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集：驢肉火燒

十二點半，剛躺下沒多久的艾傑維特被秘書的敲門聲叫醒。

他戴上眼鏡，心裡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於是直接脫掉睡衣，換上一間夾克衫。

門外的秘書心急如焚。一看到門打開，就迫不及待地上前一步。

「總理先生，庫爾德武裝襲擊了我們的哨所！」

「什麼時候？有傷亡嗎？」

「6個，一個班，全死了！」

「國防部長和總參謀長呢？」

「已經在緊急指揮處等著了！」

總理府的地下室，有個緊急指揮處。一旦土耳其發生重大事件，總理會在第一時間召集強力部門，尤其是軍方的頭頭腦腦在緊急指揮處開會。

10分鐘后，艾傑維特匆匆趕到這裡，國防部長，總參謀長，國家情報局主任、空軍司令、陸軍司令和海軍司令都已經在會議桌前就坐。

看到總理來了，軍人們紛紛起立致意，艾傑維特也點頭致意。在土耳其，政府首腦對軍方的人最好還是客氣點為妙。

剛一坐下，國防部長就像艾傑維特彙報了情況。現在不是一處哨所，而是三處哨所遭襲，邊防部隊10死7傷。

「庫爾德人乾的？」

「對！」國防部長一口咬定：「庫爾德人在敘利亞的武裝！」

「你確定？」

艾傑維特的正前方有個屏幕，上面顯示出一張大範圍的地形圖，標明了遭襲擊哨所的位置，還有庫爾德人在敘利亞的幾處營地。離土敘邊境大約120公里。

「確定！」情報局主任指了指那幾處營地，「據前方情報員報告，襲擊前和襲擊后，這幾處營地都有很多車輛進入。襲擊后，有兩處營地還鳴槍慶祝！」

「我們能有什麼手段報復？」艾傑維特目無表情，也沒看什麼人，就這麼淡淡地發問。

下面的頭頭腦腦們一個個面露難色。實話實說，庫爾德人這種小打小鬧的襲擊，每年都有。土耳其只能跟他們一次次地玩起貓捉老鼠的遊戲。只是這一次，搞得有點大。

「空襲敘利亞的庫爾德人營地？」看將軍們不說話，艾傑維特先將一軍，把目光轉向空軍司令。

「很難！總理先生！」空軍司令搖搖頭。

一個司令，還沒開始就慫了。

「為什麼？你們不是有F16嗎？海灣戰爭和科索沃，美國人都用他們來轟炸。」艾傑維特敲著桌子，「猶太人還用F16炸掉了伊拉克人的核反應堆。我雖然不懂軍事，這點情況還是清楚的！」

「總理先生，那是因為美國人和猶太人有F15，有預警機，還有電子干擾機，可我們只有F16。單靠它，要突破敘利亞人的防空網，雖然不是沒有可能，但肯定會有損失。」空軍司令辯解說。

平心而論，他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再說了，土耳其飛行員的水平，跟美國人和猶太人可不在一個檔次上。

可總理哪管你那麼多理由，在他心裡，只覺得我每年掏了軍費，關鍵時候你就得給我幹活！幹不了？那就是廢物。

「總理先生，空襲的風險是比較大。我建議，還是動用陸軍。」總參謀長一看空軍司令有些下不來台，既是出來打圓場，也是提出自己的建議。

「陸軍？你要我們把坦克開進敘利亞？推進100多公里？你瘋了吧？」

陸軍司令也有些詫異地看著總參謀長，心想就算你想用陸軍，怎麼不事先跟我商量一下呢？

艾傑維特腦海里立刻浮現出敘利亞總統阿**德那副冷峻的臉龐。

這個阿**德，可不是現在正在敘利亞反恐戰爭中苦苦支撐的阿**德，他是後者的爸爸，老阿**德。作為敘利亞的掌權者，縱橫中東三十餘年，典型的鐵腕強人。

雖然老阿**德跟庫爾德人也不對付，但對自己境內的庫爾德武裝，從來沒有想過要認真清剿。本來敘利亞北部都是荒野，壓根也沒有發展經濟的打算。留著點游擊隊，對自己沒什麼損失，又可以經常騷擾土耳其這個阿拉伯人都不怎麼喜歡的鄰居，也挺好嘛！

