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來了
「喂,你聽說沒有,阿彩死了。」丫鬟芸香說。她盡量壓低了聲音,可那窸窸窣窣的聲音仍舊傳得很遠。
「嘖嘖,我說什麼來著。阿彩那個小蹄子,以前就是老欺負她,這下報應來了!」丫鬟秋玲朝著芸香使了一個「我早就知道是這麼一個結果」的神色。
「好可怕,她以前看起來很是溫和,平日也不喜歡和人爭。遇到阿彩的排揎,她也總是退避三分的。我還以為她性子弱,可沒想到這剛被貝勒爺收了,抬了格格,就……」芸香一副後知後覺的樣子道。
「那是她的罪籍身份,若不是以前在咱們面前裝傻充愣,早就被人整死了。現如今,被貝勒爺看上了,這不就立刻報復來了!幸虧咱倆以前沒怎麼招惹她!」秋玲白了一眼同伴,嫌棄她識人不清。
「芸香、秋玲,你們兩個都皮癢了嗎?杵在這裡嚼什麼舌根子?」管事高嬤嬤隆著袖籠走出來對著兩個丫鬟道。
芸香和秋玲立刻就彷彿被人抽了脊椎骨一般,頓時低垂了頭,含著胸,對著高嬤嬤一福,不敢吱聲了。
原來,她們倆是貝勒府花房裡的雜役丫頭,一個叫芸香,另一個叫秋玲。
「還不快去搬一盆十八君子和波斯白菊,隨我去明月軒送花去。」高嬤嬤立刻換了一副嘴臉道,「想當初,董格格還是咱們花房出去的人。看看人家,你們倆再看看你們自己,一副沒出息的蠢樣。」
芸香和秋玲對視一眼后,連忙往花栽房裡去,各自抱了一盆名貴的花栽,然後便跟著高嬤嬤往明月軒去了。
明月軒就在四貝勒府後花園的左邊,紅紅的圍牆,將裡面的世界與外面隔開了。
只見一個身著杏色長棉袍,穿著一件磚紅色鑲白毛比肩的丫鬟正與前院太監說話。太監笑眯眯傳完話走後,丫頭便笑著讓門口守門的合上大門,然後一路往院子里的正房奔了過去。
她正是剛被晉了位的董格格的貼身丫鬟春花。
到門口就有小丫鬟忙挑開門口厚重的大棉布帘子,春花立馬放慢腳步輕走進來。
「格格!」
屋內,碧紗櫥里斜躺著一個少女,約莫十四五歲的樣子。少女一身黃綠色的蜀鍛旗袍,頭上簡單地梳了一個兩把頭,頭上也只戴了一點別緻的壓頭花。
只見她白凈的鵝蛋臉上,柳葉般順溜的眉毛下是一雙水靈靈的眼睛。一雙大大的眼睛,明凈清澈,燦若繁星。
她正是被這府里的男主人寵幸的新晉最得寵的格格董氏,名宛瑩。
宛瑩一隻手握著一卷書,另一隻手裡還捏著一塊柿餅,一邊吃,一邊看。
「格格,貝勒爺賞了兩盆花來,說是馬上就讓人送來呢。」春花輕手輕腳走到碧紗櫥跟前道。
「知道了!」宛瑩應道,目光還沒有離開手裡的書卷。
春花略略有些遲疑地看著自家格格,總覺得自從高燒昏迷后,醒來時自家格格的身上就與以前有點不一樣了。
「傳話的人還說貝勒爺今日要過來用晚膳呢。」春花收起心中的那點疑惑,忙道。
宛瑩這才驚訝地扭過頭,盯著春花道:「啊?那怎麼辦?那什麼,你就按著貝勒爺的喜歡,去膳房點膳去吧。可都知道?」
「奴婢知道。貝勒爺喜歡的菜式和做法,等會兒奴婢就過去點膳。」春花狐疑地點點頭道,對剛剛宛瑩臉上剎那消失的那絲慌亂感到不解。
格格似乎不希望貝勒爺來?怎麼可能?
宛瑩略略鎮靜下來,滿意地朝著春花點點頭。
作為一個貼身心腹奴婢,替主人記下重要人的喜好等,還有就是留意主人的一舉一動,春花還做得不錯。
更重要的是,自己還不熟的事情,這個丫頭都熟悉,省事!
沒錯,此刻的宛瑩的確不是當初的那個董宛瑩了,而是從後世穿越來的與原身同名同姓的董宛瑩。身體是原主的,可芯子卻是現代人,而且原主的記憶有一些,可是比較混亂。
穿過來的這十幾日,從一開始的崩潰無語到安之若素,也算適應力超強了。
不過,宛瑩仍舊忌憚自己說錯了什麼,平日不輕易說什麼,而是細細觀察她們,以求儘快適應自己現在的身份。
正在這時,高嬤嬤已經帶著芸香和秋玲進了門,從抄手游廊里走到了正屋前的台階下了。
「格格,送花的人來了。」門口站著青芽,提高了聲音對屋子裡的人道。
宛瑩朝著春花點點頭,遂放下手裡的書卷,另一隻朝著她伸了過去。
「格格讓她們進來!」春花一邊扶起宛瑩,一邊對著外面的人道。
高嬤嬤一聽讓自己進去,心裡頭高興,臉上也堆滿了笑容,回頭囑咐了兩個丫鬟小心些,便領著她倆抬腳進門了。
宛瑩由著春花扶著從碧紗櫥里站了起來,此刻已經坐在正屋的主位上。
「老奴給董格格請安!」高嬤嬤走到適當的位置,立刻停下請安。
芸香和秋玲各自抱著一盆花,也跟在高嬤嬤身邊福身請安。
「高嬤嬤啊,起來吧!」宛瑩略帶一絲漫不經心地道,她可記得這位高嬤嬤是什麼人。原身在花房當差的時候,就沒少受她的磋磨。
「董格格,這是老奴根據貝勒爺的吩咐,特意從溫棚里選出來的十八君子和波斯菊,都是非常名貴的花,只能在溫度高一些的地方養護。」高嬤嬤躬著身子,略略往前傾斜,討好地道。
宛瑩隨意看了看兩個丫鬟手裡抱著的盆栽,的確是花房裡最好的花。
原身以前在花房當差,自然知道哪些花嬌貴,哪些花低賤。
「秋玲,你杵著做什麼,還不快去給格格好好瞧瞧!格格,這十八君子不僅花好看,氣味清香,放在卧房裡,還有助於安眠呢!」高嬤嬤見宛瑩的目光落在十八君子上,連忙對抱著花的秋玲道。
秋玲不敢怠慢,連忙抱著那盆十八君子往宛瑩那邊走了過去。
許是以前這個秋玲欺負過原身,再加上跟芸香所說的那些話,總在她腦際旁盤旋。
故此,她忍不住腳下一顫,整個人就沒站穩,然後就朝前撲了過去。
哐當!
十八君子被當場摔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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