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8章
沈言眉頭緊縮,聽完了凌承的條件一直在猶豫。
凌承也沒催促他,安靜又有耐心的在等,反正現在急也沒用,只能等。
時間多的是。
他的錢只能多不會少,可是給沈言的機會卻只有這麼一個。
半晌,沈言才傾吐一口氣,好似做了巨大的決定,這才說,「好,我答應。」
「好,一手交人一手叫錢,三天時間。」
「太急。」沈言又皺眉。
「不急,三天後你的公司就開始簽訂轉讓手續了,到時候別說是資金,就是公司想拿回去也不可能。百分之五,加上你手裡的百分十七,足夠在沈氏集團做股東,儘管只是三把手。」
哪怕是三把手也足夠叫沈言在沈氏集團大賺一筆,並且凌承會同意留下沈氏集團的名字,這已經給了他足夠的讓步。
沈言想過,給他三年時間,他完全可以再將沈氏集團變成沈家的,變成自己的。
他重重一點頭,「好!」
「好,我等你消息,這裡是所能用到的和需要的全部的相關消息,拿到之後你就該知道如何做了。白米是在明天見面,就是這裡。」
白米想要凌承手裡的錢,沈言也想要,誰能爭搶過去,就看沈言是否能給凌承滿意的東西。
那個人,背後的人。
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吧!
沈言看著凌承離開的背影一陣冷笑,抓起桌面上的U盤直接離開。
等凌承回到公司已經天黑了,他整理了身上的衣服,看了看劉銘的西裝,價格不菲,可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估計會被穆楚一眼認出來,索性脫下來,隨便穿了一件迷彩服就進去了。
上樓后,凌承沒找到穆楚,心中大驚,好在一轉頭就看到了穆楚和姥姥在廚房做飯。
他鬆口氣,也知道是自己太多緊張,勉強從臉上扯起一條微笑,笑著走了過去。
「穆楚,姥姥,我來,這裡沒有抽油煙機,很嗆人的。」
穆楚愣一下,這才注意是凌承,笑著搖頭沒鬆手,「不用,我和姥姥都做了好了,你去吸收,對了,還有一個人呢。」
凌承好奇的問,「誰?」
凌承端著穆楚遞給他的菜盤子轉身出去,就看到坐在飯桌前的張助理。
凌承愣一下,想笑表示友好,可是笑不出來。
看到張助理就好像看到了沈北僵,他可是沈北僵身邊最信任的人中的一個,在沈北僵最後的那短時間也一直陪在身邊的。
凌承放下盤子,坐在張助理的對面,看一下桌子下放著的酒瓶子,打開了給他倒滿,自己也倒滿,一直沒說話。
張助理吸口氣,端著酒杯喝光,過了很久才說,「小陸總,我……是不是不該來?」
凌承急忙搖頭,「不是,只是最近事情太多,穆楚我們已經商量好了要忙過這件事件出國看看他,不想你就過來了,那邊的事情解決了嗎?」
沈家的那堆爛攤子,沒了沈北僵,豈能那麼快處理完?但是張助理還是過來了。
「暫時沒有,就是想過來看看小陸總和穆主管。」
「……你最近可好?」凌承輕聲問他,一直沒抬頭。
張助理恩了一聲,自己將酒杯倒滿,繼續說,「沈總走之前都沒能打聲招呼,我總覺得他肯定不管這邊有什麼事情都會過來看一看,所以聽說這裡出事,我就過來了。」
凌承身子一僵,又仰頭喝光了面前的酒,半晌才吐出一口氣,「是,呵呵,他是面冷心熱,一直吃力不討好,其實……」
凌承再沒說出口,心裡的難受無法用言語表達,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到了後來各自分開,有了自己的事業,兩個人關係時好時壞,不管如何,都始終是兄弟。
卻不想,他在最後都沒能見他一面。這是凌承這輩子的痛。
「小陸總,我這裡還有些東西要留下來,是沈總之前交代我一定要保管好,但是一直用鎖頭鎖著,裡面是什麼我就不清楚了,我想這個世界上沒有比小陸總更叫沈總相信的人。」
想當初,沈北僵在國外動手術的那段時間,在如何與凌承勾心鬥角,還不是將公司的所有事情都交給了凌承處理?
這還不夠相信那還能相信誰?
