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有點大
靳國這幾日的風有點大,安然封后這天也是。
依照靳國的禮俗,安然與靳斯辰雙雙著了黑色婚服。安然的鳳袍工藝精巧,鳳凰涅槃的紋樣皆由金絲綉成,尤為奪目。而靳斯辰的玄色禮袍莊嚴貴氣,龍騰九天的花樣也是出奇的威嚴。冉一一與胥子熠等一眾人依禮端坐在大殿內,看著他們一步步從殿外走到殿前,面朝群臣,行冊封大禮,舉國同慶,萬世昇平。
「殿下,我們什麼時候走啊?」
冉一一吃了個提子,又飲了一杯果酒,滿足地打了個虛嗝。
「依照禮制,我們三日後就得走。」
「哦~」
「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有點捨不得。」
「嗯。」
胥子熠知道,冉一一這個傢伙只是看上去洒脫,實則心思細膩,敏感多情。安然與她交情甚篤,現在會不舍,也是在情理之中。
從午宴到夜宴,冉一一嘴巴就沒停過,吃得實在是太多了。到了晚上,冉一一借著解酒的空隙,在御花園吹風消食。
「二二,你怎麼出來了?」
「我有點悶,出來透透氣。」
陳白此時也有幾分醉意,走起路來步子也沒那麼穩當。他走到冉一一身前,神秘地笑了笑,說:「二二,我給你講個小秘密怎麼樣?」
「小秘密?」冉一一有些驚訝,有些好奇地問,「你能有什麼秘密?」
陳白一聽不樂意了:「什麼叫我『能有什麼秘密』?!你這是瞧不起我陳白是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要說的這個秘密,可是與你們青胥國有關!」陳白整了整衣襟,裝起X來倒還是人模狗樣兒的。
提及青胥,冉一一的腦子清醒了幾分,問:「青胥?你一個陳國人,也知道青胥國的秘密?」
「害!這秘密嘛,來源自然不能跟你透露……但是這個內容,我保證,你會感興趣的!」
「我說陳白,你就別賣關子了!聽得我難受,有什麼話,直接說出來不就好了?你不說,我可要走啦!」冉一一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說罷竟要轉身離開。
「誒誒誒!別呀!等等等等!」陳白立即上前攔住了她,委屈道,「你還不許我抖個機靈嗎?」
「那你說,究竟是什麼事兒?」
「我先問你,你知道《青胥引》嗎?」
此話一出,冉一一心裡頓時一個咯噔。
《青胥引》?!
陳白居然還知道《青胥引》?!
可她又不能表現出太過多餘的熱情,遂收斂起神色,佯裝不在意地問:「《青胥引》是個什麼東西?我聽都沒聽過!」
「嘿嘿嘿……」陳白得意地笑道,「我就說嘛,你呀,肯定是不知道!」
「然後呢?」
「據我所知,這《青胥引》乃是一本記錄了青胥皇室秘聞的奇書!此書不僅信息包含內容甚廣,還有一種能夠自由穿梭於各個時空的神奇力量!」
陳白語出驚人,冉一一情急之下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以防他再繼續講下去。隔牆有耳,更何況這是在靳國皇宮,防人之心不可無。
「你給我小聲一點啊!」
「唔……」
「冉二二,你一個女孩子,手勁兒怎麼這麼大?」陳白忍不住吐槽。
「手勁兒大能壓制住你這個大嘴巴嗎?!還有,我說了多少次!不許叫我冉二二!我叫冉一一!」冉一一的眼睛里都能噴出火來。
陳白扯下冉一一的手,翻了個鬼臉,不知死活地繼續叫嚷著:「冉二二冉二二!我就叫你冉二二……」
「你!」
冉一一憋著一股火。陳白身上有《青胥引》的信息,她必須忍:「好!你愛怎麼叫怎麼叫!我也不管你了!話總不能說一半,你既然知道《青胥引》的力量如此神奇,那你會知道它的下落嗎?」
「我知道呀!」
冉一一又驚了!她狐疑的盯著眼前這個「地主家的傻兒子」瞧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陳白,你究竟是什麼人?怎麼知道這麼多?」
「我不是說了嗎?我是陳國人啊!」
「那你的身份呢?」
「身份?什麼身份?」陳白裝傻充愣。
冉一一嘆了口氣,說:「唉!罷了罷了!說回正題,這麼神奇的一本《青胥引》,它現在在哪兒呢?」
「當然是在陳國呀!哈哈哈哈……」陳白捧腹大笑。「不然我怎麼會知道呢?哈哈哈哈……」
聞言,冉一一的眉頭越皺越緊,腦子裡閃過千千萬萬個疑問,皆是無解。正當她想要繼續追問時,靳斯辰過來了。
「一一,你們兩個偷偷摸摸的,在這兒幹什麼呢?」
