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歸家
飛機穩定落地，趙封妖從假寐當中睜開雙眼，那雙修長晶瑩的雙眼，閃過一絲妖異的光芒。
趙封妖的行李都是託運，飛機行李架上面只有一個雙肩背包，裡面放了一些相對比較貴重的物品，一個老爺子送給自己的筆記本，一本相冊，一個錢包，還有學校的畢業證書跟心理諮詢師的等級證書，這就是趙封妖大學四年的成果。
「同學，麻煩你幫我拿一下行李，謝謝你了。」
一個暖暖的聲音從耳邊響起，趙封妖回過頭去，看見一個梳著短髮，臉色有些害羞的妹子正看著他。
「哪個是你的？」趙封妖雖然長相上不像自己的父親，但是身高體型上面完全繼承了趙破甲，一米八七的個子，在機艙裡面到顯得有些鶴立雞群了。
「那個藍色的箱子。」害羞女生指著行李架上一個很大的藍色行李箱說道。
趙封妖將箱子從行李架上拿了下來，遞給了那個女孩，看著她吃力的拎著行李箱的樣子，趙封妖有些無語，實在是想不明白，這麼一個看似瘦弱的女孩，為什麼要把行李箱弄的這麼重。
「我來吧。」趙封妖從女孩手裡接過行李箱說道。
「謝謝，謝謝你。」害羞女生說道。
趙封妖一直幫著她把行李箱拎到計程車廣場。
「真是太感謝你了。」害羞女生像是鼓起了勇氣，伸出如玉般的手掌，「我叫林執素。」
「趙封妖。」趙封妖紳士的伸出手在林執素的手上輕輕握了一下，便鬆開手笑著說道，「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那個。。」林執素有些支支吾吾的說道，「那個能不能請你留下一個聯繫方式，也好讓我到時候感謝你一下。」
趙封妖面對突如其來的桃花運，剛想自報電話號碼，就讓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打斷了趙封妖的幻想。
「大外甥，可算讓我找到你了。」於大海穿著大褲衩子，跨欄背心，腳踩一雙拖鞋，出現在了趙封妖的視野裡面。
「那個有緣再見吧。」趙封妖回頭對林執素說道，然後便跑向著於大海跑去。
林執素望著趙封妖的背影，害羞的表情突然變得陰沉開來，目光里寒光一閃，輕鬆的拎起行李箱，向著趙封妖相反的方向走了過去。
「剛才那是誰啊？」於大海拉著趙封妖問道。
「什麼誰啊？」趙封妖裝糊塗反問道。
「就是剛才跟你說話的那個小姑娘。」於大海的個頭只到趙封妖的肩膀，此時視線完全被趙封妖擋住，只能夠踮起腳向趙封妖的後面看去。
「哪有什麼姑娘。」趙封妖擋住於大海的視線說道。
「我明明看見了。」於大海一把將趙封妖推到了一邊。
「你看，這哪有什麼姑娘。」趙封妖回頭看去，哪裡還有林執素的背影了。
於大海眼神微眯，看著趙封妖問道：「真沒有？」
「沒有。」趙封妖堅定的搖了搖頭說道。
「上了四年大學就沒說處個對象？」於大海有些失望的看著趙封妖說道。
「我爸三十多歲才結婚，我著什麼急？」趙封妖說道。
「你爸是三十多歲，你媽可是二十多就嫁給了你爸，你怎麼不跟你媽學學呢？」於大海反問道。
「那你不是也沒結婚嘛？」趙封妖繼續反駁道。
「你二舅那是不想在一顆樹上弔死，你個小破孩懂什麼？」於大海白了趙封妖一眼說道，「車我停在停車場了，行李呢？」
「糟了。」趙封妖一拍大腿說道，「行李還沒取呢。」
說完，趙封妖飛快的往機場裡面跑去，於大海穿著拖鞋追在後面，大喊道：「你小子下了飛機這麼長時間都在泡妞？」
「真沒有什麼姑娘。」趙封妖一根筋的狡辯道。
取好行李回到車上，看著於大海換上一雙皮鞋，有些時候，趙封妖就看不懂於大海的一些操作，既然穿拖鞋不能開車，為什麼他還要執著於穿著拖鞋生活。
下龍鎮位於出城西北方向70公里左右，原本趙封妖是住在下龍鎮的周圍的一個村子里，後來趙破甲當個部隊領導，津貼高了之後，便搬到了鎮上住，而二舅於大海則是因為這幾年網路發達的原因，在春城開了一家風水社，口碑好，加上爺爺趙子魚的名頭，在春城風水界混的是風生水起，一時無二，趙封妖上學的一切費用，都是於大海出的，所以於大海相當於趙封妖半個爹這句話不是白說的。
「爺爺的身體到底怎麼樣了？」離家越近，趙封妖的心情就越複雜。
「不是很樂觀。」於大海嘆了口氣說道，「老爺子八十多了，歲數大了，年輕時候留下的那些暗傷也就都找上了。」
「你給我個准信。」趙封妖說道，「我爺爺還能活多久？」
