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該由我們自己來決定

第605章 該由我們自己來決定

「娘,我回來了,您別急啊,我還能丟嗎?」平理趕緊進門安撫親娘。

「承哲,兒子回來了!」誰知母親見了她,立刻喊道,「你趕緊的,給我狠狠地揍他。」

眼見親爹氣勢洶洶出來,平理忙解釋:「我辦正經事去了,延仕哥找我幫他哄韻之高興,不信你們去問,我真沒瞎逛。」

祝承哲惱道:「他們兩口子的事,你攙和什麼,你到底做什麼去了?」

平理得意洋洋地說:「我去城牆上點燈啊,延仕哥說他要讓韻之看京城夜景,我照他說的去辦了,我在禁軍吃得開,都是在贊西邊境出生入死的兄弟。」

祝承哲驚愕地看著兒子:「你說什麼,你去哪裡點燈?」

那一晚,韻之和閔延仕回到家中,是何等的旖旎纏.綿,卻不知平理險些被他爹揍一頓,更不知到了第二天,閔延仕也要為此付出代價。

五日後,韻之夫妻倆已經在南下的路上,紀州收到了他們出發前從京城寄來的信。

祝鎔回家時,扶意正在燈下捧著信笑出了聲,他也跟著樂道:「什麼事,這麼高興?」

扶意見他回家來,立時跑來說:「不是高興,是好笑,你猜猜京城裡這些天都發生了什麼事?」

祝鎔搖頭:「若有大事,王爺會得到消息,我這幾日也沒顧得上關心。」

扶意揚了揚手裡的信說:「大哥和三叔,還有閔延仕,全被皇上罰俸半年。」

祝鎔緊張地問:「這是怎麼說,你還笑得出來?」

扶意把信給他,讓他自己看,祝鎔匆匆走到燈下,一目十行地掃過,竟也忍不住笑出了聲,口中念著:「閔延仕那傢伙,也有這麼混賬的一天?平理這小東西,哪裡知道輕重,跟著瞎起鬨。若非三叔警醒、大哥穩重,一早就去向皇上請罪,等叫旁人來奏一本,皇上才下不來台,萬一再害了禁軍上下,鬧得翻臉如何了得。」

扶意說:「那你怎麼是笑著罵呢,你笑什麼?」

祝鎔乾咳了幾聲:「這不是沒什麼事嗎,再者……閔延仕肯這麼花心思哄韻之高興,不惜違背他一貫的行事作風,我當然要替自家妹妹高興。」

扶意笑道:「哎呀,平理就這麼被一筆帶過了?」

祝鎔生氣地說:「沒輕重的東西,我若在京城,先抽了他的筋。」

扶意往下翻了一頁紙:「的確是還有高興的事呢,你看下去呀。」

這一看,做哥哥的笑得更高興,原來夜市後過了兩天,祖母就帶著三嬸嬸和大嫂親自上門向太尉府提親,求娶他們家的小孫女秦影。

太尉大人和老夫人欣然應允,但說還想多留孫女一兩年,好多教她些為人處世的道理和本事,加之今年貴族官宦要為先帝守制不得鋪張擺宴,婚禮的日子,訂在了明年秋天。

祝鎔道:「明年秋天,我們或許能趕回去,我已然錯過了韻之的婚禮,再錯過平理,實在捨不得。」

扶意笑:「當心韻之說你偏心弟弟。」

祝鎔把信看了又看,說道:「我們是不是,該送些東西去太尉府,既然知道了,總該表示表示。」

扶意道:「我都安排好啦,明日就送去。」

祝鎔感慨不已:「我們家的孩子,都有福氣,所娶所嫁都是心中之人,哪怕大哥和大嫂是父母之命,婚後也恩愛有加,更不要說二哥和我,如今還有韻之和平理,你說這些福氣,都是從哪兒來的?」

