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風雨欲來

第十二章 風雨欲來

在白中元緘口不言后,許琳也識趣的閉上了嘴巴,偶爾用餘光瞟過,卻再也無法洞悉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沉默的氛圍總是要有人來打破的,之前是白中元,於是這次許琳開了口:「能說說你的未婚妻嗎?」

「她?」

白中元總算是回過了神,而後露出了頗為費解的表情:「剛才我已經明確的說過了,關於她的一切在記憶中都是空白的,不是我在故作隱瞞,而是真的不知從何說起。怎麼,你對她感興趣?」

「只是有些好奇。」許琳面色不改。

「不不不,不是好奇。」白中元連連擺手,「你對爆炸案好奇可以理解,可對「她」好奇是不正常的。」

「為什麼這樣說?」

「用你們女人的話說,直覺。」白中元指了指頭,又說,「況且在剛才的談話中,你已經有所暴露了。」

「暴露?」許琳皺了皺眉頭,似乎在回憶問題出在了哪裡,思忖稍許索性直接問了出來:「暴露什麼?」

「暴露了你關注的重點。」對於這點,白中元覺得沒有必要賣關子,「你在講述半年前的爆炸案時,不是以局外人的身份,也不是以警察的身份,而是站在「她」的角度上的,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這有什麼不正常的?」許琳辯解。

「如同行為一樣,人的言語也是受到心理支配的。」話說到此,白中元深深的看了對方一眼,「雖然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但可以肯定,你真正感興趣的好像不是那起爆炸案,而是我的未婚妻。」

「白中元,你這自以為是的臭毛病可真是夠討厭的。」許琳冷笑一聲,面露譏諷,「我之所以站在她的角度去做講述,是因為那樣看待問題才最客觀。如果換做你或者犯罪嫌疑人,都勢必會有所偏頗。」

「你覺得我會相信嗎?」白中元翻了個白眼,隨後將車停下打開了車門,「到了,下車吧。」

「愛信不信。」許琳狠狠的將安全帶扔向了後面。

……

眼前是一片棚戶區,樓房看起來顯得比較破舊,街道也是雜亂異常。但相信用不了多久便會舊貌換新顏,畢竟這裡早已經列入了市政改造計劃,棉紡廠瀕臨搬遷,幾大房地產商的搶地大戰正進行的如火如荼。

人生有時候就是這樣,起早貪黑的忙碌一輩子,到頭來遠遠抵不上一紙拆遷令。

掏出手機確認了遍地址后,白中元才朝著民心河畔的一側走去,報案人就是在那裡發現的受害人譚爽。

許琳與白中元曾經有過合作,對他多少有些了解,所以看到對方招呼不打的徑直向前走,倒也沒有生氣。相反這恰好合了她的心意,有些事情許琳必須要再仔細思索一下,尤其是在有過剛才的對話之後。

半年前爆炸案發生的時候,許琳還是總隊情報處的科長,儘管那起事件在第一時間進行了封鎖加密,可很多東西還是有跡可循的。

卷宗加密封檔,內部已然無從下手,但以許琳的手段和渠道,從周邊挖出些有價值的東西並不算是太難。

比如,那名在逃犯罪嫌疑人與一個盜車團伙兒有著很深的聯繫。

比如,許菲的社會背景頗為複雜。

又比如,白中元出現在爆炸現場頗為巧合等等。

而正是知道了些內幕,許琳才會更加的困惑和不解,因為那起爆炸案的種種徵象都透著不合理。

一切,看起來更像是陰謀。

站在原地思索良久,許琳始終找不到一條線將爆炸案的各個環節合理的串聯起來,除非真如她的猜測一般。

假設許菲與被通緝的犯罪嫌疑人關係匪淺,那麼她們之間是否會存在某種見不得光的臟臟交易呢?

比如,賄賂白中元。

當時的白中元還是刑偵副支隊長,如果能夠買通他,那麼對於後續的犯罪必然是有著極大幫助的。

如此邏輯,似乎能完美解釋那五十萬案款的問題,否則犯罪嫌疑人沒有必要在那時攜帶大量的現金。

那筆錢,究竟是不是藏於白中元之手呢?

可這似乎又是說不通的,倘若白中元真的拿了那筆錢,他不光會被扒掉警服,還要面臨牢獄之災,絕無可能這般從容歸隊。難道事實真如傳言一般,幕後黑手是白志峰,他身上還有隱情有待挖掘?