靳斯辰一身的酒氣,卻是半分也沒有醉。今夜月色曖昧朦朧,靳斯辰更像是被妖神附身了一般,眼睛里都藏著個魅惑人心的小精靈,不停地在閃爍跳動著。
「啊……沒什麼…」冉一一遮遮掩掩,只說,「你的酒後勁太大了,我們出來醒個酒。」
「哦~原來是這樣啊……」靳斯辰話里話外皆是不信的語氣。他笑問:「酒醒完了嗎?要不要回去接著再吃點東西?安然她還在等你。」
「好,我現在就回去。」
「二二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
「陳白!」靳斯辰眼神微冷,「你留下。」
「我?為什麼呀?」
「一一,你先走吧。」
「哦,好。」
冉一一以為靳斯辰是發現了什麼,有些緊張,卻又不能表現出過多的擔心。她給了陳白一個眼神,示意他不要多嘴,也不知道他看懂了沒有。
待冉一一走遠,靳斯辰的笑意便完完全全收了起來。他前些日子吩咐錦書去查一下陳白,沒想到竟一無所獲!此人潛伏在冉一一身邊,日後必是個不小的麻煩,也不知道以後會惹出什麼禍害來。
「陳白,你蓄意接近冉一一,究竟有何目的?」
「草民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靳斯辰冷笑一聲,道:「陳白,現在一一不在,你大可不必裝模作樣。你真以為朕拿你沒法子是么?!」
「陛下啊,草民冤枉!草民從來是勤勤懇懇,清清白白!草民跟二二是患難之交,又怎麼會心懷不軌,做出不利於她的事情來呢?」
「呵~人心隔肚皮,誰知道呢?一一太容易心軟,容易勿信他人,朕不得不防。」
陳白恭謹答道:「陛下,草民對二二絕無任何謀害之心。恰恰相反,草民非常欣賞二二她隨意洒脫的性子……」說到這兒,陳白又笑了笑,說,「草民知道,陛下與王妃也是好友。可陛下如此關心攝政王妃,還真是讓草民不勝惶恐。」
「你什麼意思?」
「陛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您待王妃確實是與眾不同……可是,陛下啊,您也是知道的,王妃她畢竟是攝政王妃,她的身份……想必,陛下也該懂得斟酌一二才是。」
「你這是在教訓朕嗎?」靳斯辰與陳白四目相對,還真有些驚訝於對方氣魄與膽識。
「草民怎麼敢呢?草民愚鈍,也只是說出了自己的一點愚見罷了,實在算不得什麼。」
靳斯辰想了想,說:「朕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但凡你敢傷害到一一與安然一分一毫,朕必定將你五馬分屍,碎屍萬段!」
「陛下請放心,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還有……」
「陛下還有何事?」
「你與一一方才說了什麼?我看她神色有異?」
陳白的酒勁此刻好像又上來了,站都站不直,左搖右晃。靳斯辰剛想催促一句,陳白卻先一步吐了出來,味道極為難聞。
「一一,你回來啦?」
「嗯!」
冉一一收斂起愁容,笑道;「今日玩兒的開心么?」
「玩兒?」安然頓時泄了一口氣,「你居然管這些繁雜的禮制流程叫玩兒?!今天可累死我了!」
冉一一揶揄:「這回你可算是體會到我出嫁那會兒的不易了吧?頭上戴著那麼重的首飾,我走起路來都一顛一顛的……煩死個人了!」
「唉!生活可真難啊!」
「好啦好啦!這都過去了不是嗎?從今以後,你就是靳國母儀天下的皇后啦!」
「哈哈哈……」安然笑了一會兒,又說,「不過這個皇后好像也不是那麼容易當的感覺……你看到今日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了么?他們的神情和態度……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古怪。」
冉一一寬慰道:「你別擔心,靳斯辰他一定會好好護著你的。若是你在靳國受了委屈,我就算是單槍匹馬,也定會殺到靳國,絕不肯輕饒他!」
「哈哈哈……你打得過人家嗎?」
「誒呦!我打不過,這不是還有胥子熠嗎?」
突然被點到名字的胥子熠微微抬眸,眼波微盪,笑著應了句:「是。若安然受了欺負,我與你皇嬸定會為你討回公道的。」
安然瞬間覺得自己被餵了滿嘴的狗糧。
「你們兩個過分了啊!」
靳斯辰回到殿中,滿臉帶笑,身後跟著個令人頭疼的陳白。冉一一看到陳白,神情有些異樣,沒能逃脫胥子熠的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