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請旨廢妃

「咳咳......」

固倫雙手攀上他的手掌，可是怎麼掙脫都掙脫不開，她感覺自己快要喘不上來，甚至頭腦也逐漸變得不清醒，可是眼前那人看她的眼神彷彿能將她弄死個千八百遍，她的眼淚，瞬間就順著眼眶掉了下來。

紅情在一旁看見自家主子那煞白的臉，連忙撲過去纏住蕭湛，哭著喊著：

「殿下！求您放過娘娘吧！娘娘她什麼都不知道，你有什麼疑問就問奴婢，奴婢定知無不言，娘娘無辜，求您放過她！」

可蕭湛的手絲毫沒有鬆動，紅情站起來想救固倫，可是卻被蕭湛一臂甩去，直撞得旁邊的桌椅都摔倒在地。紅情依舊沒有放棄，又跑上跟前來哭道：

「殿下！娘娘怎麼說也是太子妃，是我們北梁的嫡長公主，如果你不想挑起兩國的戰事，最好不要這樣對她！」

聽到這番話，蕭湛的臉再度冷了下來。他鬆開手，一丟開固倫就像一個被遺棄的鴨子般跌落在地。他看都沒看她一眼，彷彿她已經是一具死屍。

紅情慌忙將固倫扶到床上，轉身看時，蕭湛已經不見了蹤影，她慌忙跑出門去，喊道：

「快傳御醫！」

紅情看著固倫脖頸上的傷痕，哭得跟個淚人似的，她將固倫抱在懷裡，不停地掉淚。

「嗚嗚，公主，實在不行，我們就回北梁吧！有聖上和皇后護著，誰也不敢傷害公主，公主在這受了太多委屈了！」

可是固倫連眼皮都懶得抬，她心裡想的是，既是如此薄情，剛剛為何不直接掐死她？難道過往的一切真的都是假的？剛剛紅情求饒威脅蕭湛的話她沒聽到，因為腦袋那時候一陣暈眩，周遭傳來的聲音都像是被擴大且放慢了無數倍的聲音，她聽不真切。她感到心涼的是，她在蕭湛的眼裡，真的看到了殺意。他竟然，想殺了她！

那為何不直接殺了她？為何還要她活著！活著守著這空宮，活著守著這孤殿，還要活著看他的心被那個狐女勾走嗎？她未睜眼，可是眼淚就像掉了線的珍珠一樣汩汩而下，紅情看得分外心疼，一邊給固倫擦眼淚一邊自己也跟著掉眼淚。

扶桑皇宮，蕭湛剛步入後花園，便看到亭內坐著對弈的兩人。

杜青衣眼尖，稟道：

「今上，王爺，太子殿下到了。」

身著紫衣的七王爺不禁回頭看了一眼蕭湛，只見他行色匆匆地大踏步而來。走到跟前，拜道：

「父皇，皇叔。」

今上銜著一枚棋子尚未落定，看到蕭湛急色匆匆，不禁疑惑道：

「什麼事令你如此慌張？可是軍營又出了什麼事？」

蕭湛以手撫膺，陳詞懇切地道：

「求父皇廢了太子妃固倫！」

今上聞言，直接將棋子拍在桌上，棋子被他的掌力震得粉碎。今上怒不可遏，罵道：

「荒唐！固倫自嫁入宮中，從未行錯踏錯，你說請旨廢妃就廢妃，豈不兒戲？」

今上說得急，說完不停地咳嗽著。他當然急，太子妃固倫當年十里紅妝，陪嫁了那麼多戰馬，這幾年又從北梁給他進獻了不少好處，北梁在旁，令他高枕無憂，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鄰國，蕭湛現在卻說要廢掉固倫？這不是要挑起兩國戰爭嗎？

他不同意！

七王爺手指摩挲著棋子，眼神落在蕭湛身上，他想起上次從百花樓救回阿奴的事，也已經讓杜青衣轉告了蕭湛固倫的所作所為，當時蕭湛都沒有要求廢黜太子妃，只是聽人說他將太子妃囚於寢殿，禁了足。當時都沒有廢黜，如今為何卻又為何而提？他微微皺了皺眉，隨後便是輕輕咳了聲。

