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屍水紅線

送走了他，剛一關上門咫嫣就拽住了我的胳膊「掌柜的，他還是不說實話，這事我們還管嗎？」

「各位，你們怎麼看？」我向著咖啡館里的老老少少問了一句。

「……」

很好，沒有人搭理我。

「如果是老掌柜的，會把他打一頓，然後扔出去。」

在咖啡館角落裡，一個自己和自己下棋的老頭開口說道。

「是，沒錯。」我點了點頭「我也想把他踢出去，但是……」

「他給的錢多！」咫嫣眼睛一亮，猛地拍了一下手。

咖啡廳安靜了片刻，我能感覺到他們看我的眼神。

我乾咳一聲「不是，你們早上沒感覺到嗎？那張符？」

「不就是一張鎮鬼符么？而且畫符的道行低微，沒什麼奇怪的吧。」咫嫣用手指點著嘴唇嘟囔著。

「是，老劉的鎮鬼符對你們是沒啥用，幾百張的符砸在你們身上，你們也都不疼不癢的，但是你們有沒有考慮到……」

我說話的時候頓了一下，發現他們又各自干各自的事，沒人理我，我只能又看向唯一搭理我的咫嫣。

「他的妻子前幾天才死，就算是穿著紅衣，可一個新生的厲鬼能不能頂得住這張鎮鬼符？」

我頓了頓，認真的看著咫嫣「他到底是不是說了謊，跟我們沒什麼關係，我們四華閣負責的對象，從來都只是無辜的鬼魂。」

「你這話說的不錯，有點掌柜的意思。」下棋的老頭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就沖你這句話，老頭子我可以為你出手一次。」

「棋老大氣。」我嘿嘿笑著向老頭拱了拱手。

「免了，明天我想吃皮蛋瘦肉粥。」老頭伸手疊了棋盤，化成一縷陰氣，鑽進了架子上的頭骨中。

還皮蛋瘦肉粥，我都吃不了這麼好。

我翻了個白眼，把大門鎖死，囑咐了幾句「各位，我先去睡覺了啊，各位玩夠了也早點休息，出門的話也小心些。」

他們一如既往的默認了，我也就自己鑽進了自己的房間里。

明天的事還是要準備一下。

……

第二天傍晚的時候，我給王輝打了個電話，才知道他昨天就在街角的網吧睡了一晚上。

恐怕又是老劉出的主意，網吧包夜的大多數都是老爺們，陽氣充裕，確實比一個人回家要好的多。

「黎先生，我馬上就來接你。」王輝說完了這句就掛了電話。

沒過多長時間，一輛車停在了店門口。

車窗搖了下來，正是王輝。

「掌柜的，你包沒帶。」

我剛拉開車門，咫嫣從店裡跑了出來，把包塞到我的手裡「掌柜的，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我自己可以處理，你要來的話，店裡就沒人了。」我擺了擺手，坐進了車裡。