「醫生已經說了，回家靜養。」於大海的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
聽到這句話的趙封妖整個人都癱倒在了椅子上，回家靜養這幾個字，趙封妖無比的熟悉，因為小的時候，爺爺主持的那些白事，醫生也都是這麼跟那些家屬說的。
於大海用他那厚重的手掌拍了拍趙封妖的肩膀，「該來的總會來的。」
70公里的路程算不上遠，但是趙封妖卻感覺這一路很漫長，在雲城，坐上飛機的時候，趙封妖還沒有這種感覺，可是離家越近，趙封妖感覺就清晰。
趙封妖只感覺自己是被於大海拉回的家，怎麼走進家門的，他都不記得了。
趙家宅子在下龍鎮青符山的山腳下，當初趙破甲拖了不少關係才買到了山腳下的這片地，經過這麼多年，地還在，蓋的宅子還在，但是趙破甲已經不在了，而趙子魚似乎也要走了。
一走進屋子，就看見趙子魚穿著一身素白的長袍，正襟危坐在大廳的椅子上，看見趙封妖跟於大海走進來，聲音虛弱的朝著趙封妖招手，衰老的面容上露著往常一般的笑容，絲毫看不出來，眼前這個老人已經油盡燈枯。
一聲「回來了。」直叫趙封妖瞬間淚奔，於大海也揉了揉自己酸酸的鼻子。
「都這麼大了，還愛哭鼻子。「趙子魚看著趙封妖和藹的說道。
這句話一出，趙封妖更是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淚，連忙跑到趙子魚的身邊，跪在地上，趴在趙子魚的膝蓋上大哭了起來。
「你先出去吧，我有些話想對封妖說說。」趙子魚說道。
於大海禁了禁鼻子，轉身走了出去。
「封妖啊。」趙子魚說道。
「爺爺。」趙封妖抬起頭看著趙子魚，他知道趙子魚今天這麼正式，一定是有什麼時候要吩咐他，興許這就是趙子魚對他說的最後的話了。
「不必難過，爺爺活了八十多年，夠本了。」趙子魚拍著趙封妖的肩膀安慰道，「這一路上辛苦了吧？」
「不辛苦，一點都不辛苦。」趙封妖搖著腦袋說道。
「撒謊，哪次你放假回家的第一天都很疲憊，趕路哪有不辛苦的。」趙子魚笑了笑說道，眼裡都是慈祥，「爺爺的身子，爺爺自己清楚，就是有些放心不下你啊。」
「爺爺。」趙封妖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彷彿此時自己所有的情緒都融入到了這兩個字當中。
「你抬起頭來，讓爺爺好好看看你的眼睛。」趙子魚說道。
趙封妖抬起頭瞪大了眼睛看著趙子魚。
「你眼睛的事情，其實在你小的時候，爺爺就清楚的知道了。」說到這，趙子魚嘆了口氣，「這都是命啊，我願以為我還能夠庇護你幾年，可沒想到，我的死期來的這麼快。」
「我這一生中，是榮華富貴也享受過，萬人矚目也享受過，窮困潦倒也感受過，人間疾苦也感受過，唯獨過不去親情這一關，我明知道你父親那一次走之後就不會再回來，但是我還是沒有阻止，因為我清楚，那都是他的命，他趙破甲的命，但是你。」說到這，趙子魚的聲音突然變大，緊緊的盯著趙封妖，「但是你真的不應該接受這份宿命，這也不是你肩上能扛起的擔子，我原本想要為你改命，但是宿命的事情，誰能夠說得清呢？萬事萬物都有自己的運轉法則，宿命也是一樣，沒有任何的辦法。」
「我本想教給你一些自保的手段，但是又怕這些東西會讓你拔苗助長，所以只能夠任由你自由的成長，也許這樣，宿命才不會來的這麼快。」
「爺爺的墓地已經選好了，這件事你不用操心，你二舅會操辦的。」趙子魚說了些趙封妖聽不懂的話后，開始交代後事，「但是你一定要記住，爺爺頭七那天，你要離開下龍鎮，這件事你必須答應。」
「我死之後，你二舅就是你唯一的親人了，以後要是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要第一時間通知你二舅，知道了嗎？」
「知道了。」趙封妖拚命點頭說道。
「知道了就好。」趙子魚說道，「一定要記住，我頭七那天不要回來下龍鎮。」
「頭七之後，你可以回來一趟，爺爺有些東西要交到你手上。」
「我記住了，爺爺。」趙封妖說道，「爺爺，爺爺。」
趙子魚已經咽氣，但是整個人依舊如同剛才一樣，正襟危坐，身子絲毫沒歪，只是那雙彷彿已經看透了世間萬物的雙眼此時緊緊的閉上了。
趙封妖的大喊引起了於大海的注意，飛快的從外面跑了進來，跪在趙子魚的身前，猛虎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