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了嗎
冉一一徹夜未眠,滿腦子都是陳白在御花園中說過的話。
陳白知道《青胥引》,甚至知道,有人可以藉助這本書,穿梭於各個時空之間……而自己與胥子熠再過幾日便會離開靳國,與此人分道揚鑣,此時若不抓緊機會問個清楚明白,日後再想打聽到《青胥引》的相關線索,就難了。
第二天,冉一一頂著個黑眼圈來到了陳白住處。當然,胥子熠這時候是不在的。冉一一都打探清楚了,胥子熠正在清心殿中與靳斯辰下棋,一時半會兒的,回不來。
唉!明明沒什麼,怎麼搞得像是在偷情一樣?
呸呸呸!什麼偷情?她不就是怕胥子熠知道自己是穿越來的么……
「嘿!冉二二,你躲在這兒,賊頭賊腦的,幹什麼呢?」
冉一一被陳白的這一聲「嘿」嚇得一個激靈:「陳白!你幹什麼?!我都快被你給嚇死了!」
陳白聳聳肩,無奈道:「是你自己行為古怪,還怪我咯?」
「我……算了!我懶得跟你計較!」
冉一一左顧右盼,這才拉著陳白進了殿內。
「陳白,我們開門見山,我今日來找你,是為了問出《青胥引》的下落,你給是不給?或者說,你有什麼條件?」
陳白的臉上露出訝異之色,稍縱即逝。他笑道:「二二,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嚴肅正經啦?」
「陳白,我沒有在與你說笑。《青胥引》對我而言,真的很重要!」
陳白卻沒有理會她,而是自顧自坐了下來,端起茶盞,一邊細細地品著,一邊稱讚著靳國的茶葉,彷彿將冉一一當成了透明人一般。
過了許久,見陳白還是不為所動,冉一一憋不住了:「陳白!你究竟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呀?!」
「二二,你急什麼?像《青胥引》下落這樣驚人的秘密,怎能隨意說出口呢?」
冉一一冷笑道:「那你有什麼樣的條件,儘管提出來!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陳白只是笑,說:「我很好奇,你這麼關心《青胥引》……莫非,你與它有什麼關聯?」
「有關聯如何?沒有關聯又如何?陳白,我一早便知道你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我不知你究竟想做什麼,或者你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企圖,我只想得到我要的,其餘都與我無關。我不會多管閑事。」
「攝政王妃真是爽快!」
陳白「啪啪」地鼓了兩下掌,站了起來,自上而下俯視著冉一一,眼眸中竟帶有些似有若無的恨意。冉一一實在是不明白,他的這股恨意,從何而來。
「冉一一,我想用一本《青胥引》,與你換一個季臻,你願意么?」
冉一一嚴重懷疑自己出現幻聽了。
「你……你說什麼?季臻?這與季臻有什麼關係?」
「王妃不必理會其他,只管照我說的做就是了。」
冉一一追問:「怎麼能不管?這不是你與我之間的事嗎?為什麼要把季臻給牽扯進來?你不說明白,我怎麼可能照你說的來辦事?」
「王妃,我要你做的事情其實很簡單。」陳白笑了笑,說,「我只要你……阻止他的計劃。」
「計劃?什麼計劃?」
陳白看著裝傻充楞的某人,有些好笑道:「王妃當真不知他的『計劃』是什麼嗎?」
冉一一心裡有點慌。這人究竟是誰?他這麼什麼都知道?!
「我……我不知道……」
「哦?」
冉一一迎上陳白帶有審視意味的眼神,倔強地說:「如果為了得到《青胥引》的下落,就要我出賣自己的朋友……我是絕對絕對不會答應的!」
「我沒讓你出賣他呀!」陳白委屈道,「我不過是要你阻止他的復仇大計罷了。季臻要做的事情有多危險,你也是知道的。所以,即便是身為朋友,你也不願意他拖著一副破身子,去以身犯險吧?」
「破身子?」
「怎麼,你不知道么?」
陳白還以為季臻將一切都告訴她了。原來,季臻竟為她做到了如此地步。陳白咬了咬牙,扯出一個僵硬的笑。
「王妃,季臻如今,可是病入膏肓,藥石無醫了呢!」
「這不可能!」冉一一不假思索地否定了陳白的說法,「他說他的身子已經恢復如常了,只是不能運劍罷了。」
「王妃,我是該說你天真,還是該罵你傻呢?」陳白話里話外諷刺意味明顯,「也對!以季臻的性子,還有他對你的感情,他確實說不出口。」
「你的意思是這中間另有隱情么?」
「當然。」
冉一一從前自我蒙蔽的懷疑得到證實,簡直羞愧難安:「那……你能不能告訴我,季臻他……究竟得了什麼病?不是因為馬球場上的傷吧?」
「哼!自然不是!只不過,他為你在馬球場上受的傷,使他病情惡化得更加嚴重罷了!」
「我只知道自那以後,季臻的身子便虛弱了很多,可我不敢深想……」
陳白冷笑一聲,說:「冉一一,你承認吧!你就是這麼的自私!季臻將你看得這麼重,幾乎與他的復仇大計是同等的分量,可你呢?你又是怎麼做的?你一再地狠心拋棄他!踐踏他對的一片真心!蹂躪他的尊嚴!他是多麼高傲的一個人啊!為了你,他心甘情願屈於人下!可你還是不懂得珍惜!」
「我……」
冉一一被堵得啞口無言。因為陳白說的,都是事實啊!