但是如果土耳其要打擊敘利亞境內的庫爾德人，那可是侵犯敘利亞的主權，老阿**德是斷然不會允許的。

「不！不！總理先生，我的意思是，非接觸的攻擊。道理，和空襲一樣。我們打了，他們也沒辦法還手。」

「你的意思是，在我們境內，打擊120公里以外的庫爾德目標？」

「對！」

「可你有那樣的武器嗎？」

「目前沒有！總理先生！」

所有人都看著總參謀長，覺得這哥們的腦袋是不是秀逗了。明明沒有的東西，說什麼？

艾爾維特的眼珠子瞪圓了，強忍著才沒罵出聲來。

「那你是在浪費大家的時間嗎？」

「砰！」

桌子被他拍得一震，所有人都正襟危坐，大氣都不敢出。

只有總參謀長胸有成竹，面不改色。

「當然不是，總理先生！」他努力想讓對方理解自己的意思：「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們應該能解決！」

千里之外的北京，對土耳其的熱鬧當然不會有太多反應。此時的京城，正在陽光的召喚下慢慢蘇醒。金色的油條在冒著熱氣的大鍋里慢慢翻滾，白色的麵糊瞬間被烤成薄薄的煎餅。一雙雙勤勞的帶繭子的手已經開始為了一天的生計忙碌著，同樣為了生計的人們拿著零錢，在一個個小攤前排起了隊。

奧嘉向這一路的小攤點投去好奇的目光。僅憑氣味來判斷，這裡面一定有好吃的。

龍鎮海拉著她，匆匆從路邊走過。

徐小平已經在天壇老磁器口豆汁店找了一個桌子坐下。這地方環境一般，不過既然奧嘉小姐喜歡喝豆汁，乾脆就找了一家最正宗的。話說回來，除了護國寺，北京也沒什麼像樣的早餐小吃店。就算是護國寺，那環境也邋遢得驚人。

在司令員的安排下，兩人約了今天早上見面。徐小平時間緊，中午就得回香港。

撩開門口厚厚的棉布門帘，龍鎮海四處張望，想找到那張熟悉的面孔。

「這位裡面請！」小二賣力地吆喝著，地道的北京腔：「喲！還有國際友人啊！來來來！讓您嘗嘗咱北京最正宗的豆汁兒！」

「鎮海！在這！在這！」

徐小平看到他們了，趕緊站起來招呼。

「徐總！」龍鎮海拉著奧嘉走了過去。

一屋子人看著，有幾位還竊竊私語。

「嘿！老外帶著中國女人，咱見得多了！這小子居然帶著洋妞，還挺漂亮！」

「就是！有本事啊！一看這面相，就挺靈！」

「帶著洋妞喝豆汁？她喝的慣嗎？！」

徐小平先跟龍鎮海熱烈擁抱，算了算，兩人快兩年沒見了。

然後看著後面的奧嘉，徐小平也張開雙臂：「弟妹，我們也抱一下？」

擁抱的禮節，奧嘉從小就熟，教都不用教。

只不過她不知道弟妹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三個人坐下，徐小平說：「放心，桌子我都仔細擦過，不臟！」

