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4 一璨猶豫

「啪！！」手掌與臉頰，肉感的重重碰撞。Ada李這記耳光的聲音，回蕩凡諾古總部的大堂，聚集著大堂內所有人的視線。

「……我就是你們總裁古亘的女朋友！Ada!」

「.....古亘的女朋友！Ada!」

「.....Ada!」

一璨耳邊不斷迴響這一句話。

Ada剛才的這句話，如一劑強酸，強勢席捲一璨的心臟，直擊中心。隱形的化學腐蝕物質侵蝕一璨的內心宇宙，漸漸幻化，撕扯。

那首原創的歌，那個漫長的吻，與悸動的「星體」相互碰撞，突然奔潰，停止驟變。那些有他的美好，被那股密度極高的腐蝕力量吸引，時空扭曲！形成黑洞！

有關於古亘的所有記憶碎片，不斷擠壓！擠壓！被碾為粉末！吸進黑洞！

一璨體內的血液涌動，內心的黑洞體積不斷縮小！縮小！

隨著「啪」一聲，爆炸！噴射濃腥的暗紅！直衝腦部！幻化成為片片薔薇花瓣，血紅色的驚艷漫起，飄舞。

毀滅！

痛！

她已感覺不到臉頰的火辣，感覺不到四肢的體感。

甚至聽不清Ada與萬希兒的爭執。

聽不清不遠處傳來的急促腳步聲。

「踏踏踏——」

「踏踏踏——」「踏踏踏——」

眼眸中散發著富有內涵的淡定，「Ada女士，你的舉止讓我實在不敢苟同，請你向我們道歉。」

一璨右手稍稍提起國內原創品牌的那個復古做舊牛仔拎包，這個角度的光線，使得包上的刺繡圖案更為顯眼，濃濃的文化底蘊。特殊的絲線工藝，閃著耀眼的光芒。相比之下，Ada手中的限量包的漆皮亮紅，黯然失色。

Ada李鼻樑上的某大牌墨鏡中，能看見一璨眼眸中的那抹倔強，恰如雪山洞中的鋒銳冰柱，讓人不寒而立。

一璨左腳往前移動一步，右腳跟上。國產的白底板鞋，手繪的抽象派銀河系，相似於那幅近期獲獎的抽象銀河系畫作。並不是仿作，也僅此一雙，正是林顏通宵所繪。贈予一璨的中秋禮物，還有逗趣意味的藝術簽名。

一璨抬頭望向眼前的Ada，直視對方，「我的朋友剛才如有冒犯之意，不妥之處請海涵。但你必須向她道歉！向我們道歉！為何動手?難道說，你全身的大牌，也不過是為了填充你內心的空虛罷了？你真的是古總裁的女朋友？」

萬希兒心想：朋友？小黑！！

言語中的威懾力直指Ada心尖，Ada說道，「就算我現在不是，我Ada以前也是。我今天就是來和他複合的，我全身的大牌也比你全身的便宜貨好，我一雙襪子的價格也能抵得上你全身的所有吧？哈哈哈！」

......一雙襪子的價格也能抵得上你全身的所有...？

內心爆炸的黑洞釋放強大的能量，一璨漠然一笑，搖頭。

Ada李的憤怒似乎隨著這幾下搖頭，一觸即發！她舉起的右手再一次揮向一璨，揮向她手中的淺藍色牛仔拎包。

「啪嗒——」

牛仔拎包被拍到地上，迅速的滑動間，迅猛的速度帶來衝擊，沾上些許灰塵的痕迹。重力衝擊，扯動一璨的右肩，但此刻的她已對此感到無感，包括那肩部拉扯的疼痛。

「你幹什麼啊！」萬希兒驚呼。

Ada李拍掉一璨拎包的手，又向一璨的另一邊臉頰揮來，邊說道，「我幹什麼？教訓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

一璨想回擋的右手無力舉起，皺眉。

突然。

一隻男人的手，握住向一璨甩來的手腕處，重重捏住！

虎口處的傷疤，幾分猙獰。

Ada李直呼，「哎？呀呀呀！放手！放手！」

是徒林異！

身後是慢一步直奔而來的古亘！

兩人相繼來到一璨處。

徒林異緊抓Ada李的手腕，「說對不起！」

Ada猶豫。

「向她們說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我道歉！」徒林異鬆開Ada李的手，用力向左甩去，如甩一塊抹布一般的動作。

古亘疾步走來，問一璨，「你沒事吧？」

一璨不答。

Ada李見眼前的古亘，瞬間換了一副面孔一般，似乎完全忘記了剛才手腕的疼痛，靠近他，嗲嗲的撒嬌，「Gene~~~你看呀~我的手腕都紅了，他太粗魯了，還有她！她！」Ada李依次指著徒林異、一璨、萬希兒，告狀一般，拉住古亘的手臂，「她剛才把我的包都撞掉了，是你以前給我買的限量，我還是特別念舊情的，今......」

古亘掙脫開Ada李的手，對她說道，「我們現在關係，不合適在這樣的公眾場合如此親昵，請自重！」

現在的關係？

以前呢?

