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江山新主

城樓上，倪鳶的眸中如傾世之景，能夠再見到他，才能感受到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不可能！你怎會還活著？！」鳳司揮手說著，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明明死了的人，卻出現在自己的眼前，而自己的二十萬大軍，明明守在朝都之外，卻連一兵一卒都未見著！

衛長脩聲音沉冷：「我若不活著，又如何能夠摧毀你的陰謀！」

「你！」鳳司眼中寫滿了難以置信，「難道一你開始就沒有死？！」他一直藏在暗中，就是為了等這一日？這怎麼可能，天下間怎麼會有人能夠未卜先知！誰又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倪鳶也心中疑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不過現在內心的喜悅，遠遠大於疑問。

衛長脩廢話不多說，沉聲道：「你若現在投降，我可留你全屍！」

鳳司倏地猖狂大笑：「投降？！哈哈哈！你好好看清楚！你北恆的皇帝已經被我殺了！如今站在這裡的人，是我！我的二十萬大軍已在城外！你憑藉區區數人，又能奈我如何！」

「你的二十萬大軍？」衛長脩說著，從馬背上出去一顆頭顱，用力擲上了城樓，那顆血淋淋的頭顱，如同球一般地不偏不倚滾落在了鳳司腳邊。

鳳司定睛一看，渾身僵住，這是……二十萬大軍的統領向將軍！

「不可能！」鳳司不敢相信，二十萬大軍在朝都城外還能覆滅！然而地上那顆頭顱，卻是赤裸裸的證據。

「這不可能！」鳳司說著，眸中閃過陰狠，倏地轉身。

說時遲那時快，倪鳶一個激靈，連忙起身朝著城樓邊衝去。

鳳司亦是想到還有倪鳶這張王牌，只要抓住了倪鳶，那衛長脩便不戰而敗！

倪鳶咬牙閉眼往前衝去，她不能讓鳳司抓住自己，她知道，一旦她被抓住，必然成為長脩的逆鱗！

她寧願選擇赴死，也不要他受人要挾。已經走到了這一步，看見他還活著，看見他平安歸來，看見他統領大軍，一切都夠了。北恆一定，也安全了。

劉月娟能夠追隨南宮子華而去，她亦是能為了長脩選擇放棄性命。而且，她還尚可一搏！

鳳司面目猙獰，飛速上前想要攔住倪鳶，他不能失去這張保命符！怎麼可能會料到衛長脩能死而復生！甚至一切都是衛長脩布的一個大局！南宮子華繼位！自己帶兵攻佔！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內！這個男人，簡直可怕！

蘇寧知曉倪鳶的心意，出掌擊退左右的侍衛，上前去攔住了鳳司。

倪鳶閉著眼，腳下懸空，急促的風在耳旁呼嘯，她的牡丹裙在空中飛揚如盛開的鮮花。

衛長脩一躍而起，伸出手擁住了倪鳶的腰肢。

「長脩……」倪鳶睜開眼，含淚而笑，她就知道，即便是閉著眼墜下來，她也有他護著。

「我在。」他語氣如春風，僅僅兩字，便讓她覺得足矣安穩一生。

清風在二人身側纏綿，和煦的陽光之下，二人平穩落地。

世界彷彿寂靜無聲，只有二人加快的心跳。

「我好想你！」她倏地將他擁住，緊緊的緊緊的恨不得將他融入自己的身體里。

衛長脩的擁抱亦是難捨，傻鳶兒，其實我一直都在。

「沖啊！」衛忠舉劍，帶領著人馬徑直往前衝去，宮門口的東陽軍遂舉劍相迎。

倪鳶視線模糊，放眼望去，衛家軍的數量根本數不過來，這場戰役的結果，可想而知。

**

金鑾大殿，百官衣冠楚楚，整齊而列。

「姑姑，我有些害怕……」

「噓，越越現在要自稱『朕』了，這是第一次，必然心中有所畏懼，但是很快你就會習慣。放心，姑姑會陪著你，一直到你能夠獨當一面。」

「好。」

倪鳶與姜越一同走上大殿，姜越身著龍袍，倪鳶則身穿鳳服，神色威嚴。

「參見皇上！吾皇萬歲！參見永長公主，公主千歲！」群臣跪地行禮。

姜越坐在龍椅上，腳尚且夠不著地，有些局促不安的前後擺著腳，眨巴著眼睛看向一旁鳳位上的倪鳶。

倪鳶頷首示意。

四歲的姜越聲音依舊奶氣：「眾愛卿，平身！」

「謝皇上！」

倪鳶看向群臣，面色平靜：「從今以後，便由本宮親自輔助皇上，直到皇上到束髮之年。」

「是！」

她深吸一口氣，目光看向了殿下的衛長脩，露出了一抹安心的笑意，有她在，一切風雨，都顯得不足為懼。

衛長脩亦是展顏，笑容分外沉穩。

一旁高高與馮攸等人皆心中感嘆，彷彿一夕之間更迭了幾代君主，真是世事無常，叫人唏噓。而今大將軍平安歸來，整個北恆，都猶如吃了一粒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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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宮中，艷陽當空。倪鳶心中愉悅，看著滿院子盛放的茉莉花，垂著頭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容。

