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心涼
那夫人好像對我很滿意似的,笑著看我。
「買你來蕭家,只為了傳宗接代,若是生了兒子,你的翻身之日便到了,若是生不出來,或者生了賠錢貨,你就等著被關進黑暗的房間裡面,孤獨終老吧。」她譏笑著與我說,可她難道不知道蕭如喚是個死人,我的夫君是具屍體。
難道要我跟屍體生下一個孩子,這可能嗎?
我沒有理會她,沉默著,一顆心早就被蹂躪地亂七八糟。
見我不說話,她也不惱怒,說我做的挺好,我不知道她的意思,只能看到她臉上洋溢著的笑意,揮了揮手,讓下人過來幫我換上新衣,抬我回去,她說我不該住在蕭寒那兒,得住在自己應該在的屋子裡。
她們抬著我離開那個地方,又將我丟入另外一個牢籠,門被關上的時候,我清晰地聽到吧嗒一聲,她們絕情地將門鎖了起來,留我一個人在這漆黑的屋子裡。
我心如死灰,倒在地上,大聲哭了出來,這些天,哭得次數多了,連帶著眼淚都被擠幹了,我的人生到底為何到這樣一個凄慘的地步。
哭得聲嘶力竭,我昏昏沉沉,迷糊之間好似感覺到有一隻手,慢慢地撫摸著我的身子。
冰涼的手指,摸索著到了我的臉上,他伸手拂去我的淚水,說什麼新娘子可不許哭,可我那腫脹的眼睛早已經睜不開了,他輕輕為我拂去眼角的淚水,一隻手攬住我的腰肢。
那人俯身過來,在我的身上,一股冰涼的氣息撲面而來。
「娘子,為何哭呢,嫁給我就這樣讓你難受嗎?」他這樣問我,我冷笑一聲,夢境都這樣真實了,他就是我的夫君蕭如喚嗎。
我看了他一眼,模糊的身影,看不真切,連帶著他的臉也是模糊的,我笑了,這不過是在夢中,而我從未見過他的模樣,如何能腦補出他的樣子,除非我厲害呢。
既然在夢中,有些事情便要問清楚。
「你……你是……蕭如喚?」我問道,等著男人回答。
他清冷地笑了一聲,說我不該直呼其名,而要喊夫君。
「娘子這樣不乖,為夫可是要懲罰你的。」
身子忽而一輕,他將我抱了起來,輕柔地很,將我放在一旁的床上,迫不及待地俯身過來。
他的手像是著魔一樣,慢慢地往下,托起我的身子,唇印了過來,柔軟而冰冷的觸覺,讓我不住的顫抖。
他肯定是個老手,吻地越來越深,越來越纏綿,觸碰的時候,我不小心咬了他一下。
撕拉——
他鬆開我的嘴,此刻我早就癱軟在他懷中,再也沒了反抗的力氣。
我喃喃:「你真的是我的夫君嗎?」
他伸手,颳了一下我的鼻子,不知為何忽而變得這樣的寵溺,他的聲音很好聽,充斥著男性特有的磁性:「傻丫頭,都入過洞房了,你還想反悔不成?」
「可你不是已經……」
死了嗎?