一璨自嘲，原來自己對於他的過去一無所知。

視線卻一直落在一璨處，觀察著她神情的微弱變化，注意到她的左手輕揉右肩。徒林異轉身走到不遠處，彎腰撿起地上的拎包，仔細拍著，小心翼翼。

周圍的人，輕聲細語的紛紛討論著。

古亘不顧四周的目光，向一璨走去。右手伸向她右肩處，輕按，如那一天，在她耳邊說道，「怎麼？又疼了嗎？」

一璨左手輕輕扳開他的手，眼光躲避，退後兩步，說道，「謝謝古總關心，我沒事，再見。」便轉身向門口走去。

古亘怔住。

古總？

如此陌生的稱呼。

十三！

這是在生氣嗎

「你聽我說！」古亘上前。

「不必！」一璨回道。

「一璨！」徒林異則追上前，朝著一璨呼喊，「你的包！」

古亘在一璨身後追趕。忽然，一隻女人的手拉住他的左臂，是Ada！她說道，「Gene!」古亘轉頭對著Ada李呵斥道，「你放開！」

「不放！」

古亘再一次轉頭間，一璨、萬希兒與徒林異已消失在眼前。

凡諾古總部的地面停車場。

徒林異的車邊，萬希兒對於剛才的情景有些一頭霧水，心想，古大大和小黑？那剛才那個女人？混血異聖喜歡小黑？小黑現在心裡肯定很難過，也許混血異聖安慰安慰小黑，也不是件壞事，講不定他們的磁場還會相合？突然說道，「小黑，我突然想起來，要去一下門店，有個數據的事情。等會我直接去C郊門店，我們分頭行動吧？」

一璨說點頭。

萬希兒離開。

徒林異示意一璨上車。

一璨拉開車門，拉開保險帶的右手有些吃力。在駕駛座位的徒林異見狀，伸手將保險帶末端的不鏽鋼片插入卡槽。

「嗒——」

近距離間，聞見一璨的身上，散發著沁人的果香芬芳。襲入自己的心中，吞噬著自己內心的暗黑，著迷。

一璨低頭回憶著剛才的場景，眼角的晶瑩，是內心的黑洞爆炸時的痛。

徒林異見古亘往這裡正跑來，他啟動發動機。打了向右的方向燈，踩了些油門，車子起動，往前駛過環路，駛離凡諾古總部地面停車場。

一璨望向窗外，看見飛奔而來的古亘，心亂如麻。

她要聽他說嗎？

他的身後，Ada李踩著高跟鞋，呼喊著他，一把勾住古亘，停下。

車，漸行漸遠。

此時，徒林異問副駕駛的一璨，「去哪？」

「哦，謝謝你DoeYi，送我去我家，我要拿件衣服。然後，我自己開車去D郊凡諾古門店。」

「好。現在住的這個？」徒林異笑著，「我也住你這個小區，之前見過你晨跑。」

一璨心不在焉，回復道，「嗯。」

「你剛才為什麼不說？」徒林異在前面的紅燈前停下。

一璨疑惑，「說什麼？」

「你這個拎包的價值，可是遠高於她那個限量包。」徒林異回過頭，望著前方。

一璨「唰的——」轉頭，心想，他怎麼......

徒林異繼續邊開車，邊繼續說，「你這個是原創品牌的獨家訂製款，全國只有這一個，先不說這上面的精品絲線。單說這罕見的刺繡工藝，早前就被列入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這應該是出自這項技藝唯一的傳承人大師之手，她絕少有親自綉品，常年只與炫彩文創有合作。最近炫彩文創注資這個原創品牌，才與這個品牌簽訂合約。但出自她手的只有這一個，她也曾公開說過，不會有第二個。這個拎包可是一件很值得收藏的非凡品，目前價值就不低於6位數。你怎麼會？」

怎麼會擁有這個有錢都不一定買的到的拎包？

一璨不語，只是勉強擠出笑容，她也不想告訴他，會有這個包，是因為大師是母親的摯友，常年合作的公司便是自己父親的公司。

「為什麼不說？滅滅她的囂張氣焰？」徒林異輕笑。

「我國的文化博大精深，刺繡的絕美，隨著近幾年，國產品牌的創新，與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結合，我相信絕不遜色於任何國家的大品牌。但，不是每個人都能明白的，懂的人自會懂，我何必言說？」一璨邊低頭將手機開機，邊說道。

徒林異心中一喜，一璨的話，字字說到自己的心坎，餘光又望了一眼一璨的鞋，「沒想到，白一璨你還真是個隱形的富婆啊！哈哈！」

一璨回頭，「嗯？」

富婆？

「這是出自新生代青年畫家林顏之手吧？她的畫可是市面上，所有青年畫家中最熱門的。而最近獲獎的那幅畫，因為風格突變，用色與先前大不相同，色彩與色彩的對沖，更呈現了她一貫的天馬行空。據說有人出7位數的高價收藏那幅畫。她就是當年在你身邊的朋友吧？」

一璨點頭。心裡卻想著，也許自己該聽聽古亘的想說的話。

手機屏幕亮起。

他無意看向她的脖頸，不見了那根項鏈。他回想剛才的古亘的神情，心裡明白，卻不點穿。徒林異暗自說道，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戴上我為你設計的項鏈，以你名字命名的項鏈，屬於你一個人專屬。

一璨打開微信，回看著剛才與古亘的聊天記錄。還有那個未發送的「好」字。

她猶豫。

是否還繼續發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