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帶我走好嗎
墨懷瑾只覺得自己睡了好久好久,久到感覺自己渾身都睡麻了。
他緩緩地睜開眼,正想伸懶腰時手上的酸麻感讓他抬不起胳膊來,他的目光流連到自己的胸膛,只看到一團黑黑的秀髮,他不禁嚇了一跳,再往下看,當他看到自己懷裡的人兒時,這驚嚇差點沒再次把他掀翻。
花卿?!
怎麼回事?
花卿怎麼會在他懷裡?
而且,再順著她的臉往下看,只看到她只穿了一件肚兜,兩人肌膚相貼,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皮膚的溫熱,她怎麼會在自己的懷裡,兩人又怎麼會以這種毫無保留的方式抱在一起?
他搖了搖腦袋,只覺得一陣暈眩。
他抬頭看了一下周遭,只看到漏風的洞穴內堆了漫漫一堆雪,尚未消融。一堆狼的屍體在洞穴的巨石後面,而離他們不遠處是一堆已經熄滅的火堆。
是了。他想起來了。
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處,墨懷瑾落在花卿身上的視線不禁柔了幾分。
「所以你是怕我冷所以才這樣貼進來的嗎?」
沒人回答他,可絲毫不影響他的好心情。
「咳咳......」
猝不及防的咳嗽,他的胸膛微微跟著振動,雖然他極力剋制,不讓自己咳出聲,可花卿還是被他的咳嗽聲吵醒了。
花卿醒來的第一反應居然是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這是什麼奇怪操作?
難不成是嫌棄他咳嗽,怕傳染給她?
可是她剛睡醒,臉怎麼這麼紅?
「你......你什麼時候醒的?」
既然醒了,那墨懷瑾身上的傷也就無礙了。她看著墨懷瑾,墨懷瑾也眨巴著眼睛看她,那眼睛彷彿在說,你不把手拿開,你確定我說的話你能聽見?
花卿是惱怒夢裡夢到墨懷瑾要親她的場景,更惱怒的是夢裡阿娘煮的蛤蜊粥都沒來得及吃,她就醒了,醒了之後肚子瞬間感覺更餓了。
她鬆開手,徑自轉過身背對著墨懷瑾,抽過蓋在身上的衣物開始穿。兇巴巴地對身旁的墨懷瑾說道:
「不許看!看了眼睛長針眼!」
墨懷瑾聽后不禁覺得有幾分好笑,她兇巴巴的樣子還是一如之前。不過當下他並不想惹她不高興,他起身將自己的衣物穿好,隨後扔給花卿一塊狼皮。
「披上。」
花卿接過狼皮摸索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麼穿,她反覆擺弄,加上昨日撿野果時手臂被划傷后的傷口隱隱生疼,這兩日她也沒休息好,剛站起來她便栽了。
「花卿!」
花卿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更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醒,只是在半夢半醒之間,聽到墨懷瑾在喊她的名字,又聽到石頭撞擊的聲音,彷彿自己一時在火堆旁,一時又在冰窖里。冰火兩重天的滋味讓她感到難受。
她感覺有什麼緊貼著她的肌膚,不像那冰冰涼涼的地面,躺上去還挺舒服的,可是眼皮重到她抬不起,她便沒再費力去睜。半閉半睜眼之時,她彷彿看見了墨懷瑾的臉,其實她看不真實他的臉,只是那張臉的眼睛,那張臉的眼睛像極了當初他救的墨懷瑾。
她不知道的是,她睡得正暖時,另一個人裸著身躺在雪地中,等到他自己的某種意識殆盡,身體也不再和他抗爭,他才回到洞里,溫暖後繼續擁抱她給她溫度。
她彷彿做了一個特別漫長的夢,夢裡她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只覺得自己很冷,周圍很黑,自己又餓又困。
當她喊餓時,她便有東西吃,只是很腥,若不是因為太餓了她死也不會去喝那種又腥又粘稠的東西,可是喝完自己便感覺好多了。
洞口的風仍是夾帶著霜雪,墨懷瑾找遍了所有能找來的食物,所有能燃燒的柴草,可是再也沒有了。花卿燒了一天一夜,始終迷迷糊糊。
他感覺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背著花卿,便往山路走去。
「水......」
花卿的聲音如蚊細弱。
「再忍一忍,我很快就會帶你下山。」
她雖瘦弱,但沿途的跋涉仍使得他疲憊不堪,他將她放下,準備劃破手掌來再喂她一口血,他剛把她放下,她卻順著山坡往下滾落開去。
「花卿!」