北京所有的小吃店都那樣，桌上滿是水漬、油膩和衛生紙。徐小平怕奧嘉不習慣，用自己帶的一個破毛巾反覆擦了好幾分鐘。

「沒事！徐總！我都帶她去過護國寺了！奧嘉習慣的！」

龍鎮海讓徐小平不用為奧嘉太講究。也是，入鄉隨俗嘛！

「奧嘉，你想吃什麼？中文現在聽得懂嗎？」

這話奧嘉是懂的。這幾年，中文學習她倒是一直沒斷過。

「聽得懂！我想吃豆汁！還有驢…」

「喲！驢打滾這兒可沒有！那就豆汁！焦圈！」徐小平哈哈大笑：「奧，不過驢肉火燒，豌豆黃！炸糕！你沒吃過的我都點一份！」

「驢…？」奧嘉搖搖頭，好像非常好奇。昨天的驢打滾，已經讓她大跌眼鏡了，雖然味道不錯，可那也叫驢？

「有點像你們的漢堡，只不過是驢肉！」徐小平讓龍鎮海翻譯得精準一點，「哎！小夥子！給這上6個火燒！」

「徐總，別太多！吃不下！」

「放心，有我呢！再說，還有你呢！」徐小平滿不在乎：「這麼結實一個小夥子，還不得吃個3個？」

「您餵豬啊？」

一邊吃著，一邊話題自然聊到工作上。

「瓦良格的事，司令員跟我說了。既然中央下了決心，那就好辦多了！」這對徐小平來說，可是個天大的好消息，看得出來，他心情不錯，驢肉火燒已經吃了兩個了。

「你們什麼時候去土耳其？」

「司令員特地讓我們過完春節再去。」龍鎮海叫了一份驢皮湯給奧嘉，相當於給她吃阿膠了。

「多好！你們也太久沒在家過年了！」徐小平點點頭：「司令員做事就是地道！你的事，這下也解決了。哎？證領了嗎？」

「嗯，司令員讓海司政治處的同志幫我辦，下了死命令，春節前要辦好。」龍鎮海說：「你也知道，軍人結婚，程序比較麻煩。」

徐小平拍手相慶：「哈哈！好！好！恭喜老弟啊！不容易啊！來來來！我們拿豆汁當酒，碰一個！」

三個人用盛著豆汁的碗碰了一下，奧嘉還挺靦腆，臉紅了半邊。

「奧嘉以後就北京、莫斯科、聖彼得堡來回跑，現在那邊生意也多。」徐小平掰開一個焦圈：「瓦良格的事，我們一起弄。土耳其那邊譚華會長期駐守，關鍵時候我也去。」

「嗯，司令員交代了，明處還是你們，我們名義上是協助你們。」

徐小平似乎底氣足了不少：「我相信國家。我也相信我們工作的意義。美國人的航母去香港停靠，大兵們一個個牛得不行。我相信，我們的航母，也有停靠香港的那一天！」

外交部大樓里，亞科什部長剛會見完歐盟代表。雖然已經成為歐盟的候選國，但是這最後的門檻，似乎比天還高。

尤其是那幫白人高傲的面孔，讓亞科什頗為不爽。每次來土耳其談加入歐盟的事，這些傢伙似乎都不是來工作，而是來休假的。居然還要候著他們的時間！

豈有此理！

算了，消消氣。亞科什收拾收拾文件，準備去見總理，彙報一下申請加入歐盟的事。還沒出門，就被秘書攔住了。

「部長先生！總參謀長要見您！」

「哦？什麼時候？」

「現在！」

「現在？」

「對！」秘書往會客廳一指，「他已經來了！」

亞科什眉頭一皺，總參謀長凱維芮柯魯手握兵權，平時一向驕橫跋扈，有事都是自己去見他，絕無登門拜訪的道理，今天這是怎麼了？

難道是今天哨所遭襲，軍隊準備對庫爾德人動手，讓他遊走各國，去協調一下？

來不及細想，亞科什立刻放下手中的文件，走向會客廳，秘書都跟不上他。

見到凱維芮柯魯，沒想到他居然先敬了個軍禮。

「總長先生！大家光臨！難得啊！」亞科什滿臉堆笑，迎了上去。

兩人握了握手。凱維芮柯魯單刀直入，也不藏著掖著了。

「有急事！這裡說話方便嗎？」

「方便！」亞科什扭頭給秘書使了個眼色，秘書馬上出去了，會客廳就剩他們兩個人。

「什麼事？坐下說吧？」

在沙發上剛坐下，凱維芮柯魯馬上就問亞科什：「部長先生，聽說最近中國大使經常找您？」

難道他也是為了瓦良格？

亞科什的腦海里馬上浮現出航母的樣子，一閃而過。

「呃…找過我幾次，為了那艘廢航母。」

「哦…」同樣，一絲不易察覺的表情在凱維芮柯魯的眼角掠過，不過沒有逃過對面部長的眼睛。

「那…」凱維芮柯魯試探性地問了一句：「能幫我牽個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