然而這種結論似乎也是值得商榷的,白志峰是內退了不假,卻並沒有背負任何污點,沒有接受任何的處分,甚至還沿襲了體制內離退人員直提半檔的退休待遇。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戴罪之身。

況且從最近了解的情況來看,秦長天與之聯繫的還頗為緊密,這其實已經可以算作是在向外界釋放其清白的訊號了。

諸多的疑點,難以捋順的邏輯,讓許琳很是頭大。一時間,她望著白中元的背影怔怔失了神。

許菲和犯罪嫌疑人雙雙身亡於爆炸案現場,那麼具備嫌疑的也就只剩下了白志峰和白中元父子,這兩人之中誰的可能性會更大呢?

抑或是,他們父子都參與了犯罪?

念及至此,許琳猛然回過了神來,與此同時那雙黯淡的眸子里也有著精芒一閃而逝:「白中元,你的失憶是真的嗎?」低喃聲被秋風吹遠之後,許琳掏出另外一部手機編輯信息后發了出去。

一查白中元定期康復治療的地點。

二查爆炸案的當天,是否還有其他可疑人員介入案件。

三查白志峰為何那麼快出現在爆炸案現場。

以上三點,從快從急。

切記,保密。

信息發送完,許琳又做了少許的回想,確認沒有任何忽略之後,走到不遠處的商店買了兩瓶水,這才向前追去。

……

在白中元和許琳抵達棉紡小區的案發現場時,方言已經在會議室向兩名局長彙報完了全部案情。

無論何時,鬧出人命都會是大案,更別說擺在眼前的是一起性質惡劣、影響甚大的連環殺人案了。因此無論是主抓刑偵的秦長天,還是分管治安的馬志遠,此時都是正襟危坐,面色異常的凝重。

「秦局、馬局,連環案的詳細情況就是這樣,是否採取全城聯動還要你們來決斷。」方言講的口乾舌燥,說完端起了茶杯。

「老秦,你是老刑偵了,對於方言所說有什麼看法?」革命分工不同,馬志遠覺得有必要先探探秦長天的口風。

「在我看來,案件的定性沒有任何問題,這的確是一起長久布局的謀殺案,而且支隊對於犯罪嫌疑人的側寫分析也是比較準確的,完全可將其划入反社會人格的範疇之中,但是聯動全局警力,是不是有點兒小題大做了?」

秦長天不是沒有洞悉到這起連環案的嚴重性,而是他不想將聲勢搞的太過於浩大,全城聯動地毯式的排查搜索的確可以起到震懾犯罪嫌疑人的作用,但反過來也會讓警方陷入打草驚蛇的不利局面中。

馬志遠很輕易便聽懂了話中的深意,稍作思索做出了附和:「秦局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的,摟草打兔子的確算不得上策。而且真要那麼做的話,我們還將面對媒體和廣大民眾的輿論壓力,引起恐慌的話就更被動了。」

「秦局、馬局,你們說的這些我都考慮過,若非無計可施,也絕不會出此下策。」方言不想就這樣放棄,哪怕兩位局長都隱晦的表達了反對的態度,他依舊在極力的爭取著,「說句心裡話,其實我也不敢保證犯罪嫌疑人今晚還會絕對犯案,但人命關天,哪怕有一絲可能,我們不都應該竭盡全力的去阻止嗎?」

「你說的沒錯,可是……」馬志遠欲言又止。

「方言,嫌疑人今晚還會犯案的結論,是你們支隊一致認定通過的嗎?」刑偵支隊有著全局最好的骨幹和精英,如果所有人都是如此的態度,秦長天就不得不加以重視再做一番權衡和考量了。

「不是。」方言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

「不是?」秦長天皺眉,「那就是說,這完全是你個人的推斷和意願了?」

「兩個。」

「另一個是誰?」馬志遠好奇的問道。

「白中元。」

「他?」

目光稍作遊離,馬志遠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如果他也這樣認為,倒是有幾分必行之理了,你看呢?」

「你都表態了,我還能說什麼?」秦長天苦笑一聲,隨後補充道,「全局警力聯動這件事兒可以定下了,但必須換個說法,至於是什麼老馬你頭疼去,總之要借治安之名暫時掩蓋住刑偵之實。」

「時間緊迫,我就這去安排。」馬志遠點點頭,隨後站起了身,「對了老秦,有兩句話我還得叮囑你下,雖說封局去了部里開會,局裡暫時由你當家,但我覺得這事兒還是做個彙報比較好。」

「放心吧,稍後我就和封局通話,把情況做個詳細的說明。」

目的已經達到,於是在馬志遠離開后,方言也站了起來:「秦局,那我也先回去了,隊里還有一大攤子事兒要忙。」

「先等等。」

「還有事兒?」

「嗯,有點兒小事兒。」秦長天笑著點頭,將方言又按回了椅子上,「耽誤你點兒時間,咱們聊聊白中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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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罪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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