王輝把車開動，想和我聊點什麼，但是都被我應付了過去。

「你這車是新車？」

王輝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是啊，前兩天……」

他說到這突然停了下來，從後視鏡中看了看我。

王輝家在城郊的高檔小區，有條小人工河從小區中穿過去，小區住的人很少，至少一大半都沒有住人。

車還沒進小區，我就感覺有陣刺骨的寒意，開了陰眼，我朝這股陰氣的來源看去。

「等等。」我伸手拍了拍他的座椅靠背「車別開進去了。」

「啊？怎麼了？」王輝不知道在想什麼，被我一拍，嚇得一激靈。

「你家成鬼窩了。」

這種情況要是還里開，鬼魂要是借著這麼渾厚的陰氣隨意影響王輝一下，出意外的可能性就會非常大。

現在漫天的陰氣，像是漩渦一樣，中心便是小區中的一棟房子。

我的咖啡廳離這裡很遠，之前在咖啡廳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到。

早知道就帶上咫嫣了，現在這麼大的陰氣，恐怕我自己都得受影響。

我看了一眼王輝，王輝被凍的都開始發抖了。

「我挺怕疼的。」我無奈的和王輝嘟囔了一句。

我咬破中指，點在王輝的眉間「陽訣。」

王輝臉色瞬間紅潤了起來。

「一會跟在我後面，不能超過三步。」

「好的好的。」王輝左右看看，跟在我的身後。

小區的河恰好分了陰陽，而王輝家又正好在陰眼上。

一路上至少看見了上百隻鬼魂，方圓幾公里的鬼魂估摸著都跑了過來。

這些都是死的時候屍體不全的，或者是慘死，怨氣未消，地府沒法讓他們轉世投胎。

等他們修成了正果，就可以去地府當差，或者去轉世投胎了。

若是有害人的，自然有些想積福澤的活人去收拾他們，老劉就是。

他們要是收拾不了的，那不還有我們正規編製嘛。

我一路上掐著陽訣，他們認得出我是正規編製，即便有些心存歹意的，在衡量過後，也都退到一旁。

他家竟然還是個別墅。

我摸了摸下巴，沒好氣的和他說「鑰匙拿來。」

「咔嚓。」我擰開門鎖，輕輕的推開了門。

一股冷氣從房子中涌了出來，凍的我額頭生疼。

我從帶來的包裹中抽出一把桃木劍，反持在身後，左手捏起一把陽符。

「你……多長時間沒回家了？」我皺著眉頭看向王輝。

王輝臉色蒼白，咽了口吐沫「三……三天。」

三天？我就說這裡這樣的情況，這王輝怎麼還沒死。

「我給你布個陣，你呆在陣中，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出來。」

我捏起陽符，剛準備扔出去，猶豫了一下，打通了老劉的電話。

「老劉，來王輝家。」

「我不，不去，不行……」

我恨的牙痒痒，看樣子這死老頭知道這兩天這發生的變化，但是什麼都沒和我說。

「趕緊過來，日後可以讓你借四華閣的名頭用用。」我說完也不聽他怎麼說，直接掛掉了電話。

我用陽符在王輝的周圍布置了個小型的陣法，確認不會有鬼魂可以傷到他。

「黎先生，你……」

王輝喊了我一聲，我沖他擺了擺手。

我從樓梯上去，二樓黑漆漆的一片，加上濃郁到極致的陰氣，就連我也有些發怵。

「啪。」我摸到走廊燈的開關。

斜對面的房間門開著，藉助走廊燈可以看見房間中遍布著紅線，從牆壁中蔓延而出，像電影中的紅外線機關一樣。

在房間的正中央，隱隱看出是一個穿著紅裙的女子。

盤絲洞嗎這是……

不，不對，我的手呢？

我突然感覺不到左手的存在了，我費力將胳膊肘彎了過來。

手掌已經變得青紫，完全失去了感覺，手指間纏繞！著一根紅線，像是一條細長的蟲子一般，在手指上蠕動。

「屍水紅線？」

我皺著眉頭，從兜里扯出一張陽符，拍在了手掌上「甲陽訣，鎮！」

一股撕裂般的疼痛從手掌傳至手肘。

大爺的，我就說挺怕疼的……

我活動了一下左手，用手指把屍水紅線掐斷。

確實是屍水紅線，而且布置在了開關上，這種極陰之物，就剛才那麼一點，道行淺點的，這條胳膊都救不回來。

這房間裡面的，該不會都是……

我咽了口吐沫，如果真的都是屍水紅線，那這布置這些東西的人不可謂不是大手筆。

「咱這個活，有密集恐懼症的還真幹不了。」

我自嘲一句，活動了一下筋骨。

我的桃木劍大概手臂長度，我抄起一張陽符從劍身上擦過。

「陽訣，火。」

話音剛落，桃木劍上突然燃起火焰一般，我反持著桃木劍走入房間。

這些紅線看似毫無規律，實則不然。

它們組合在一起是一個聚陰陣，這個我四華閣中也有，是我為了給咖啡廳當空調所布置。

但是這裡足以調動天空中那巨大的陰氣漩渦的陣，則是要都歸功於這屍水紅線了。

聚陰陣解陣複雜，不過咱笨人有笨人得解法，咱最擅長的就是十力降一惠的事情。

我反持桃木劍將擋路的紅線斬斷，斬斷的紅線碎裂成手指長度，在地上拚命扭動。

滿地的紅線像蟲子一樣蠕動，看上去實在是噁心的沒邊了。

「林小姐？」我揮劍把林慧身邊的紅線全部斬斷，林慧的靈體直挺挺的站在了地上。

林慧的靈體十分不穩，過量的陰氣隨時會把林慧的靈體撐爆。

我從包裹中拿出一個玉瓶「林小姐，委屈一下。」

「嘭！」

一聲巨大的聲響，伴隨著碎玻璃的聲音，我的身體重重地落在了院子中。

「咳咳。」我咳嗽兩聲，吐出了一口鮮血。

「黎民，你怎麼……」老劉一擰門把手，從房子里把頭探了出來。

「回去！」

「哦，好。」老劉一點沒有猶豫，「砰」的一聲把門關上。

樓上破碎的的窗口處，林慧正站在那裡冷眼看著我。

我把衣領中的碎玻璃抖出來，向林慧一拱手「林小姐，我沒有惡意。」

林慧靈體突然消失，隨即一道陰風襲向我的後腦。

我右手桃木劍擋在腦後，林慧的手結結實實的拍在了桃木劍上。

好快的速度！

林慧的手上冒出一絲青煙，她好像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探手向我喉嚨抓來。

我將桃木劍橫在脖頸前，左手捏著陽符拍向林慧的手肘。

林慧絲毫沒有躲閃的意思，一隻手硬生生的抓住了我的桃木劍。

「嗤嗤……」

林慧的手就像按在了一塊燒紅的烙鐵上一般，不斷有青煙冒起。

一道陰風直奔我的面門，我下意識探出左手，捏住了林慧另一隻手的手腕。

腦海中突然傳來一陣眩暈感。

「黎民，黎民！」

我隱約聽到了老劉的聲音猛咬一口舌尖，強行提起一些精神，一劍把林慧逼退。

我伸手把左臂衣袖扯了下來，用桃木劍柄在左肩處連點幾下，封住左臂的經脈。

屍毒？

我右手的掌心有個小孔，裡面沒有絲毫血液流出，黑色的紋路從小孔擴散開來，已經擴散到了肩膀。

一個鬼魂身上哪來這麼烈的屍毒？

「啊！」一聲男性的尖叫聲從房子中傳了出來。

「王輝？」我扭頭看向房門的方向，

劉老六的頭從窗戶伸了出來「黎民，你別管這邊，這邊沒事。」

擦，中計了。

我剛一回神，一隻手掐在了我的脖頸處。

身體逐漸變得僵硬，意識也在逐漸的模糊，我隱隱的看到。

林慧兩隻手的手腕處，纏繞著幾圈紅線，脖頸處也是如此，恐怕這林慧是被人操控的。

「擦，真該把咫嫣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