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意圖

怡水閣和余凝辰的靜影樓有幾分相像之處，這讓她的心情好了一些。但是，現在也不是放鬆的時刻。

上了岸，並非是這悅蝶軒的丫鬟小廝來迎接她，而是兩個穿著黑衣，蒙著面的人，他們腳步無聲，伸出的手上有些老繭，看的出來是有功夫在身的人。

其中一人遞給她一張紫色的面具讓她戴上，見她戴上了，這兩人才繼續的往前引路。

這面具戴上后，她絲毫沒有感覺到有什麼變扭的地方，反而是覺得，這就應該是她的臉的一部分。

再往前走了一刻鐘，才到怡水閣之下，才聽到一人道「我們只能送大人到這裡，請大人自行上樓。我家大人在最高層等著大人。」

說罷，還行了個禮，讓開道路。

她整理好身上的衣服，拿起在一旁放好的宮燈，一步步的走上這怡水閣的樓頂。

這裡不似她的靜影樓，看著就知是有人居住的。而這裡，從一層到四層都是空的，唯有第五層，準備了兩張桌子，一大一小，供人使用。

當她走上第五層時，站在台階旁的，也是兩個蒙面黑衣人，對她行了個禮后，引著她去了大桌邊上。

大桌上放了一桌酒席，酒是不知名的酒，菜就是些下酒菜，什麼花生米，拍黃瓜，炸魚，外加她喜歡的豌豆黃，百合糕，杏仁豆腐。

而坐在另一邊的人，也是一身黑衣，戴著一張黑色面具，端著酒杯的手泛著黑，看起來是個練掌法的。

相對無言，她端起一杯酒來品了一口，這種酒的香味不是怎麼濃郁，入口也不怎麼辣，倒是挺適合她的口味的。可這，讓她剛想放下來的心，又提起來了。

「你不試毒么？」對方見她直接的喝下酒，有些意外了。

她看了一眼這桌上的小菜糕點，起筷吃了一口小菜后，這才給出回答「在我來的這一路上，都是機會，若真的想對我動手，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折。」

「你不怕這是鴻門宴？」

「不怕。況且鴻門宴，也有一線生機，何必要害怕？若真是鴻門宴，現在該害怕的人，不應是我，而是你。」她又拿起桂花糕吃了起來。

「還是先吃點東西，喝幾杯小酒再說正事。」那人說完，也不再說話，而是和她一樣，該吃吃，該喝喝了。

小半個時辰后，這桌上的盤子都空了，酒壺裡也沒有酒了。那人才點點頭「酒足飯飽，該有一場好戲，這才完美。」

「所以，你要請我看戲。我喜歡南戲中的粵劇，你要請我看？那我還不如去瓊華會館去看，梨花班最近進京了。」她說著，搖晃著手上的摺扇。

那人扶額「你真的是天相么？」

她合上手中摺扇「怎麼？覺得我是什麼？不諳世事，不知憂愁的世族貴女？我的確是個世族貴女，只是，我知道其他姐妹不知道的事情而已。」

「你知道什麼？不過是些吃喝玩樂的事情罷了，家國大事，現下的局勢，你都清楚？」那人示意她跟著自己下台階。

她用摺扇遮著臉，聲音聽上去有些悶「知道。官家年紀也好，身體也罷，都不太行了。可東宮無主，三，五兩位皇子是最佳人選。也不知官家的盒子里寫著誰的名字，底下的人開始不安分起來了。」

「你繼續。」

「紅蓮宮的動作，最近可是不小，已經開始和朝中的官員們，有所接觸了。更不要說，這一場百花會了。明著是各家的公子姑娘們相看，實際上呢，也是透露出來，各家誰和誰是一頭的。」

那人沉默了一會，又笑起來了「回去之後，我要好好的和天府打上一架。他給我準備好的安慰你的說辭，看來我不用說了。」

「麻煩你一件事，替我打天府一拳。告訴那位前輩，我不需要安慰，就算沒有紫微送的那些東西，我也是必須要參與這一局的。」

「好，這件事我能做到。紫微讓我告訴你，選門派的時候，你要選萬星宗，選《紫微天典》。」

「我會的。我們已經出了怡水閣了。」她提醒道。

兩位黑衣人在前面為他們引路「我們已經看見他們了，茶水也準備好了，兩位大人請隨我們來。」

摺扇輕搖，他們走了才有一刻鐘左右，便到了桃花苑當中。

彼時正是桃花盛開的時節，不少的少女們在此地摘花打扮起來，若是得到了哪位公子的青眼，也許能來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話。

耳邊傳來陣陣的嬌笑聲，裙擺在風中飛揚起來，他們一行人也沒有得到多大的注意。

但他們也沒有停留在這裡，余凝辰看著她們，想起來了演義上的一些話，搖晃了下扇子，遮住臉上的笑意，繼續往前走了。

他們過了桃花苑，往右一拐，到了梨花苑當中，因為「梨」和「離」同音，也沒幾個人會來到這裡。

余凝辰倒是挺喜歡梨花的，她一是喜歡梨花在風中的模樣，能夠同對面的櫻花有的一拼。只可惜，今天櫻花苑東瀛商會的包了場，他們是去不得了。

「到了。」兩位黑衣人說完了這話之後，便開了旁邊的一座小樓的門，讓他們進去。

小樓里已經被人打掃的乾乾淨淨，桌上也放了時令的蔬果。只是地上的兩個酒杯散落著。

而風中，飄來了些胭脂味，還有一股甜膩的香味，一下子就竄進了鼻孔，她揚起手上的摺扇，把這種香味沖淡了些。

這個時候了，他們兩個人對著對方點點頭，又示意黑衣人帶著他們繼續向前走，尋找到這香味的源頭。

上了台階，便見到一扇十二美人的屏風，隱約間能聽到說話的聲音，細細一聽，一男一女。

女子的聲音她不怎麼熟悉，而那個男子的聲音，她倒是耳熟的很，便是她的五哥哥的聲音「可是，我家裡想讓我娶蘇府的四姑娘。」

「那也沒事，讓我當姨娘，我也是願意的，就算她不讓我進門，我當丫頭也行。只要能在應揚的身旁就行了。」一個軟糯的聲音，緊隨其後。

「音兒你真好。我們一輩子不分開。」男子的聲音中，帶了幾分鄭重，在屏風外的他們，腳步一動也不動。

「天相，你懂了么？」傳音來了。她立刻回過去「我懂了，謝謝你。這還真是一出大戲啊。我該怎麼去找你？」

「我便是天機，你可以去章台坊，寶和樓找我。找我時說你找銀狐就可以了。有空多去去章台坊，沐影街玩玩。」

「多謝了。這齣戲也算是看完了，我們該走了吧！」她指著搭在屏風上的那件衣服，那是一件女子的衣服，在袖口處，是她熟悉的火中紅蓮。

「我向你道歉，現在我確定，你就是天相了。再會了，天相。」「再會了，天機。」傳音結束，他們便離開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