扶意沒有回答,兀自將信件收好,鋪開紙預備回信,問道:「想說些什麼?」

祝鎔走來:「你另起一頁,專給平理寫,告訴他再這麼沒輕重,我不會輕饒他。」

扶意嫌棄不已:「隔著千山萬水,還要逞哥哥的威風,三叔和大哥不會教呀?別的,想說什麼?」

祝鎔便去換衣裳洗手,想了半天說:「還是先給閔延仕在南方的駐地寫信,叮囑他照顧好韻之,南方濕熱,酷暑當下韻之必然水土不服,他們真是,何苦這個時節出遠門。」

扶意搖頭:「你這個人,越來越沒意思,怪不得連閔延仕都能豁出去哄韻之,你可從來沒這麼哄過我。」

祝鎔怔然,轉身看向扶意,她彷彿只是隨口一說,已經提筆開始寫信。

「你若喜歡那些事,我也可以做到。」祝鎔走來,說道。

扶意抬起頭,見丈夫滿眼深情地望著自己,忍俊不禁:「我開玩笑呢,你可別當真,我又不是韻之。」

但祝鎔是認真的:「可眼下我無暇去做這些風花雪月的事來哄你高興,但有一點,我一輩子都不會動搖。」

扶意嗔道:「好好的,你怎麼了?」

祝鎔說:「這輩子,不論你要做什麼,不論何事,不論你做怎樣的決定,我都會支持你,站在你這一邊。」

「我就說一句,你看你說這些……」

扶意放下筆,繞過桌子,抬手為丈夫擦拭額頭的汗,心疼地說,「咱們紀州也不熱,你哪兒來的汗嘛,我以後不說了,我就是看韻之在信里嘚瑟,才隨口說了的,你別往心裡去,我又不愛那些風花雪月的事。」

祝鎔愧疚地說:「跟著我,從來沒有風花雪月,只有刀槍劍影。」

扶意嗔道:「最煩你說『跟著你』這三個字,你人都在紀州了,就差給我爹當上門女婿,這家裡上上下下都叫你姑爺,你還沒自覺呢?」

祝鎔終於笑了:「我幾時說得過你,還不得先誠懇些?」

扶意拍拍他的肩膀,學著韻之的口吻說:「在我的地盤,不必客氣,有事兒我罩著你。」

祝鎔將她擁在懷裡,踏實地舒了口氣:「火器研製進展順利,紀州清凈安寧,避開了家裡的瑣事,不用為兄弟姐妹操心,每日回來和你拌嘴說笑話,定心吃飯,這日子過的,我都怕自己沉迷在紀州,再也不想走了。」

扶意抱著丈夫的腰肢:「你只說了好的,難道我不知道你身上的擔子和壓力嗎?前幾日你去排查北國細作,發生了打鬥,還受了輕傷;那天西邊有轟隆聲,說是炸雷,可後來聽王妃娘娘說,是你們改良的舊炮炸了,損失慘重,幸好沒出人命……鎔哥哥,這些你都不給我說罷了,可我全知道。」

祝鎔道:「可我知道,我們有默契,你不會生氣我的隱瞞,我也不是隱瞞,只是沒提。」

扶意鬆開懷抱,解開丈夫的衣襟,在他的腰上,有一道血痕已經結痂,是被劍鋒從腰邊劃過,所幸只是傷了皮毛,可若不幸……

「還疼嗎?」

「這就更不值一提了,是我輕敵,怪我自己不小心,但我這不是也躲開了嗎?」

扶意輕柔地撫過傷痕,她能判斷這傷沒事,可難以想象,這是發生在紀州的危險,安寧平靜的紀州,竟然隱藏著那麼多危機和殺意。

祝鎔道:「國與國之間,不可能永世和睦,也不會世代為仇,不過是利益當先。因此,天下註定不會太平,但若能像紀州這樣,即便暗潮洶湧、危機四伏,百姓依然能安居樂業,民風能開化清明,縱然外邦虎視眈眈,這樣的國家,也堅不可摧。因為在看不見的地方,有無數人一輩子默默地撐著這片天,你我便是。」

扶意聽得心潮澎湃,又不願太嚴肅了,笑道:「這一會兒要風花雪月,一會兒又家國天下,鎔哥哥,我跟不上你了。」

祝鎔說:「這才是我們之間會說的話,你不是真的羨慕韻之,我也做不到閔延仕那樣。韻之沒能成為你或是大姐姐這樣有主意有抱負的人,奶奶費心教導她那麼多年,似乎都白費了,可我並不這麼認為,我一直的心愿,就是韻之永遠像從前那樣快樂。」

扶意頷首:「我也這麼想,女子想要柔弱便柔弱,想要剛強便勇敢地去闖,怎麼都是天經地義的,要緊的是,該由我們自己來決定。」

此時房門被敲響,香櫞在門外說:「姑爺小姐,你們的經世濟國大道理講完了嗎,夫人派人送來的燉排骨,再不吃就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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