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時勢造英雄，是運還是命（二）

手裡的拐棍是用陰沉木（陰沉木是一種特殊的長在水裡的植物，只不過這種植物現在已經滅絕了，是幾千年前的陰沉樹被埋在水下的淤泥里，經過長時間的歲月的磨礪，後來被人們打撈出來后的一種木頭，這種木頭堅硬似鐵，但是卻很輕盈。由於這種特殊的因素，所以這種木頭很是稀缺。）打磨製作，通體黑色。筆直有一米高，上粗下細，在上頭頂部被雕刻成球形，光滑圓潤。握在老者手裡大小正合適。

「夕月壽者，您怎麼樣？沒被嚇壞吧？」墨黎低聲問到。

「人生幾十年，這種打打殺殺之事早已司空見慣，無礙，無礙！」夕月壽者表情淡然。

「不過辛羽這孩子的表現倒是讓我吃驚，這刀...」壽者還未說完就被墨黎打斷。

「壽者，辛羽的母親去世了，他跪在床邊一言不發，情緒低落，我也不知怎麼安慰為好，我想您去勸勸他，然後找人幫忙把他母親安葬了吧！」

「好吧！走看看去！」壽者欣然答應，回過身，向屋內喊到「小童，一會你去找幾個成年人，到辛羽家幫幫忙。」聽到屋內的肯定回答之後，壽者隨手關上門，讓墨黎在前面領路，壽者跟在後面。

夕月壽者近百歲高領，身體還算健碩，走起路來不比年輕人慢。墨黎想攙扶，卻被他揮手拒絕。

沒有多長時間，就來到了辛羽家，門前看熱鬧的人都已經走光，有的回家休息，有的幫忙收拾村落，畢竟這一個夜晚折騰的不輕鬆。推開門，看到辛羽還是趴在床前，一動不動。屋內由於陽光的照射，也不那麼的昏暗了。他們兩人來到辛羽的身後，墨黎給壽者搬來一個小凳子，凳子有些破舊，剛坐在上面還有些「嘎吱...嘎吱...」的響聲。壽者坐在凳子上，雙手拄著陰沉木的手杖，靜靜的看著辛羽。

墨黎把辛羽扶了起來，站在壽者面前。辛羽比之前安靜了許多。眼睛通紅，臉上還有兩道淚痕。低著頭，雙手攥著拳頭放在身體兩側。時不時的還有抽泣。

壽者雙手拄著手杖，輕聲輕語的說道「孩子，人死不能復生，節哀吧。你母親的死不能完全怪你，是這個紛亂的世界一手造成的，永無休止的戰爭，必定會有死傷，戰爭是殘酷的，它讓無數家庭生死別離，家破人亡。」壽者頓了頓。

「其實在戰爭面前，我們能做的只有忍耐，生於亂世我們必須想辦法求生。死亡是不可避免，我們要學會如何去面對。」

「不，我們還有選擇。」說完這幾個字，辛羽抬起頭，看了一眼壽者，徑直就跑了出去。

這眼神，讓壽者的內心五味雜陳，說不出的感覺，但是也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辛羽剛出去，屋裡就走進了四個中年人，還有兩個婦人，她們手裡拿著一捆紫色的布匹，散發著淡淡的幽香，墨黎一看就明白了，這是由一種吉爾卜苦拉平原特有的植物櫻葫花的葉片經過加工處理之後進行染色的布匹，這種香味具有驅散昆蟲，保存溫度，去除濕氣的功能，所以能比較好的保存屍體，而且這也是當地人對死者的一種尊重。

其中一個中年男子對壽者說「爺爺，人我都帶來了，可以開始了。」

壽者沒有說什麼，只是點點頭。兩位婦人來到床邊，用原來蓋在辛羽母親身上的薄被蓋住了頭，攤開紫色的布匹，四個中年男子輕輕的抬起屍體，正要準備用布卷屍體的時候。

「等一下。」墨黎走到屍體前，撩開薄被，雙手小心翼翼的伸到屍體的頸后，解開繩結，取下「虔泯之光」。捧在手裡，注視著這個吊墜。

看到墨黎沒有別的舉動，婦人繼續，屍體被一層層包裹。完事之後，放在床上，大家都等著辛羽回來。

不一會「咣當」，門被狠狠地撞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門口。還未見到人，刀尖先進來了。大家互相對視，心裡不解。這是什麼情況？

辛羽肩上扛著「聖.罪」那把刀走了進來。來到眾人面前，「咔嚓」將刀往地上一扔，長刀直接穿過地板，穩穩的立於地上。

「這把長刀就是我的選擇！！」辛羽惡狠狠的說。

看到床上的情景，辛羽又怒又悲。

「孩子，節哀！都已經準備好了，安葬你的母親吧！」夕月壽者安慰道。

辛羽點點頭，淚水再次湧出眶外，沒有擦拭，任憑其肆意的流過臉頰。

辛羽換了身新的衣服。四個中年人，抬起屍體往外走，辛羽跟在後面，依依不捨。表情凝重。墨黎不知道怎麼去安慰，只是跟在後面走了出去。外面聚集了很多人來送別這位母親。臉上都略帶憂傷。不光是為她，更是為這村莊。

