的了。」

白昭昭微垂眼瞼，硬是將那股酸澀逼回眼眶裡，執起了酒杯，「念念，祝你幸福！」

第五念執起酒杯，與他碰撞了一下，「白昭昭，你也是。」

兩人一同飲盡了杯中的清酒，再次看向對方的時候，眼裡是一片坦然。

明明是早已經註定的結局，可是有些話說出來，還是讓他心如刀絞。「第五念，今天這頓飯結束后我就要回去了。」

「還會回來嗎？」

白昭昭抬頭看向她，「你希望我回來嗎？」

第五念微微勾起唇角，「怎麼說都是朋友，有生之年也該再見最後一面吧！」

「好。」

他伸出自己修長的五指，「再拴一條那根紅線吧！等你……」他頓了頓，嗓音略顯沙啞，「等你……那個時候，拉一拉紅線，我就會再來。」

第五念明白，最後一面指的是什麼時候？

手指輕捻，搓了搓之後就變成了一條紅線，纏在自己的中指上，白昭昭輕蹙眉頭，有點嫌棄的說道，「又是這跟手指頭。」

「這是你專屬手指，代表我永遠鄙視你。」

白昭昭：「……」

儘管不喜歡，他卻並沒有抗拒，任由她纏著中指，將紅線的兩頭系在了彼此的中指上。

她情緒有點低，「說不定要幾十年以後才能再見你了，好好保養，不管多久，我還是挺喜歡小鮮肉的。」

「這是嫌棄你老公了？」

「我老公即使老了也是最帥的。」

「你這是無時無刻不誇一誇你老公。」

第五念笑的沒心沒肺，「白昭昭，願你也有一段好的歸宿，下一世我們不要再相見了。」

白昭昭紅了眼眶，點點頭哽咽道，「願我們來世不要再相見了。」

酒足飯飽后，他們幾人從包間里走出來，竟然會在這裡遇見了宋雨霏。

身旁跟著一個一表人才的男子，身材挺拔，與她站在一起格外的般配。

宋雨霏臉色一白，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身旁的男人發現了宋雨霏的異樣，「宋小姐，你怎麼了？」

對方發現宋雨霏的視線緊鎖對面穿著銀色棉服的男子，用一句古詩來形容他都不過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大概就是形容這樣的男人吧！

白昭昭見了宋雨霏倒是更坦然一點，「好久不見！」

不過四個字，卻讓宋雨霏淚如雨下。

第五念看了一眼白昭昭，「至少把話說清楚，她的生命容不得蹉跎。」

深深的看了一眼第五念，「再見，珍重。」

「再見，鄭重。」

第五念帶著人離開了，白昭昭走到宋雨霏的面前，看著她對面的男士，淡淡的說道，「我能和她單獨聊聊嗎？」

他一出聲，男子便知道自己輸了，哪怕是這樣，也沒有忘記自己的修養，看著宋雨霏笑道，「你應該不需要我送你回家了吧，不管怎麼樣，回家了還是給我發一條信息。」

宋雨霏微微頷首，「今天真的很抱歉，謝謝你。」

「宋小姐，再見。」

兩人走出日料店，外面已經飄起了小雪花，馬上就要過年了，街上是各種紅燈籠，裝飾成了富有華夏特色的街景。

面對白昭昭，宋雨霏一向沒有他能夠沉得住氣。

「如果沒有今天的偶遇，你是不是這輩子都不會來找我？」

「我會來找你。」

宋雨霏內心升起了一絲期待，「真的，你會來找我？」

「會，有些事情總要有個交代。」

聞言，她的心頓時一沉，嗓子乾澀沙啞，她都快要說不出話來了。

他是來道別的。

宋雨霏頓住了腳步，淚如雨下，白昭昭也停了下來，距離她不遠處回眸看著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他張嘴想要說點什麼的時候，宋雨霏沖向了他的懷抱，緊緊的環住他的腰，「白昭昭，你喜歡我一下能死嗎？」

宋雨霏從來不知道自己是一個脆弱的人，可以淚流不止，哭到上氣不接下氣。

她只知道如果留不住他，可能終其一生都不會再見到他。

「你知道嗎？媽媽逼我相親，我多希望你能出現帶我走，可是你真的出現了，卻要說一些殘忍的話，白昭昭讓你喜歡我怎麼就那麼的困難？」她一雙手緊緊的抓住了白昭昭的衣襟。

聽到一個女孩為他哭，白昭昭的心裡是充滿著疼惜的，但這其中卻沒有任何的情感。

「宋雨霏，你很好。」

「我很好，你就喜歡我一下下好不好？」她抬起了哭的紅腫的雙眼，在他的面前，願意丟盡一切尊嚴。

白昭昭搖了搖頭，輕輕撫摸著她的頭，如果她不是人類，他還願意去嘗試，磨合個幾百年，說不定就喜歡上了呢？

可是她是人類，匆匆幾十載，就像是第五念所說的，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可以蹉跎。

「不可以，你值得更好的人。」

他的拒絕連想都不想就脫口而出，宋雨霏再次崩潰到大哭，「為什麼，如果換做是第五念的話，你是不是就會為她停留。」

「是。因為喜歡，所以我願意去努力，可是我對你並無男女之情，所以我並不想浪費你我的時間。」

「白昭昭，你太殘忍了。」

「我妖族本就冷血。」有些執念必須斷，要不然只會給人帶來更大的傷害。

宋雨霏鬆開了緊抓著他衣襟的小手，轉頭道，「白昭昭，你走吧！」

她不敢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怕自己剛剛鼓起的勇氣就會瞬間消失。

聽到腳步輕挪的聲音，宋雨霏一邊哭一邊嘶聲裂肺的喊著：「白昭昭，你走了以後，我會繼續相親，認識更多優秀的男人，我會過的很好，向你證明，放棄我是你這輩子最大的損失。」

白昭昭笑容之中帶著幾分疼惜，「宋雨霏，珍重！」

世界倏然安靜了，她幾乎下一秒就能夠感受到白昭昭氣息的流逝。

她猛地用力回頭，空蕩蕩飄著雪花的路上再也沒有白昭昭的身影。

心驟然一縮，疼從心臟處蔓延開，流向四肢百骸。

痛徹心扉！

她艱難的大口喘著氣，淚水氤氳了眼前的世界，令整條街都變得模模糊糊的。

「白昭昭！混蛋，王八蛋……嗚嗚，我喜歡你，真的很喜歡你。」

第五念一直沒敢走遠，就坐在車子里看著宋雨霏放聲痛哭。

在宋雨霏看不見的地方，白昭昭隱身在她身邊。

「如果他們……」

閔御塵搖頭，「人妖相戀本就天道不容，白昭昭這麼做到底也是對雨霏好。」

第五念抿了抿唇，卻沒再多說。

她泄露了天機，她與他被困冥海千年，因為她改變了很多事情，後世多了旱魃女君禍亂人間，第五家女人時代誅殺旱魃，慕玲瓏逆天改命，第五家就再也沒有女人能夠活過28歲。

付出了太多慘重的代價，也許有的不是宋雨霏所能承擔起的。

「你說，白昭昭到底有沒有一點喜歡過雨霏？」

閔御塵抿了抿唇，「恐怕只有白昭昭自己一個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