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一百零二幕

這……這根本不可能吧？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這樣子的事情啊……一定是自己的「錯覺」吧？……

「你回來了……」硫酸發出了聲音，好似和之前沒有什麼區別一樣，「月亮很漂亮吧？」

阿茨站在門口，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只是靜靜地看著硫酸：「我一直都很好奇，你叫什麼名字。」

硫酸轉頭看他，似乎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也沒有察覺出來的樣子：「藥單上寫了。」

「我不想看，你說出來。」阿茨低著頭，此刻的阿茨臉上的表情是那樣的冰冷，冷漠開始蔓延在眼底，連冰冷的醫院都沒有阿茨眼底的更甚。

「你又要騙我了。」硫酸遲遲沒有說話，阿茨出聲道，「你又在騙我，為什麼？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我之前那麼討厭你了，因為你總是擺出這麼一副樣子來，好似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真令人噁心！我就一直想不通阿婆為什麼那麼喜歡你，你那樣的人，怎麼可能配人喜歡呢？你說是吧？」

阿茨笑著，似乎擺出了最為天真的樣子說道。

硫酸只是神情冷漠，什麼都沒有說，這個樣子又像是阿茨一個人在自導自演，十分可笑。

「為什麼你看我的眼神總是帶著一點不屑呢？我到底哪裡惹你不屑了？」阿茨逼近一步，硫酸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為什麼你總是要擺出這麼一副樣子來啊！」

「你知道今天沒有月亮的對吧？為什麼……為什麼要騙我去？我說過了，你想要做什麼，想要什麼，我都會幫你取回來的！這是阿婆交給我的任務，我就必須完成！」阿茨猛然衝過去提起硫酸的衣領，惡狠狠地瞪著硫酸，「你到底有什麼苦衷啊說出來不就好了嗎！」

「阿茨，你不懂……」硫酸開始緩慢地推開阿茨的手，「說出來一定就會……就會……」

惹你討厭的。

不想這個樣子，已經不想再惹阿茨討厭第二遍了。

他已經不想再讓少年眼底深藏的厭惡再多那麼一點點了。

太痛苦了。

所以啊，痛苦全由自己來承受好了，他不介意，他甚至可以不告訴阿茨他的名字，因為少年會永遠記住這個畫面。男孩在滿月灑滿的房間回頭看他，這個畫面對於他來說，已經足矣。

「就會什麼啊？！難道說出來還會死掉嗎？！」阿茨不耐煩地問道，「為什麼不告訴我？明明遇到這麼態度不好的人就應該告訴阿婆啊！為什麼不去說？！我這麼討人厭，不應該被你所討厭嗎？！我們互相討厭不行嗎？！」

不想這個樣子。

不想讓阿茨討厭自己啊……

互相討厭？……

不要，又喜歡著又討厭著，這樣的感覺最討厭了……不要，才不要，只是想要一個簡單的生活方式，並不想變成這個樣子……真是討厭死了啊！！！

「你又在想什麼啊。」阿茨冷漠的聲音拉回了硫酸的思緒，抓住自己的力道突然鬆開，硫酸毫無防備地摔回自己的病床上，有點反應不過來。

視線中，阿茨拿起了掛在點滴上的藥單，視線往上移。

不要看……不要看！！！

求求你了啊！！！！

「途歸？……」阿茨念出這個名字，聲音不知道摻雜著多少的複雜，「真是適合你呢，比起我漫不經心給你取的『硫酸』好多了吧？途歸……途歸，我突然發現，銀光很適合你呢。」

不要不要……

不要不要啊！！！！

怎麼會這個樣子啊……

途歸坐在病床上，抱著頭，魔障了一般喃喃著什麼，阿茨不知道途歸在說什麼，也懶得去聽，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阿婆站在門口。

「阿……婆？」阿茨不耐煩地看了面前的老人一眼，「我可不管他了！我要回去了！」

老人眼一眯：「誰允許你走了？」

「我自己！我才不要被這個人束縛住！我才不要你們約束我！」阿茨聲量漸漸提高。

「不許走！明天途歸就要動手術了，你必須在這裡！」阿婆一錘定音，「要是你走了的話，我可以讓你強行回憶起之前的記憶卻又想不起來！」

阿茨一愣。

這一瞬間的愣神，阿婆卻猛然關起了門。

途歸好似突然恢復了冷靜，望著自己。

阿茨站在原地，只瞧見了一個背影，孤獨的背影。

「很可笑吧……」阿茨似乎是頹廢地喃喃道，「其實我想不通的不是為什麼阿婆那麼關注你，而是……為什麼阿婆會變成這個樣子呢？為什麼在我殘留的記憶里……阿婆……阿婆卻不是這個樣子的呢？……」

「記憶裡面的阿婆，明明是很慈愛的啊，對我那麼好……對誰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為什麼……為什麼現在會變成這個樣子？途歸……告訴我，這……是不是一場夢？」阿茨緩緩地轉頭過來，晶瑩剔透的淚珠穩穩噹噹地掛在長長的睫毛上，「可是……這不是我要的夢啊，我的夢……不應該是這個樣子啊……」

途歸沒說話。

「我總是覺得，為什麼記憶中的人，和我所經歷的不一樣？為什麼不一樣？他們都是披著同樣的皮囊啊，說著同一個語氣的話，轉頭過來仔細思考，他們的舉動是那樣的反常……」阿茨慢慢走向途歸，哽咽道，「為什麼，存留於每個人擁有色彩的側臉，纔此刻……卻突然褪色了？為什麼變成黑白的了？！」

「為什麼顯得那樣的不真實……」

途歸抬眸，帶著不含任何雜質的清脆清泉說道：「因為他們把所有的溫柔都給了你。」

「……不明白，不了解……」

因為把所有的溫柔和溫暖都給了你，他們不惜褪色，說白了，就是甚至不惜消失在你的世界當中。

看著你陌生地對他們笑著，他們想要，在你的世界里噹噹不一樣的人。

他們不會再把溫柔留給你一個人了，因為他們也有自己要守護的人啊。

可是……

總有一個人不會忘記你的，你也不會忘記他的。

「途歸！！！」空氣爆破出一聲似乎帶著絕望的嘶吼聲。

月亮分成幾個碎片，向他們駛來，窗戶破碎了，似乎又想起那個場景了。

血液，尖叫，嘶吼，絕望。

染紅了世界。

「要堅持、努力地活下去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