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女鬼
「想在蕭家活下去,就離那兩個人遠些!」蕭寒的聲音很輕,特別地冷,渾身上下一副嫌棄的模樣,將我扔在地板上就不再管我。
我盯著那個男人,他旁若無人地脫了外衣,隨手丟盡垃圾桶中,裸著上身往浴室去。
不多時,就傳來唰唰的水聲。
一切的變化搞得我有些懵,我暗自鬆了口氣,蕭寒並非真的對我感興趣,他對我的態度,冷淡之餘還有些嫌棄。
我躺在沙發上,縮成了一團,折騰了一個晚上,身上難受的很,可蕭寒覺得我臟,怎麼可能借浴室給我洗,更何況在這裡我沒有穿的衣服。
我抬眼看著天花板,心裡酸澀難耐,痛苦和恐懼交錯,對未來的迷茫一瞬間將我擊潰,眼淚順著臉頰不斷地流下來,像是決堤的洪水似的。
借著浴室的水聲,我大聲的哭了出來,所有的委屈全然席捲而來,身體不住的顫抖。
腦袋昏昏沉沉的,身上的傷口莫名撕裂地疼,我咬牙睡了過去。
睡夢之中,迷迷糊糊的,感覺像是有什麼冰涼的東西,舔著我的傷口,減緩了不斷滲透的疼。
一夜噩夢,場景不斷的變化,那些魔鬼的臉一張張在我面前放大,詭異的媒婆、復古的婚禮以及深夜忽而出現的男人,我的身子不由得抖了一下,涼氣卷了過來,將我包裹起來。
我看到了那張蒼白的臉,慢慢在眼前放大,他的雙目之中,赫然流出兩道紅色的鮮血,他沖我而來,面上毫無神采,我被嚇了一跳,隨手抓著什麼東西,從睡夢中驚醒。
眼前一張盛怒的臉,我再次被嚇到了,蕭寒臭著一張臉看我,他說我一晚上嘰嘰呱呱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他連睡都沒法睡,他說我再多說一句就出去。
晨起的盛怒,完全發泄在我的身上,我被嚇得眼眶裡面全是眼淚。
「哭……有膽子就在這裡哭!」蕭寒的脾氣忽而變得暴戾起來,他說哭能解決問題,我就不會被送入蕭家了,到了這個時候還不知道自己所處的位子。
他譏諷地數落著我,一通脾氣發完,坐在對面的沙發上,揉了揉太陽穴。
他說的沒錯,我無力反駁,可我又不是超人。
尷尬的氣瘋,咕嚕嚕,突然被我肚子的叫聲給打破了,他怔了一下,斜眼看我。
「簡直麻煩死了。」蕭寒冷聲道,起身大步往外面去,重重地摔了門,他叫我在他回來之前千萬不要離開這裡,我呆愣地望著蕭寒快步消失的背影,心裡莫名有了一股暖意。
他這算是要保我的意思?
這棟宅子里,透著莫名的古怪,不知為何,我總覺得暗處有一雙眼睛盯著我,不管我做什麼事情,那種感覺格外的真實。
我百無聊賴地在屋子裡走了一圈,原本打算開窗,可我去推那扇窗的時候,卻發現它被死死地鎖了起來,就只是一個裝飾一樣,我轉身,看著鏡子里凌亂的頭髮,驀地被牽引過去,坐在鏡子前,拿著那把紅木梳,將頭髮簡單地扎了一下。
可我凝聲的時候,忽而看到有血從鏡子上面流下來,越來越多,嚇得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鏡子裡面突然出現了一張女人的臉,血肉模糊,她悲慘的聲音,叫著:「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猙獰的臉孔,血紅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她死命掙扎,那面鏡子就像是結界一樣,將女鬼封印在裡面。
我嚇得腿軟,根本站不起來,眼看著女鬼就要衝破鏡子的束縛,朝我而來。
我扶著地面,用儘力氣往外面爬去,我嗓子都喊沙啞了,可是一點用都沒有,無盡的恐懼籠罩在這個房間裡面,早已經精疲力盡,可是若不逃跑,女鬼會吃了我的。
咕嚕嚕——
有什麼東西落地,朝我這邊滾過來了,我擰眉,嚇了一跳。
一個骷髏頭滾到我的腳步,它忽然跳了起來,沖著我的腳踝,咬了下去。
我疼得在地上打滾,牙齒已經沒入皮肉裡面,能聽到咯咯咯的聲音,越來越用力,感覺一隻腳馬上要被它咬下來了。
我立馬坐了起來,用力去拔它,可那骷髏頭好像是鑲嵌在我的腳上一樣,跟我身體融為一體,任憑我怎麼折騰,它就是不鬆口,血流下來,將白色的骷髏頭染成了紅色。
我用力捶打它,想法設法想要將他拽開,那種疼,疼入骨髓之中,疼得我想卸了那條腿。
鏡子中的女鬼已經掙脫開束縛了,露出一個腦袋,沖著我鬼魅地笑了一下,她慢慢從鏡子里爬出來,一步步地從地板上去。
我顧不得一條腿廢了,跳著往門口去,腳突然被絆了一下,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摔了出去,我掙扎著往門外滾去,那女鬼已經從鏡子里出來,一身血紅色的衣服,披頭散髮,紅眼盯著我,好似看著獵物一樣。
