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七章 收拾殘局
之前當宴心聽鸞兒說完話后就直接昏了過去,回到住處已是寅時后了。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在房中,深吸調解時只覺得胸口好似好壓著什麼重物一樣,喘氣都有些艱難。
這會兒柳亦辰正一臉凝重的守在她身邊,見她醒來便將她快速扶起順氣。
「哥哥?」
宴心試探的開口叫了一聲,準備詢問之後的事情。
柳亦辰會意,面露擔憂之色,但如是說道:「是二皇子送你回來的,他說你中了阿善部的圈套所以受了傷。」
秦玄琅的話他當然不至於全信,可現在宴心才醒來,自然要看她的意思行事。
聞言宴心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發現那處被柳糖兒刺破的皮肉已經被上了葯,也簡單包紮過了,好在只是皮外傷而已。
「鸞兒呢!鸞兒怎麼樣了?」
她回憶著剛剛發生的事,夢然醒悟,雖已不抱希望,但她還是想見鸞兒最後一面。
柳亦辰似乎不願意提及這件事,只是將她扶起,低聲說道:「人就在前廳,你去看看吧。」
聽他這麼說,宴心能夠肯定,這回鸞兒是真的救不回來了……
不知怎麼的,上天好像也知道了宴心的遭遇,竟然賞賜了潯陽城一場遲來的冬雪。
宴心披著斗篷站在院中,心情如何她自己也說不上來。
推開前廳的大門,偶有風雪被吹了進來,大廳當中只有幾盞燭火還閃著微弱的光芒。
鸞兒就躺在冷冰冰的地上,一洗白衣沾滿了血水,她的面部已經被清理乾淨,可惜面色蒼白半點沒有想要醒來意思。
此時大廳中沒有一個僕從侍候,十四也落寞的坐在她的身邊,只留給宴心一個背影,看不清他現在的面容。
她不敢擅自上前去,只是環顧了一圈,才注意到路芒正在角落裡。
路芒將幾盞燈燭圍了一圈,正在誠心禱告著些什麼。
她仔細去聽,才分辨出來,她唱的正是楚人歌。
「你為何要唱楚人歌?」
宴心不解,第一時間開口打斷了她的歌聲。
路芒也抬起頭來,錯愕了小半會兒才會意,便解釋道:「世人都以為我們的楚人歌是對敵軍的詛咒,可只有我們知道,楚人歌其實是一種祝福,是為了祝福因戰事而離去的人們更好地重生。」
「重生?」
難道上一世給自己唱楚人歌的並不是柳糖兒,而是一直身在暗處觀察自己的路芒?
難道自己的聖女血脈加上路芒唱的楚人歌,這就是自己重生的原因?
宴心暗自思索眉頭緊皺,這才得出一個這樣的結論來。
可她現在已經不關心什麼什麼重生的原因了,都是因為她的不失誤才讓柳糖兒傷害了鸞兒,才讓鸞兒不得不採用這種方法才能護自己周全……
恍惚間,她已經的走到了十四身邊,也跪了下來握住了鸞兒的手,此時鸞兒周身上下也只有手腕處的那個紅色胎記還鮮艷著。
也正是因為這個胎記,當初宴心才會在鍾青手上救下她。
想到之前在柳家的時候,她們一起針對蘇氏和柳糖兒,還整治了寧不屈和寧疏影,可不過短短几個月的時光,這些人卻都已經不在了。
「都怪我,要不是我當時沒有防備……」
她仍舊記得鸞兒最後的話,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眼眶中掉落下來。
這是十四才回過神來,用沙啞的話音開口。
「少夫人,這不怪你……」
宴心這才注意到他那憔悴的面容,她很少仔細打量十四,因為他總站在羅雲溪的身邊,有這樣的主子在,宴心的所有的目光便只夠關注羅雲溪一個人了。
其實他暗衛的身份在,這樣的身份不允許他有除了忠誠以外的情愫,可因為羅雲溪的放任和不羈,促成了十四的一樁情感。
但現在卻要因為宴心的大義,而犧牲這樁好不容易有了些苗頭的心意……
十四好像猜到了宴心的心事,這才解釋道:「這都是鸞兒自己的意思,我也不過是遵循了她的意思……還請您一定要為鸞兒報仇。」
說話間,他把手中的一張紙遞給了宴心。
「這是鸞兒醒來后告訴我的,我已經都記錄在了這張紙上。」
宴心顫抖著接過這紙張之後,才發現裡頭記載的都是秦玄琅曾經傷害過的官員女眷的藏身之地……
她緊緊抿唇,終於開口應下。
「我會的。」
鸞兒沒有辜負自己所託,在潯陽城的幾個月里明察暗訪,才找到了這一批和她用同樣遭遇的女子……
大概又過了半個時辰,三人相顧無言,宴心在沉思之中突然就像明白了,立即喚來路芒吩咐道。
