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III-34 按兵不動(上)

卷III-34 按兵不動(上)

按兵不動(上)

「唐將軍,該起床了,日晒三桿了,你再不去履職,你的屬下的脖子都要長長兩分了。」蓮兒試圖將丈夫喚起來,這個賴皮孩子還在床上裝睡。

「夫人大人,朝廷好像沒有給你發俸祿讓你做執事。這麼著急把我趕起來,又不肯跟我回家,非要呆在這裡,是不是約了人幽會啊?!」丈夫有些無奈。

蓮兒調皮地說:「這可還真不能告訴你。」

男人咬牙切齒:「你敢,我今天守在這裡,看誰敢來。」

「夫君大人,要想我早點回家,就趕緊去把那些牛鬼蛇神掃蕩了,我自然就回去了。」

「今天真的不回去?」

「你知道的。」

「唉!那晚上等我。」

「唐將軍,偶爾為之可以,朝廷的二品大將軍如果夜夜留宿藝館,會遭人彈劾的。」

「那不是正好我可以不幹了,天天守著夫人,免得夫人生氣了不要我。」

「乖點,你知道開弓沒有回頭箭的。只是希望早點完事我們早脫身。」

「我們?」

「當然是我們,難道你想反悔,你答應過的,完事之後離開官場。」

「我只是想聽我的蓮兒說『我們』。」

正如蓮兒推斷,這幾天陸陸續續的有突厥人化妝進入京城分散在各種客棧商號中。而這些人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突厥勇士,無論是武功和體力都優於常人。而鑫茂源的各個貨棧最近也多了不少夥計,同時各個倉庫中都收到很多新貨,從體積和分量上看,很像是兵器。所有這些都在平鸞閣京畿道的監控之下。但是仍然沒有動手,雙方都在等待契機。這種蟄伏和等待讓蓮兒和新傑非常佩服沂和的耐心和定力。

顯然他們樂觀估計了事態。讓他們不得不重新估計形勢,梳理遺漏和可能出現的紕漏。畢竟無論是蓮兒在喜豐還是在宮裡目睹沂和跟齊峰和喜豐大營的管帶密謀,都是沒有實證可以定罪的東西。而且對方很可能已經意識到蓮兒並沒有死。只要沒有直接證據,這位皇子和那位現在的文淵閣的首輔就是安全的。

他們不得不重新研究這個多年來都被沂恆掩護住而忽視的對手。蓮兒玩著手中的梳子,坐在那裡將這幾日的事一一理著。

「他和齊家聯手,也和富大龍有交道,也就是說他跟玉門和白羽山莊都有交道。而最近這幾年,白羽山莊一直在商業上跟玉門在競爭。我相信白羽山莊的人一定想方設法在打擊玉門,而這麼一個人在其中周旋,這裡面有什麼奧妙呢?他並不是那麼喜歡女人,卻接受富大龍送給他的女人,善待兩年後送給突厥人。利用外族來奪取皇位並不出奇,奇的是他為什麼會突然把富玉淑送給突厥人。怎麼說富玉淑也是富大龍的遠房侄女,富大龍讓侄女跟他可以說是為了攀關係,他應該明白這點,如果將這個女人輕易就送給別人了,說明這個女人他並不是很在乎,或者是這個女人給他帶來的關係對他無足輕重,他可以通過其他的方式把握富大龍在玉門勢力跟他的合作。同時也說明這個女人對他來說利用價值已經沒有了。他既然不想用她來維持跟富大龍的關係,自然是為了從這個女人身上了解些什麼,如今他想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如果富大龍是他涉足玉門勢力的盟友同時也是敵手,那麼他就自然希望了解他更多一些。他靠什麼來控制富大龍的關係呢?」

「錢。你還記不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有人在利用玉門的生意洗錢。而這些洗錢的暗線最終居然連接到跟玉門競爭的鑫茂源,江南的榮養茶行和遍布大江南北的天合銀庄。我一直在懷疑天河銀庄的老闆是不是就是沂和。所有這些錢從江南的一些貪官手中流來,匯聚到幾處,然後從天合銀庄流向鑫茂源和其下屬的各種生意和商鋪。這些錢在玉門流動的時候,這些受益者就是被他綁定的同盟者。」

「所以富大龍應該是這條金鏈上的受益者。但是他突然拋棄富大龍的侄女,也許他找到了更好的方式來維護或者控制跟富大龍的關係。但是他既然在男女之事上淡漠,為什麼有要在這個時候引入另一個女人?他前後擁有完全不同的兩個女人,完全不同的性格。他會不會想從這個女人身上得到什麼他需要的東西?」