扶桑三公主府,身著水紅色宮女服的宮娥魚貫而入,坐卧於貴妃榻的三公主伸手打翻了一旁的器皿,新鮮的瓜果一應掉在地上,汁液四濺。
「不吃不吃,都拿走!我就想吃梅子,給我找梅子來!」
一旁的宮女柳眉低蹙,溫聲道:
「三公主,現在梅花剛開,還尚未結子,這時候還沒有梅子供應呢?」
三公主氣得一巴掌甩過去,吼道:
「我養你們是做什麼的?你們不會動腦子嗎?沒有梅子不會找啊?找不到梅子不會找其他的代替?」
被打了耳光的奴婢跪在地上,邊哭邊道:
「請公主息怒!奴婢這就給您找去!」
「把送進來的這些吃食也端出去。」
剛說完,只瞥了一眼蓉雞湯的三公主看到湯麵浮著的一層油沫,又是一頓嘔吐。
如此病怏怏地挨到晚上,三公主靠著床昏昏欲睡。可是她並沒有入睡,她一直在等那抹緋紅色的人影,直至更漏聲傳來,她喚來侍女伺候自己就寢,侍女將門關上的瞬間,一抹冷風才如期灌進來。
她猛然坐起,看到掀簾而入的雲集時,她不禁喜極而泣。
「你終於來了!」
「婉婉怎麼還沒睡?」
他的聲音魅惑,皮囊更是蠱惑萬千。
他伸手解開和婉的衣扣,將和婉壓在身下時,和婉卻一把推開了他。他眉頭微蹙,和婉細聲道:
「今天不方便。」
他也不惱,在和婉身旁躺下。和婉見狀,將頭枕在他的胸腔處,半仰頭道:
「雲集,帶我走好嗎?」
「現在還不是時候,聽話,等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料理好了,我一定回來接你。到時候,我會帶你找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我們養幾匹馬,在家門口種些花,生幾個孩子,終此一生。」
和婉將頭貼得更緊,緊到能清晰地聽見雲集心跳的聲音。
「好。」
原來雲集的謀划里,有她,也有他們的孩子。她的手不自覺地撫上自己的小腹。
「等你哪天來接我的時候,我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一定會開心的。」
和婉甜甜地笑著,雲集親了她一口,用手指勾了勾她的鼻,寵溺道:
「小妖精,現在開始有秘密啦?什麼好消息?現在不能說嗎?」
和婉半是嬌羞地道:
「現在說尚早。」
確實尚早,她現在懷孕還不到三個月,根據扶桑的規矩,三個月前,不能將懷孕的消息散布出去,一切等胎穩了再說。
雲集也沒有繼續追問,又好言好語地哄了和婉一番,待和婉睡著了,他才起身準備離去。
此時夜色已濃,雲集飛檐走壁準備離去,一聲「咻」響,利器從他耳旁穿過,若非他天性聰明,那利器能把他的耳朵削下來。
雲集立定在屋頂之上,才看到一抹紫袍屹立在屋頂的另一端,風吹錦袍颯颯,墨發如潑,雲集的眼睛不禁眯了眯,他饒有興緻地盯著眼前有如神祇的男人道:
「七王爺?」
對方卻不言語,雲集話音剛落,只覺得身側寒風起,一把玉骨扇襲向他,宛如吐信的毒蛇。
雲集從未想過扶桑的七王爺會武,不是說七王爺生來就是啞巴,會文不會武嗎?不然當年扶桑的太后臨死前也不會求扶桑的先帝把烏蛇軍派給他以護他周全。
可如今看來,七王爺招招狠厲,哪是個不會武功的廢王爺?
杜青衣帶著烏蛇軍趕到,看到屋頂上一紫一紅的人影,對身後吩咐道:
「上,要活捉!」
雲集看到那突如躍上來的烏蛇軍,已無心戀戰,他勾了勾唇。對著逼近的烏蛇軍喊了聲:
「七王爺,再會!」
蕭曄只覺得不妙,烏蛇軍頭領看到雲集手上的瓶子,連忙閃身到七王爺跟前,隨後對身旁的兄弟喊道:
「屏住呼吸!」
可是喊得太遲了,空中揚起的粉末紛紛飛向士兵,離得近的士兵一時丟兵棄械,跪滾在屋頂,更有甚者,從屋頂滾落。
杜青衣就近查看,才發現除粉末外,還有毒蟲。他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王爺。」
七王爺看士兵痛苦蜷縮的模樣,不禁皺眉。他看了眼杜青衣,杜青衣命人將被毒粉偷襲的士兵抬下去,又命人去請了醫官前來。
七王爺下到地面,守夜的侍女看見那有如神祇的俊顏,以為自己看岔了,揉了揉眼,才發現真的是七王爺,便連忙行禮,齊聲喊道:
「奴婢見過王爺!」
七王爺一聲不吭,直接走近三公主的寢殿,將寢殿門推開。三公主卧於床上,本已熟睡的她只聽到門外整齊劃一的聲響,再接著便是珠簾響動。她側了個身,正準備找個舒服的姿勢入睡,可摸了摸床邊,只覺得空落落的,雲集不在了?
而且怎麼感覺冷風灌進來了,她慢慢坐起身,正準備張口喚人進來伺候時,看到珠簾外的那抹紫色人影,不禁嚇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