「把今天晚上的事叫人傳出去……就說阿善部的暗探為救完顏舊景準備要挾我。今天晚上我在酒館中深受重傷,貼身侍女為護我周全而死,二皇子聽到消息后趕來將阿善部暗探全部誅殺。」
「是。」
路芒點頭后就起身去辦,可宴心幾番斟酌之下還是決定了另外一件事。
「等等……」
她從懷中掏出了那塊羊皮卷,吸了口氣將它遞向了路芒道:「你親自把山河卷給秦玄琅送過去,就說今晚的事我大受打擊,合作一事容后再議。」
路芒對於這個決定十分錯愕,她想不明白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那為何要送去山河卷呢……這可是……」
山河卷看是楚國的歷史的記載,這上面有百年前不為人知的真相,萬一這東西落到了秦玄琅的手裡,那牽扯的就不只是楚國了。
路芒還想挽回些,提議道:「我們不能偽造一份么?」
「一定要送,秦玄琅追覓山河卷多年,他肯定對這樣東西十分了解,萬一造假被識破全局皆輸。」
宴心對這件事十分堅持,在最後的時間裡,她要保證自己所走的每一步都在計劃之中,鸞兒不能就此喪命。
況且山河卷中隱藏的部分,沒有人知曉只有用聖女的血脈才可以開啟,這也是宴心放心的地方。
她站起了身,不再去看鸞兒的臉,反而繼續說服路芒。
「鸞兒最後的話不能讓秦玄完全全打消顧慮,只有我們先退一步,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他才會動搖,你且去辦,這幾日任何要見我的人都攔住。」
路芒沒有多言,她相信聖女這麼做一定有自己的打算,便匆匆退了出去。
「你主子呢?」
路芒退了出去之後,宴心才淡然開口詢問。
「近日戶部的賞賜已經撥了下來,看陛下的意思是準備即可讓羌族回去,主子最近忙於應付不好脫身,但只要羌族的人馬一出城,他就能換個身份回來。」
如今事情繁雜,宴心真正能夠倚靠的人都已經在身邊了。
一連過去了三天,每日都有不同的官員上門慰問,而秦玄琅每次來探望都被路芒擋了回去,他也只能送進來大批補品。
聽哥哥敘述了朝中的基本情況,宴心受傷的事情鬧得極大,阿善部的人在皇城之中公然行兇已然是藐視天榆了,陛下在朝堂之上大為震怒,將好幾個鎮守京城戒防的官員惡鬥罷了職。
不過宴心也明白,若是陛下這個時候還不表態那才是真的寒了民心,這朝堂上的一出不過為了讓百姓和柳家消氣而已。
「秦玄琅已經得到了山河卷,那他現在這麼做還是為了繼續得到柳家的臂助么?」
路芒給宴心切了些水果,放在方便方便她拿取,詢問她下一步的打算。
宴心估摸著時間,想著秦玄琅最近探望頻繁,在朝中也數次為自己說話,便能斷定。
「現在他對我是沒有什麼懷疑了。」
「為何這般肯定?」
路芒不解,難倒山河卷真有這麼大的作用么?
「他現在是求仁得仁,我雖然明面上表示自己不會幫助他,但還是送去了山河卷這算是仁至義盡,他肯定會念及和我合作的益處來,繼續爭取。」
放眼望去,朝堂之上已經沒有人的勢力能夠蓋住如日中天的柳家,而且自己也已經表露過忠誠,兩人目前都有共同的期待和仇人,自然再次合作起來也容易得多。
宴心現在裝作是個受了委屈正在氣頭上的女孩,而不是為了大義容忍犧牲的巾幗,這樣的性格會更讓秦玄琅覺得容易操縱。
她頓了頓,轉而詢問道:「之前讓人重新和那些被害官員的女眷們取得聯繫,現在有什麼盡展了?」
「有些人已經同意幫助我們指正秦玄琅了,還有些膽小的恐怕說服起來還需要點時間。」
「不著急,多派些人手保護他們,千萬不能引起別人的懷疑。」
整理出曾經受到秦玄琅迫害之人的名冊就好辦了,之後只要勸說他親自出征,那麼所有的難題就會迎刃而解。
「還有一件事,沐莞卿回京了。」
路芒想到了什麼,補充了一件震驚潯陽的大事。
第一女官沐莞卿?
「怎麼可能?她不是特意出去避風頭的么,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折回來呢?」
這件事倒是讓宴心大為吃驚,沐莞卿從來不輕易站隊,而在這個時候返程,難道是她改變主意?
「恐怕是因為今日二皇子在大殿之上,公然質疑了四公主秦淮的身世。」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