咯咯咯,她邊爬便發出這樣詭異的笑聲。
我被驚得渾身顫抖,快要脫力的時候,我的手扒拉到了那扇門,可是這棟宅子里的門異常的沉重,那女鬼扭曲地身子,長而尖的手很快便出現在我的眼前。
「你跑不掉了。」她譏笑著,沖我撲過來,她的手死死地抓著我另外一隻腳,生無可戀,我怕是要死了。
眼看著她整個人慢慢往我身上爬過來。
吱啦,門忽然被打開,一道白光照射進來,腿上的力道忽然減了,我抬頭看過去,蕭寒一張不耐煩的臉,皺眉,他的手上端著早餐,冷眸落在我的身上,一副我凈惹麻煩的樣子。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狼狽的模樣。
「鬼……鏡子里有鬼……」我剛開口,才發現自己說話那樣的喘,本來就被撕破的衣服,此刻更是遮不住了。
蕭寒勾起一抹冷笑:「鬼?」
「一個紅衣女鬼,還有白色的骷髏頭。」我說道,想要將剛才發生的事情告訴蕭寒,可換來的卻是他不屑的笑,他說儘可能地編地再真實一些。
「你以為這樣就能逃離蕭家,未免嫩了點,他們娶你回來可不是要白養著你的。」蕭寒冷聲道,邁步從我身上跨過去,絲毫不理會我,說我發神經,他將早餐放在桌子上,說了一句愛吃不吃便重新窩回他的床榻。
我訕訕,腿上的疼痛感不見了,皮肉都是完好的,就好像剛才的那一幕真的是我編造的謊言一樣,我不服氣,跑到鏡子那裡想去看大片的血,可是鏡子裡面倒映著的只有我破敗不堪的身姿。
蕭寒不再理會我,像是看白痴一樣的看我,從進蕭家開始,我這個無神論者便慢慢動搖,他不信,可我的心底有個聲音,越來越強烈,這棟宅子里有鬼!
我端著碗吃早飯,門外有人喊蕭少爺,得了蕭寒的同意,那人才進來。
是蕭家的下人,手裡拿著一身乾淨的衣服,說是給我穿的。
「趕緊換上吧,夫人要見你。」我怔了一下,接過下人手裡的衣服,跑去洗手間換了衣服。
等我出來的時候,蕭寒已經沒了蹤跡,那下人依舊在等我,她帶著我離開,我跟在她的身後,看她走路的時候,腳是著地的,這才稍稍放心。
她在路上提醒了我幾句,說在夫人面前不要提大少爺,就是我的新婚夫君,蕭如喚。
我點頭,感激地看著她,姑娘一聲嘆息,卻不曾多言,站在門外,讓我一個人進去。
屋子裡面實在是暗的狠,微微的燈光,我看到榻上坐著一個人,她聽到響聲,驀地睜開眸子,狠厲的眼神盯著我,談吐之間全是危險的氣息。
「跪下!」她厲聲說道。
我腿一軟,跪在她的面前,她綳著一張臉,起身朝我走過來。
走得近了,才看清楚夫人的臉,比我想象之中要年輕得多,氣質出眾,臉上畫著濃妝,嘴角噙著冷笑,她走過來,揚手就給了我一個巴掌。
「果然是下等人生出來的見胚子!」她呵斥我,言語難聽,說我是個狐媚子,嫁過來還不安分。
臉上火辣辣地疼,我只能低下頭,稍微閃躲一下,我知道如果這個時候反抗,下場會很慘的。
「昨晚在誰房裡過得夜?」她挑眉,尖尖的手指挑起我的下巴,強制我抬起頭來,她的指甲恰如我的肉里,疼得我皺了眉頭。
就是這樣細微的動作,我又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巴掌,她笑言,新娘子怎麼可以皺眉呢。
「你不說我也知道,蕭寒帶你過去,很好。」她笑了,此刻的她,如同魔鬼一樣,不,比魔鬼還要恐怖萬分,我不知道她接下來會用什麼手段來對付我。
卻見她拍了拍手,從幽暗之處走出幾個老婆子,一身橫肉,目光盯著我像是盯著獵物一樣。
「好好檢查檢查!」她一聲令下,那幾個婆子便沖我而來,伸手將我死死地控制住。
兩個抓我的婆子實在有力,我根本掙脫不開她們,另外一個婆子伸手,將我死死地鉗制著,說是要好好檢查我的身體,她們倒是直接,上手很快,全然不顧我的反抗,目光之中皆是滿意的神色。
身上的痕迹很多,全是那一場夢中留下的痕迹,我至今都不知道,那個神秘的男人是誰,可是現在這一切都不重要,比那更屈辱的事情,那婆子抓著我的大腿,但凡我反抗,她便用力的掐我,威脅我要我好好配合一下。
另外一個候在一旁的婆子,早就等的難耐了,她一把分開我的身體。
屈辱的感覺撲面而來,眼淚吧嗒吧嗒地落下去,她的力氣很大,我不知道她們究竟在檢查什麼,但那一刻,我死的心都有了。
一番折騰,他們鬆開了手,我像只斷了線的娃娃一樣,渾身凌亂,癱軟在地上,雙目空洞,腦海發暈,身邊有人在走來走去,有人在細聲交談。
我聽到了我這輩最猙獰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