凌承沒拒絕,將東西接過來看一下,放在了身後的柜子上,轉身繼續倒酒。
一二來去的,等穆楚和姥姥那邊將全部的菜和飯端上來,兩個人已經喝的酩酊大醉了。
張助理趴在桌子上哭,凌承低頭不吭聲,看不到臉,可也知道好不到哪裡去。
穆楚和姥姥坐著沒動,滿桌子菜,最後只吃了幾口。
張助理哭夠了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凌承叫穆楚和姥姥繼續吃飯,他扔了筷子將張助理送到了隔壁房間,進去后就沒出來。
穆楚沒急著去找,知道凌承難過,他躲起來是不想叫自己看到自己的難過。
穆楚自己沒心情吃,可也不想叫姥姥餓肚子,陪著姥姥吃了一些送姥姥回房間,這才去找凌承。
凌承在隔壁的窗戶邊上站著,低頭抽煙,跟前的煙蒂已經羅成了小山狀,滿屋子的白煙。
凌承聽到開門聲,回頭看一下,這才將窗戶打開,用手揮了一下驅散煙霧,這才轉過身來,「穆楚,我們出去說。」
穆楚點頭,站著沒動,等著他朝自己走過來,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拉著他往外面走。
兩個人牽著手下了樓,在院子裡面轉悠。
走的累了,凌承叫穆楚坐在了自己的腿上,抱著她,緊緊地,在穆楚的脖頸間深吸口氣,半晌才說,「穆楚,我想先去看看他。」
「好!」
穆楚躲在他懷裡,點頭答應。
穆楚知道,凌承不是不難過,可她沒看到凌承多麼傷心,其實凌承是接受不了,所以一直在逃避,他無法接受沈北僵出事的事實,還以為一直是在國外跟著張助理在醫院。
如今見到了張助理,他才切身的感覺到了沈北僵不在了。
「凌承,見到了沈北僵的墓碑的時候我也覺得有些恍惚,不敢相信那真的是沈北僵。」
凌承又吸口氣,「張助理說,沈北僵最後的時候很艱難。」
一個堅強的男人,身上的器官已經換了又換,面對最後的手術,卻看著化驗結果大哭,可想沈北僵面對的是多麼巨大的無助。
穆楚含著淚水,躲在凌承懷裡忍著沒哭出來,心口就好像被人用鎚子錘了一下的痛。
「凌承,沈北僵一定走的很不甘心。」
凌承點頭,緊咬著牙關,這份痛,猶如在身上生生的切掉了一個器官,如何不痛?
當天晚上,兩個人就買了飛機票直接去了國外。
先去了沈北僵所在的醫院。
醫院裡面,沈北僵生前的房間已經換了新的病人,是一個瘦骨嶙峋的白人,身上滿是塑料管子,躺在床上大口喘息,凌承和穆楚看一眼,再沒了力氣看下去,想到沈北僵也是那種樣子,心痛。
兩個人又回了酒店吃了點東西,之後去了沈北僵的墓地。
墓碑被擦洗的很乾凈,上面還有一朵玫瑰花,看似來人才走的沒多久。
穆楚低頭看一眼,看向凌承,兩個人沒吭聲,也心知肚明,知道那個人是素珍。
「沈北僵,我們來看你了。」
穆楚蹲坐在墓碑前,看著墓碑上的那張巴掌大的照片,沈北僵永遠停留在了這個年紀,二十八歲。
穆楚吸了吸鼻子,「沈北僵,你真是說話不算數,不是答應我了要我等你回來的嗎?我都說了,你需要的器官我多的都給你,你為什麼不等一等呢?」
凌承一直沒吭聲,只盯著那張照片,越看越覺得那個人與自己所認識的沈北僵不同。
從前那麼帥氣的男人此時照片上竟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瘦骨嶙峋,眼窩深陷。
「沈北僵,你的事我都當自己的事兒來辦,可你走了,現在我不知道你想如何辦,你的孩子,你的錢,你的公司,你的家。這麼多,你扔下就不管了,哎……」
穆楚皺眉想了一下,「凌承,白米那邊我始終覺得有些不太對,等我們回去問一問吧。」穆楚是不相信沈北僵會怎麼輕易被人利用地。
凌承點頭,沒多想,點燃兩根香煙放了上去,最後看一眼沈北僵的樣子,沒好氣的說,「我真想把你挖出來。」
遠處,一抹穿著黑衣服的身影站在樹蔭下,紅腫著雙眼,最後神看一眼兩人,放下了頭頂上的墨鏡,轉身離開。
那人走到身下,高跟鞋上沾了泥土,她有些嫌棄的看一眼,直接脫了鞋子,赤足上車。
坐在車內,司機回過偷來詢問,「白總,我們去哪裡?」
「回家,哼,他想耍我,就別怪我不講情面了。」
「回沈家?」
「不然呢?我現在正懷著沈北僵的孩子呢。」
司機將車子發動,呼嘯著跑遠。
穆楚和凌承回來已經是天黑了,兩個人隨便吃了點東西直接回了酒店。
時差還沒顛倒過來,兩個人全無困意,窩在沙發上一起看電視,偶爾凌承低頭看一眼穆楚是否睡著,偶爾低頭親吻她一下,穆楚好像一隻慵懶的貓,鎖著脖子不動彈。
凌承笑笑,偶爾看到有趣的畫面就定格回去多看一遍。
「凌承。」
「恩?」凌承低頭看她。
穆楚躺在他的膝蓋上,看著她白凈的臉和白凈的額頭,笑著問,「怎麼了?」
「凌承,我們能去看看沈北僵的家人嗎?」
凌承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不行。」
穆楚知道沈家人不好相處,可知道長輩失去孩子的痛苦。她看著姥姥就想到了沈家父母,這個時候該是他們最難過得時候,沈言還在國內,估計也不會回來了,沈家人對沈言也真的沒有任何感情,可就沈家到底是失去了孩子的老年人啊,穆楚總覺得該為了沈北僵做點什麼。
「凌承,我們還是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