這三個字還沒有說出來,唇便被他堵住了,他的手攀上我的腰肢,聲音異常的輕柔,和我這幾日遭遇的如同地獄般的生活完全不一樣。
他對我很好,將我摟在懷中,蕭如喚的臉慢慢在我面前變得清晰起來,五官立挺,雙目鋥亮,此刻正盯著我看,唇瓣有些薄,他的舌尖舔過唇瓣,一副性感而危險的模樣。
我渾身上下都在顫抖,此刻的我,內心波瀾,蕭如喚抱著我,將我放在他的腿上。
「歡歡,你願意相信我嗎?」蕭如喚執我之手,輕柔地拿捏在手裡,我顫抖著,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竟然點頭,心裡某個聲音要我去信他。
在這座宅子裡面,我別無他法,我忍住眼底的淚水,蕭如喚伸出修長的手,擦拭我眼角的淚水,他的手很冰涼,絲毫溫度都沒有。
「別哭,歡歡,你一哭我便慌了神。」
他是那樣的溫柔,溫柔地讓我以為這是一場夢。
「所以呢,你到底是活著還是說已經死去,為什麼我要被關在這裡,蕭家,蕭家……」我伸手抓著他,有些慌亂,感受著真實的觸感,明明可以摸到他的人,他是不是沒有死,我的心裡依舊保留著這樣的幻想。
「明明你還在,為什麼要我跟一隻公雞拜堂,為什麼留給我的是你的靈堂,為什麼?」
太多的疑問解不開,我只知道自己身處泥潭,稍有不慎,可能就萬劫不復了,這座宅子比我想象之中還要可怕地多。
「歡歡,如果我說我已經死了呢,你會害怕嗎?」
蕭如喚說我是蕭家買來沖喜用的,與他配冥婚,已經成為事實的夫妻,就算是我想要逃離這一切,都不可能了,我們的骨血早就容在一起,蕭如喚見我驚詫地很,他說會給我足夠的時間來消化。
我冰涼的手,死死的抓著他:「你帶我離開,好嗎?」
我看到蕭如喚眼底的冰涼和猶豫,他不曾說話,但卻鬆開了我的手,原本那般溫柔的他,一瞬間像是變了一個模樣。
蕭如喚轉身消失在迷霧之間,他留下一句話,說我此生都不能離開他,我與他本就是萍水相逢,我卻腦抽地在那一瞬間,想要將我的未來全部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蕭如喚眼底的決絕,讓我心頭疼了起來,呼吸一窒,癱軟在地上,絕望的盡頭,我以為他會是我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誰知道在蕭宅之中,沒有誰是可以陪伴的。
我身上滿是冷汗,細細密密的汗水,有些難受,不多時門外有人送衣服進來,說是要我好好沐浴更衣,好好地在房間里等著。
我隨手接過那件衣服,白色的弔帶小短裙,下面還有一層蕾絲,未免太過性感,來送衣服的下人說這是夫人的命令,要我一定穿在身上,她說要我不要讓他難做。
若我執意不穿,她會親自來幫我換上的。
屈辱感再一次襲上心頭,我都生了死的念頭,可我知道不能這樣白白的便宜他們,這些噁心的人,即便我下地獄也要拖著他們。
冰涼的水,沖刷在我的身上,我用力搓著身子,紅了一大片,沒來由一陣噁心,我用力的清洗身上的痕迹,哪怕已經很乾凈,可我依舊反反覆復地搓著。
直到涼水沖刷地我的身子有些麻木,我的面前出現姐姐那張臉,我好似看到她和於戈擁抱在一起,笑顏如花。我的心越發的麻木,眼淚夾雜著冰涼的水,順著臉頰流下來。
我靠在冰涼的牆壁上,忽然聽到耳邊有人在笑,是個小孩子的笑聲,咯咯咯的聲音。
我怔了一下,從地上起來,腳下一滑,差點摔出去。
「誰,誰在那裡?」我關了花灑,那種被人注視的感覺再一次強烈起來,好像一直都被人看著一樣。
我轉了一圈,還是沒有找到可疑的地方,直到我的眼睛落在起霧的鏡子上,才看到那裡一排血手,從下往上,像是小孩子的手印一樣。
血還在往下滴。
流成一片,血腥味慢慢濃重起來。
我的頭皮一陣發麻。
「啊——」
我尖叫出聲,腳跟被粘在地上一樣,挪都挪不開,鏡子上面的小手掌印,還在動彈,我嘩啦一下摔在地上,來不及穿衣服,就那麼大喇喇地往外面跑去。
此刻內心只有一個想法,我要逃離這座詭異地宅院。
可我萬萬沒有想到,剛一出浴室門,就對上那張猥瑣的笑臉,我嚇得臉色蒼白,急忙去抓那件白色弔帶小裙子。
「你……長得還真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