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當堂對質
顧長老目光精銳,率先開口說,「苗疆蠱的人破解了我們的防禦法陣,避開守衛,直闖祖廟,似乎對我們族中情況十分了解……」
顧長老的分析與落溪想到的差不多,但後面的話卻沒有說出來。大家也明白他的意思:苗疆蠱在族中有眼線。
靈姑淡淡地說:「苗疆蠱蠱主親自潛進來,志在必得,雖然沒有盜走蚩魂鎖,只怕他還有後手,不得不防!」
楊長老年紀最大,摸了摸白鬍子想了一會兒說:「再過七日就是蚩魂鎖交接祭禮了,依老夫看,目前最重要的是加強防禦,確保祭禮萬無一失。」待眾人都發表了自己的意見之後,雪凌雲總結道:「大家的考慮不無道理,既然苗疆蠱挑起爭端,那我們便迎上去,讓他們知道我們夜郎蚩也不是好惹的。不過此次苗疆蠱
是如何闖入萬蟲窟的,一定要徹查。」
雪凌雲的話音剛落,落溪便踏進司廳,步伐輕盈,裙角微微飄起。
落溪不理會周圍驚訝的目光,走到正中,向娘、師父與在座的長老們行了禮。「娘,苗疆蠱蠱主闖入時,我與師兄在場,了解當時的細節。他破了防禦陣法,打傷守衛,輕易就闖入祖廟,找到萬蟲窟的入口並打開。如果不是事先摸清楚了,就是有人
帶路,否則是不可能做到的。」
落溪說完,看了一眼大門外的周笙燕。
人群中的周笙燕看到落溪耐人尋味的目光,心漏跳了一拍,聽到落溪的話,臉色不由得白了一白,不過很快就強自鎮定下來了。
「落溪,你可有發現什麼蛛絲馬跡?」雪凌雲以辦公事的口吻問落溪。
「我趕過去祖廟時,苗疆蠱的蠱主劫持了周笙燕,正在逼問她蚩魂鎖在何處?」落溪照實說了出來。
周笙燕聽到自己的名字,抬頭盯了一眼落溪。心想,幸好提前做了準備。
落溪向門外的周笙燕說:「苗疆蠱擅闖我族,你應該是第一個目擊人,進來吧,有些事,最好當著大家的面說清楚。」
周笙燕進來,跪在司廳中,不起來。
雪凌雲抬手,「周丫頭起來吧,當時發生了何事,你只管如實說來。」周笙燕站起來,說:「我當時確實是被劫持了,他們威脅我,但是我並沒有泄露蚩魂鎖所在。蚩長,您罰我吧,是我給族裡添了麻煩。」語氣中儘是後悔與委屈,還主動請
求懲罰。
面上露出後悔愧疚的神色,心底卻暗暗恨上了落溪,如果不是她,這事兒就過去了。
落溪知道周笙燕這是以退為進,以為主動請罰,就能繞過她自己犯的錯了嗎?
心想,周笙燕從小就喜歡與自己作對,飛揚跋扈,自己不想與她計較,她還以為自己怕了她,有意無意要整出些幺蛾子來。不過,這一次,她確實太過分了……
落溪像在林子里散步一樣,走進周笙燕跟前,盯著她的眼睛說:「我當時正好在祖廟門外,聽得清清楚楚,你對他們說,蚩魂鎖就在祖廟裡。」周笙燕沒想到落溪還聽到了這個,再次向蚩長跪了下來,眼中似乎噙著淚水,說:「蚩長,我沒有……他們威脅我,如果不說就殺了我,所以我只能用緩兵之計,騙他們說
蚩魂鎖在祖廟。事實上,蚩魂鎖並不在祖廟呀!」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蚩魂鎖已經被移出祖廟了吧?」落溪毫不留情地指出。
周笙燕低聲頭,抿著嘴唇,不說話。「既然你不說,那就由我來說吧,苗疆蠱的人一闖進來,就劫持了你,然後在你的指引下,避開了守衛,一路暢通無阻地到了祖廟。在祖廟裡,他們找不到蚩魂鎖,於是再
次逼問你。我沒說錯吧?」
落溪自信滿滿,每一句話都說得擲地有聲。「不是的,我當時被那個人挾制住,如何會指引他們怎麼走?他們一路劫持我到了祖廟……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麼知道祖廟的位置,所以我只好說,蚩魂鎖在祖廟裡,那不過
是我搪塞他的。之後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他們並沒有在祖廟找到蚩魂鎖。」周笙燕還是在給自己撇清。
「他們確實沒在祖廟找到蚩魂鎖,卻找到了萬蟲窟的入口,蚩魂鎖藏在萬蟲窟里,差一點就被他們找到了。」如今蚩魂鎖藏在何處已不是秘密,落溪也不必再瞞著了。
落溪繼續說:「你被劫持了,為了自保,也是無可厚非。可是,我與師兄趕到祖廟時,你逃了,說去請救兵的。怎麼一直沒有叫來救兵呢?」「我是要去找救兵,可是我一出去之後,也許是被嚇壞了,沒走多遠就暈倒。後來還是我的丫鬟小苔找到我,並將我帶回屋裡的。我醒來之後,就聽說,蚩長為了此事,在
司廳與靈姑、各位長老商議。」
落溪心想,今兒聽了個大笑話,你平常那麼囂張跋扈的一個人也會被嚇到暈倒?