「夫人,女人身上永遠都有男人需要的東西。」雖然是夫妻,但是在自己深思之時冒出這種打趣的話,也讓蓮兒不禁莞爾,順手輕打他一下。「我沒說錯啊,幹嘛打我。」

「我現在很想知道沂和身邊這個新來的女人是什麼人,他想研究什麼?!」

「也許明天我告訴你吧。」

「顯然夫君大人早就想到這點了已經有所安排了。」

「那是,要不然我哪裡有借口來請求夫人接見在下呢?!」

「除此以外,我們是不是應該打草驚蛇一下呢?總是這麼等不是辦法。京兆府有權清查商鋪庫房,收繳兵器。民間允許有散落的兵器,但是根據京兆府的條例,民間私藏兵器數量是有限額的,超出者是可以無條件充公的。」

「這倒是一個辦法,不管怎麼說,少兵器就減少流血。」

於是當天夜裡京兆府就接到通告,讓他們連夜搜查諸多商鋪和庫房,意外地讓京兆府的人大為榮光了一回,繳獲各種長短兵器無數。第二天一早,皇上又突然下旨將喜豐營的大小管帶和冀北玉田大營的人對掉。這些動作在朝臣中引來無數猜測。

而一天以後關於那女人的答案讓人震驚。當新傑來到依雲閣的時候,蓮兒就發現他的神態有異。

「發生了什麼事?還是你又查出了什麼?」

「那個女人是阿一蘭。」

這個消息和線索對於蓮兒來說太灼手,她不想自己去碰,最終還是決定另闢蹊徑。

自從新傑來過依雲閣之後,他實在不放心蓮兒單獨在外,特別是依雲閣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玉靈又受了傷,兩天前他便讓林媽媽離開青木園過來專門照顧她保護她。

「林媽媽,幫我去找一趟少爺,告訴他下午我在青木茶社的蘭園等他。告訴他我酉時三刻一定在那裡等他。」

「我就這麼去找他?不是說玉大當家的不讓你們來往嗎?我離開青木園的時候,都是說回關西辦事的。」

「今天顧不了這麼多了,我必須見到他。你可以說是你路上回來有事要向他稟報。玉大當家並沒有限制唐門的人不能找他啊。」蓮兒顯出少有的固執和煩躁。林媽媽知道此時不宜爭辯,便去了。看她這麼急,不知道是不是身上的毒氣又快發作了。

正午時分,路上的行人很少,大部分都在家吃飯歇中覺。林媽媽去找新傑去了,蓮兒獨自再次來到青木茶社附近突厥人寄居的院子,她相信那些突厥人隨著富玉淑的失蹤,早就被驚走了,但是這裡有些東西總是讓她心裡放不下。她像上次一樣,從後院樹牆的縫隙中輕輕擠進去,來到後院的梨樹下,站在當下靜靜地看著。

太子府中,太子正在看京兆府抄送來的節略。自從十天前開始,父皇已經體力不支,傳旨讓太子監國,所以京中如此大事,當然會稟報太子知道。這麼大量的武器進入京城,喜豐營的動蕩,不得不讓他驚心。雖然沒有逼出幕後之人,但是敲山震虎也是好事,特別這麼多的兵器,對方也一時難以很快再次補充。

「陛下,有一位周公子求見。」

「周公子?」

「是,他說是陛下當年的琴師。」

雖然新傑已經告訴他凝兒還活著,但是看見面前這亭亭玉立的翩翩公子,沂義還是有點激動。綸巾白衣的秀士打扮仍然掩飾不住她如秋露芙蓉般的光華。

「怎麼今天突然想這樣過來?真是很帥,只怕在路上會惹得佳人動心哦。」

「沂義哥哥玩笑了。」這個稱呼對於沂義來說已經久違了,還是她小時候在玩耍時才會這樣稱呼他。自從她入侍南書房為侍讀之後,他們很少有場合私下玩樂,凝兒從那時候起也便逐漸改了對他的稱呼。

「不知道做哥哥的能為你做什麼?」

「陪凝兒妹妹一起說說話,不知道沂義哥哥是否有時間。」如此婉轉和調皮,依然是宮中天真爛漫的那個小丫頭。沂義彷彿又回到了那段他們共同進退的美好時光。

「沂義哥哥是否還記得宮中當年有一個精通醫術的管帶么么李娥兒?據說宮中幾位娘娘她都幫忙接生過。當年陛下出水痘的時候她還護理過你。不知道這位么么如今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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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日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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