今上聽見七王爺咳嗽，便知道七王爺的意思，他站立起身，冷哼道：

「你的那些破事，朕也不想去管。你有什麼事和你皇叔說，你皇叔若答應廢黜，便廢黜。」

今上拂了拂衣袖走了。

七王爺淡定地接過杜青衣遞過來的茶，淺淺地喝了一口。蕭湛看他的神情，晦澀不明。

「皇叔，固倫又對阿奴下手了。如此蛇蠍毒婦，本宮實在不想再留，請皇叔讓父皇下旨，廢黜太子妃固倫。」

七王爺聽到「阿奴」二字，心口一陣揪疼。阿奴？她還在扶桑嗎？還沒走？

他將茶杯擱下，蕭湛看他神情，知他是想聽細節，便一五一十地從頭道來。

「上次阿奴和我道別時，剛好軍中傳來邊關牧民染了時疫的消息，她當時聽到了，毅然決然地要留下來幫忙，還把本來要將她帶回南疆的阿娘一起帶到了軍中，如今，甄姨給軍中士兵的診治出了效果，大部分士兵病情在逐漸轉好。至於阿奴，到了軍營后，因為軍中草藥不齊，所以她自己帶了兩個士兵去上山採藥了。她當晚沒回來，第二天，我便派了人出去找，人沒找到，最後我便命杜佑前往，結果還是沒找到人，但找到了十幾具屍體，那些屍體因為被狼啃咬，所以看不清全貌，以杜佑的經驗，那些頭骨都是男人的，沒有女人，所以阿奴應該不在其列，但她去了哪裡，我們至今也不清楚，按理說，應該是有人救了她，不然她自己一個人，怎麼能放倒北梁的十幾個暗衛？我們之所以斷定那是北梁的暗衛，是因為那些屍體留下來的衣物和信物，我命人去查了，查到了北梁皇后暗衛的頭上。」

七王爺不說話，只是看向杜青衣，杜青衣感覺到了他的注視，忙行禮道：

「青衣領命。」

多年的默契已經讓杜青衣摸透了七王爺的想法，哪怕他只是淡淡的眼神，他也清楚他要做什麼。太子殿下說那些屍體中，阿奴不在其列，要麼真如殿下所言，阿奴是被人救走了，要麼就是她真的沒了。可是生與死，他都要先找到人再說，若這次能活著帶阿奴回來，說什麼他也不會再放任阿奴離去，因為七王爺會失了心。

杜青衣走後，七王爺自顧自地給自己斟了一杯茶，茶水明明是剛好入喉的溫度，他卻喝得直皺眉，身旁的侍女戰戰兢兢，連忙上前給他換了盞新茶。

七王爺手執茶杯微微有些失神，他記得第一次請阿奴去靖王府做客，阿奴當晚喝醉后府里上的就是這款蘭雪翠芽茶，當時阿奴喝得不醒人事趴在桌上，嘴裡還一直嚷嚷著「好喝，好吃，好看.....」他之所以刻骨銘心，是因為那是阿奴喝醉后盯著他半是迷離半是清醒地說他好看，想到此，他雪白的臉上不免多了兩道紅暈。

「皇叔？七皇叔？」

蕭湛只道七王爺是心裡有事，所以一時半會走了神，只是很好奇，為什麼七王爺臉上的深情不太對，但也不好多問，以免唐突了。

七王爺端起茶杯，又輕輕抿了一口茶以掩飾尷尬，隨後他便站起身走了。蕭湛猜不透七王爺心裡所思所想，七王爺向來蕭散慣了，從不受拘束，他既然走了，想必是有自己的考量。只是不能罷黜太子妃，令他心裡很是不喜。

他鬱悶地回到了東宮，進了書房不久，便聽到宮裡傳來了懿旨。

「太子妃固倫無德，廢黜！」

跪在地上接旨的固倫，瞬間便暈倒在地。東宮亂作一團，誰也沒料到，當年陪嫁了那麼多嫁妝，榮寵無數的北梁嫡長公主也有被廢黜的一天。而且被廢黜的理由還是無德，可以說是很打臉了。

因為固倫一直在東宮作威作福，所以此刻她暈倒在地，也無人同情。除了身邊近伺的侍女紅情、綠意忙前顧后，大多數的侍女都是持觀望態度。畢竟，固倫已經不再是東宮的女主人了。一個被廢黜的太子妃，牆倒眾人推。

燕燕在一旁冷眼看著，只是不說話。她記得之前中原來的阿奴姑娘，也知道阿奴姑娘住在東宮日子過得艱難很多都是由固倫太子妃造成的，有一次她路過後廚，還看到固倫和身邊的紅情去了柴房，當時她還好奇，她們高高在上的太子妃怎麼會屈身去柴房？當柴房門打開，她看到阿奴姑娘時，她便明白了一切。宮裡的手段，見得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她是很想幫阿奴姑娘，可她連自己都保不住，只能在心裡祈禱，阿奴姑娘不要遭太大的罪才好。

如今太子妃落得個被廢黜的下場，也是遭了報應。

「你們都愣著幹嘛？太子妃都暈倒了，還不趕緊請太醫！」

紅情氣極了這群順風倒的牆頭草，想當初，她們公主剛嫁過來的時候，可謂是眾星捧月，可如今，廢黜的旨意剛下，這些狗奴才們卻都唯恐避之不及了，這叫人如何不心寒。綠意按著太子妃的人中，怎麼按她都不醒。紅情抱著太子妃，一邊抱一邊哭罵著東宮的奴才。

後來有人著實看不過去了，便回道：

「她已經不是我們的太子妃了！沒聽懿旨上怎麼說嗎？無德！既是無德的婦人，太子殿下沒有立即把你們掃地出門，已是莫大的尊重了。」

「你們扶桑，就是這麼欺負我們北梁的嗎？固倫長公主即便已經不是太子妃，但她也是我們北梁的嫡長公主！你們扶桑的人，怎麼都是這副醜惡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