「何事能叫你獨自揶揄？」衛長脩大步而來，面色溫柔。

倪鳶目光看去，姜越的登基儀式終於結束，這還是他們重逢的正式單獨見面，她怎能不高興呢。

「知道你要來，我便忍不住心中的喜悅。」她毫不掩飾地說著，失而復得的心情，就像一個人在孤島失聯，以為便會這樣孤單的死去，卻沒有想到救援的隊伍突然出現在了眼前。那是一種，連幻想都不敢的恩賜。

衛長脩緊緊握住了她的雙手：「我是不是回來晚了？」

倪鳶抿了抿唇，垂下頭，看著他長滿了厚繭的雙手：「你告訴我，為何你明明還活著，卻一直不與我聯繫……」

她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問。

蘇寧示意眾人退下，自己也識趣地離開，園子里只剩下倪鳶與衛長脩二人，更是寂靜。

「那日我受到了埋伏，身受重傷，不想讓你知曉。」衛長脩鄭重說著。

倪鳶緊張地看向他。

「放心，已經痊癒了。」他連忙說著。

她抿唇，眸中依舊帶著擔憂。

他繼續道：「我在邊塞養傷半月，其間也覺得事情不簡單，便叫林墨瞞下了我還活著的消息，將計就計，看看朝中究竟是誰人在興風作浪，最後順藤摸查，查出來鳳司天大的陰謀。」

他深吸一口氣，眸中還有幾許凜冽：「你難以想象，當初利州瘟疫之事，竟然也是鳳司搗鬼。」

倪鳶詫異，原來利州的事情，是鳳司！說起來，當初東陽帝君來訪北恆，明明提前抵達，卻不曾通知姜文浩，恐怕那個時候，二人就已經商議好，要將瘟疫在利州傳播。

「若是利州瘟疫沒能控制住，封鎖利州，無異於隔絕朝都，那麼……東陽的鐵騎早已趁亂攻來。」她微有一絲后怕地說著。

「因為你，才能夠讓北恆化險為夷。」他直直看著她。

倪鳶沉默了須臾，微微睨眼：「景夜和你，是什麼關係。」她直接問道，她求助景夜，可最後等來的卻是衛長脩，她的心中，情緒萬千，這一來又讓她將過往的懷疑重拾，景夜與他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

「我想你應該猜到了。」衛長脩試探地說著。

「你們是……」倪鳶嘴唇翕動，不，她猜不到，她真的猜不到，「兄弟嗎？」

衛長脩暗暗鬆了一口氣：「嗯。」

「所以，此番你們二人聯手，才上演了這麼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戲？」她眼神深處，暗藏懷疑。

「嗯。」他微微點頭，眨了眨眼，道，「南陽的衛家軍也早聽我調遣，假意被控制，待鳳司的二十萬大軍已離開南陽，林墨便將南陽的十萬鐵騎滅了。我再帶著十萬人暗中趕來朝都，加上你早有準備的三萬人，這才順利解決了鳳司的二十萬大軍。一切的功勞，都在你。」

倪鳶微微搖頭：「不，不是我，是幸好有你們。」

衛長脩緩緩放下心來，道：「如今奸人已除，朝中無人再為非作歹，有你輔佐姜越，他定能成為一代明君……」

「長脩。」她倏地打斷了他。

「嗯？」他疑惑地看著她。

「你知不知道，你其實，是一個不太會撒謊的人。」她說著，低下頭揚起一抹淺淺的笑意，眼睛里莫名潤濕。

衛長脩一怔，輕聲咳嗽兩聲：「那個，鳶兒，我不懂你什麼意思。」

倪鳶深吸一口氣，睨眼看向明媚的藍天：「你懂的，我是什麼意思。但是，你我二人都明白，那便夠了。」

衛長脩嘴唇翕動，她……她難道知道了？！

她邁步上前，挽住了他的脖子，看著近在咫尺的臉龐：「我愛你。」語罷，吻上了他的唇。

他身型一怔，沒有想到她會突然如此，可心中卻如裹蜜醬，顧不得禮數，管不了身處何方，伸出手緊緊擁住了她，反客為主，熱烈的吻了起來。

繾綣一吻，讓倪鳶心中更堅信了自己的答案。從前是滴滴點點的懷疑，經歷過這次的事情則是無比的確信，不用他說，她自由辦法能夠親自找出答案，並未……解決這件事情。

這一次，她也要為了他，做出點事情來。

「接下來，打算怎麼做呢？」吻完，衛長脩依舊捨不得鬆開她。

倪鳶輕笑：「你想怎麼做？」

衛長脩直言：「我想帶你離開。」

「可如今越越還小，我不能離開他。」這一份責任感，也深深的擔在了她的肩頭。

「我等你。」

「還有十一年呢。」

「我等得起。」

倪鳶將頭靠在了他胸口處：「哪裡還用等我，我們現在，不已經在一起了嗎？」

衛長脩眸中一喜：「你的意思是，願意嫁與我了？！」

「這個嘛……」她故意停頓。

衛長脩卻已然露出了激動的笑容：「我這就回去準備！」說著，鬆開她便打算飛奔而去。

「等等！」倪鳶連忙喚住他，虧他還是剛大獲全勝的平寇大將軍，對於這種事情，怎麼如此迫不及待。

「怎麼了……」

倪鳶巧笑：「在此之前，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去做，這件事情成功了，我才答應嫁給你！」

衛長脩眸中染疑：「何事？」

她神秘一笑：「我想，很快你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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