在村莊墓地的旁邊，已經挖好了一個一人長寬的墓坑，屍體被四人緩慢的放進去。屍體就是那麼安靜的躺在那裡，不會有一點動彈。四個人把右手搭在左肩，深鞠一躬。辛羽跪在坑前，靜靜地看著母親，堅定的眼神。看著母親被泥土一點點掩埋，直到墓坑被填平。眼淚依舊肆意的流淌，只不過眼裡更多了一分憤怒。墓沒有標誌，沒有記號，只有一片翻新的泥土。

簡單的送別很快就結束了，無關的人也都離開，只有夕月壽者和墨黎在那看著，辛羽站了起來，來到壽者面前。

「孩子，今後你有什麼打算？」

「我不會被動的忍受，我必須主動出擊，我要做出改變。不光是改變自己，我要改變這個世界。」辛羽一字一頓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哈哈！！」

「時勢造英雄，英雄造時勢。對於你來說，是運還是命說不清楚。但是那把刀我相信是與你有著不淺的緣份。」

「這個動蕩的社會，如此紛亂的世界，也許是時候要改變了，而且要改變的不是你一人，而是這千千萬萬個家庭。」

「夕月壽者那把刀你了解多少？」辛羽好奇的問。

「聯合共國和帑藏帝國132年前在這片平原上大戰，傳說這個墓地埋葬的是聯合共國中邢軒古國一位將軍和他的親衛。這把刀就是那位將軍所有。」

「至於別的情況我就不清楚了。或許真的需要你解開這個謎團。」

辛羽的眼神更加堅定。他看著壽者。

「昨晚我碰到那把刀之後是沒有意識的，具體發生什麼我也不清楚。後來我迷迷糊糊的聽到一段話。」

「你的內心是聖潔還是罪惡，是善良還是醜陋。兩者之間的轉換隻在一念之間。聖中有罪，罪中有聖。刀在你心，需要你自己去尋找，去辨別，去實現。」

「孩子，這句話的意圖很明顯，就看你自己怎麼去選擇了。我相信你會找到答案。」夕月壽者欣慰的回答。

「我覺得你應該先去邊塞之城，那裡或許有人能更清楚場戰爭的來龍去脈。那裡也是聯合共國重點的防禦重地。」

接著夕月壽者拉著辛羽的手就往自己家走來。墨黎稀里糊塗的聽著二人談話，有很多地方根本不知二人所云什麼，無奈只好在後面跟著。

壽者邊走邊說著「孩子，我有一把好刀，不過跟你那把就沒法比了，但是刀鞘還是不錯的。白犀獸（白犀獸生活在吉爾卜苦拉平原，群居，通體白色，其大如象，雜食動物，攻擊性強，不易獵殺。皮膚軟而有韌性。耐磨。適合製作皮具，製作工藝複雜。）皮做的。很耐用，我感覺應該合適你這把長刀。」

說著壽者把辛羽和墨黎帶到家裡，推開門，在屋內正對著門的牆上，掛著一把刀，大小跟辛羽那把刀差不多，但是刀鞘很精緻，淺棕色，上面刻著雲朵樣的花紋，在刀鞘的底部和開口處用金片固定和裝飾。在金片上刻著狼頭。還有一個背帶。看到刀鞘如此精緻，辛羽連忙推辭。

「不要推辭了，你這一路必定會艱辛萬苦，所遇何事，何時歸來也未可知。就當是我對你的祝福吧。」

看出壽者的堅持，辛羽只好同意收下。辛羽臉上略有羞澀。壽者沖著身邊的小童點頭示意把牆上的刀取下。小童小心翼翼的取下牆上的刀，左手握住刀鞘，右手握住刀柄，緩慢的將刀從刀鞘抽出，將刀剛抽出的一剎那，屋內寒光一閃，盡顯此刀的鋒芒。小童右手提刀，左手拿著刀鞘交到辛羽的手裡。夕月壽者笑眯眯的看著辛羽。

「走吧孩子，希望你能真的做到改變。」

辛羽點點頭，滿臉通紅，表情鄭重，用著非常堅定的眼神看著壽者，然後轉身離去，壽者目送著辛羽和墨黎離開。辛羽和墨黎回到家裡，把刀收入鞘中。刀與刀鞘正合適。回過頭看著墨黎。

「我必須做出選擇，也許這就是命。」

墨黎低下頭，眼睛濕潤，她不想讓辛羽看出她的傷心。她只能狠心的點頭。辛羽背上長刀，頭也沒回的走了，墨黎想了想，從腰間拿出了虔泯之光，以飛快的步伐追了出去，握住辛羽的手。

辛羽有些詫異，這個表情讓墨黎有些不好意思。

「這個我忘給你了，你應該戴著它。」墨黎把吊墜交到了辛羽的手裡，一滴淚水掉落在了虔泯之光上。接過吊墜，辛羽顫巍著雙手，將其戴在自己的胸前。

辛羽走出了村莊，一路往西，走在前往邊塞之城的路上。腦袋裡一直回想著昏迷時聽到的那段話。

墨黎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目送辛羽離開，直到看不見身形，她沒有哭，而是在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