「對不起……」
「你對不起的,是他!不是我!」
陳白眼中怒意更盛,出口的話也似鋒利的刀刃,一刀刀的,扎在了冉一一心上。
「所以,季臻究竟怎麼了?」
「他身中火毒,活不過三年。」陳白的聲音有些顫抖。
「什麼?!」冉一一怎麼也沒想到季臻的病情會這麼嚴重,「他的身體已經虛弱成這樣,他怎麼還敢?怎麼還敢到西京來?」
怎麼還敢去復仇?!他怎麼敢?!怎麼可以?!
「現在你知道了吧。上次的傷,使他體內的經脈再次大亂,火毒攻心。火毒每發一次,他就得飽嘗烈火灼心的蝕骨之痛一次!冉一一,瞧瞧,你都做了什麼好事?」
「季臻他不是神醫么?這火毒,連他都解不了么?」冉一一的眼淚啪啪地往下掉,像斷了線的珠子。
「他若能解,何至於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冉一一又說:「就算是我僥倖勸住了他,你又能怎麼樣呢?」冉一一忽然想到了什麼,驚訝道,「你想帶他走?」
「是。」
「你與季臻……」
「我喜歡他。」陳白毫不避諱地將自己對於季臻的喜歡宣之於口,「我喜歡季臻,就像是……胥子熠對你的那種喜歡。」
這特么都是什麼神劇情?!
冉一一頓時覺得,這麼些日子以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又提高了幾個層次。
「怎麼?你被我嚇到了?」
「沒有。我只是很佩服你的勇氣。」
陳白沒有接收到意料之中的鄙視的目光,多少有些驚訝,很快卻又釋然了。他早知道,冉一一不是一般人。
「如此,你願意幫我么?」
冉一一後知後覺地有些尷尬。季臻喜歡自己,他是知道的……這樣的話,他倆豈非情敵?這這這……
「呵呵……可季臻如果知道了真相,不願意跟你走怎麼辦?」
陳白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霾,低聲說:「這你不用管。你只需要知道,我會待他好就是了。」
「他……明白你的心意么?」
「明白。」陳白苦笑道,「所以他跟我說得很清楚,他不喜歡我,以前不會,以後也不會……可我還是很愛他……」
冉一一看向陳白的眼中多了幾分同情,她寬慰道:「沒事的。無論結果如何,你都已經儘力去做了,不是嗎?」
陳白感激地笑了笑,說:「你想知道《青胥引》的下落吧?」
冉一一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
「據我所知,它現在還在青胥。」
「是嗎?」
可既是如此,胥子熠和季臻他們怎麼會找不到?
「你先別急著否定我的結論。」陳白想了想,說,「大概是一個月前,我在陳國得知了《青胥引》能夠助人穿越時空的神奇功能。當然,你放心,這個情況,我還沒有告訴季臻。不瞞你說,我之前對你頗有偏見。知曉此事後,我的疑惑更甚。我現在只想問你,你是不是真的青胥人?或者,我換一種問法,你……是不是穿越來的?」
冉一一不知該作何回答,一時竟愣住了。良久,她才嘆了口氣,道:「是……」
陳白的眉頭皺得更緊:「你真是從書里來的?」
「準確地說,我來自另一個時空,而這本書不過是我穿越來的媒介,也就是工具罷了。我也不知道這本書能不能幫我回到我所在的時空,但無論如何,我都想試一試。」
陳白有些猶豫,最後還是問出了口:「冉一一,如果你離開了這裡,是不是就不會回來了?」
「可能吧。」
冉一一的腦海中突然湧現出胥子熠的臉,她有剎那的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