周笙燕看落溪一臉不相信,面向蚩長說:「蚩長若是不相信,可以叫小苔來問問。」
「那就不必了。」落溪介面,然後以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對周笙燕說:「你的丫鬟,肯定是聽你的。」
落溪一說完,便朗聲說:「你出了祖廟之後,到底是暈倒了,還是去幹了別的什麼事,誰都不清楚,但今日當值的楊護衛卻很清楚。」
周笙燕聽到落溪說出楊護衛,不相信似的,盯著落溪看,她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找到楊護衛?
「楊護衛在當值,並沒有遇見我。我暈倒之後,只有小苔見過我,並將我帶回了自己院子。」周笙燕再次重複著說,聲音微微顫抖。
雪凌雲嚴聲問:「怎麼回事?」
落溪說:「不如請楊護衛進來,一問便知。」
雪凌雲點點頭。
落溪向門外的人群使了一個眼色。
聽落溪吩咐一直等在門外楊護衛,大步走了進來。
周笙燕看到楊護衛,煞白的臉色,變得鐵青。楊護衛目不斜視:「稟報蚩長,屬下今日當值,在祖廟不遠處巡邏,聽到警報聲,正想去祖廟那邊查看發生了何事,周小姐忽然急匆匆地跑了過來,說有賊人闖入,讓我趕
緊去看看。」
落溪問:「她讓你去何處查看?」「周小姐說,賊人從東邊闖進來,已經到了練雪堂,讓屬下趕緊過去。屬下想,族中每個地方都有專門的弟兄把守,練雪堂也有,若要支援,定會發出信號。正猶豫著,周
小姐厲聲催促屬下,再不趕緊去看看,要是出了什麼差錯,誰也擔不起責任。屬下便帶著幾個弟兄去了。」
「到了練雪堂並未發現異常,才知道賊人仍在祖廟方向。屬下帶人趕過去時,賊人已經……劫持了落溪小姐。蚩長,屬下辦事不力,請重重責罰。」
雪凌雲說:「擅離職守,護衛不力,待會兒你自己下去領罰。」
「屬下遵命!」楊護衛磕了三個響頭,復又抬起頭來說:「方才,周小姐找到屬下,讓屬下對今天的事守口如瓶。」
落溪微微搖頭,周笙燕恐怕做夢都想看到她栽倒,所以才會臨時想出這等招數,竟然為一己私慾,讓苗疆蠱賊人有可乘之機。
在場的長老與門外眾人,驚訝不已,討論時雖然刻意壓低聲音,卻仍然沸騰。
聽著楊護衛義正辭嚴的稟報,周笙燕几次想辯解,都插不進去話,臉色更是一瞬白一瞬青一瞬紫。
因被劫持而不得已泄露了地形,還有道理可講,可是故意支開護衛……該怎麼開脫呢?周笙燕當時並未多想,一心只想讓落溪栽個跟頭,讓賊人好好教訓她。事後,才想到自己這樣做會被抓到把柄,所以急忙去收買楊護衛,哪知他是個油鹽不進的。想不到
雪落溪被抓走了,還能自己逃回來,還找到了楊護衛來當堂對峙。
周笙燕此時目光凝滯,一時間無法思考。
雪凌雲氣得一拍椅子扶手,「周丫頭,楊護衛所說的事,你可承認?你為何要這麼做?」豈有此理,竟然做出此等背叛部族的事情來。
周笙燕低垂著頭,遲遲不回答雪凌雲的話。
這時,進來一個穿褐色衣衫的身影,一張國字臉綳得堅硬,語氣也十分堅硬:「小女頑劣,做了錯事,應當受罰。」來人正是遲到的周長老,周笙燕的父親周博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