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人生四諦（一更）
每個巫術覺醒者的能力不同，規矩也有不同。
楊若書的化妝能力可以給其他人帶來很多視覺影響，或是說小型群體催眠效果。但是她給自己化妝，只能每天晚上七點到九點這個時間。
不管在這個時間化的什麼妝容，第二天一天都無法改變，也不能重畫。
同時，楊若書第二天一天的心情，也必然伴隨著這個妝容變化。
獲得能力，隨後被能力束縛。
絕大多數覺醒者都是如此，想要擺脫掉這種束縛，只有升級提升自己的實力。
楊若書的問題在於，除了定時化妝，她必須一次完成自己的妝容。
換句話說，她現在的妝容已經確定了，就是這種半邊臉冷冰冰，半邊臉一道紋的樣子，想要改，除非等明天晚上。
這樣子怎麼見人？！
楊若書看著王安，道：「你說怎麼辦？！」
王安怎麼可能知道楊若書這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只看見楊若書氣勢洶洶的從上面跳下來，然後氣勢洶洶的找麻煩，可王安實在想不出，自己和楊若書化妝之間有什麼必然聯繫。
尼奧一邊心不在焉的盲打著鍵盤，也不知道電腦上多了哪些文字，一邊好奇的扭頭過來，看著尬站在客廳的兩個人。
「什麼怎麼辦？」
王安決定不和楊若書這種「巫女」糾葛。
「就是這個怎麼辦？」
楊若書對王安的態度很不滿意，指著自己的臉：「看看看，都是你的錯。」
王安氣笑了：「我什麼都沒做好不好。」
楊若書道：「不是你，還能是誰？我化妝最忌諱被人打擾，現在化妝出了問題，怎麼解決？」
王安抬頭看見楊葉和李薇都出現了。
楊葉躬著身體，腦袋沒有出現樓梯的夾角那裡，不過烏黑的長發有一綹在夾角那裡非常顯眼，而且一動一動的，說不定正在笑。
李薇額頭上還帶著攜帶型電腦設備，小腦袋小心翼翼的塞在門框里，眼睛烏溜溜的盯著這裡。
旁邊還有一個看戲看入迷的尼奧！
急於擺脫被圍觀狀態的王安儘可能的軟化態度，道：「其實你這樣挺好看的。」
楊若書愣了一下。
有些不自信的縮了縮頭。
然後不自信的問：「真的？」
王安點頭：「真的，你不化妝比化妝好看多了。」
李薇發出了細微的咳嗽聲。
王安不記得李薇是不是感冒了，理論上來說，異類覺醒后，人體內的很多營養物質都被覺醒的異類奪走，所以身體素質會急速惡化。王安給李薇買了異等蘑菇，就是為了減緩這種事情的發生。
不過看起來，李薇的身體還是有點虛。
等會兒回去還要想辦法給她補充營養，王安胡思亂想著。
楊若書摸著自己沒有化妝的臉，謹慎的道：「不準騙我。」
王安實在不能理解面前這個女孩怎麼會這麼「神經質」，好看就是好看，不好看就是不好看，這點需要欺騙？
尼奧及時發言，算是擔當了解答問題大姐姐的身份。
「化妝者在完成覺醒后，皮膚會急速潰爛，整個面部都會迅速醜化。」
尼奧道：「這是一種交換，也是一種升級過程。」
「在不斷地化妝過程里，他們能夠逐漸恢復自己以往的容貌，甚至變得更加美麗。」
「當他們自己看不見這個過程。」
「覺醒后，除非進入五階，否則他們永遠無法看見自己的外貌，用任何道具都是如此。」
「照鏡子，他們看到的自己，只是一個標準的頭部，身體也是如此。」
尼奧舉手道：「別問我怎麼知道，我有一位女友，也是一名化妝師。」
一位女友？
王安被這句話弄分了心，忍不住側頭看了一眼尼奧。
尼奧攤手，理所當然的樣子。
作為一個長得不錯，要個子有個子，要氣質有氣質的四階法術覺醒者，有很多女朋友，這點奇怪嗎？
至少尼奧覺得這很正常。
事實上，在尼奧眼中，王安才是那種最不正常的覺醒者。
他太過自律，更像是一個對自己過於嚴苛的苦行僧，而不是一個二十歲不到，覺醒能力不久，實力已經凌駕於普通人之上的年輕人。
雖然從地上一層破格進入地上三層的人很少，但也不能說王安絕無僅有。尼奧做了這麼多年的記者，見過的人形形色色，對於地上一層那些人有什麼想法也有一定的了解。
正常情況下，一個地上一層因為覺醒進入地上三層的人，很容易放縱自我。尤其是像王安這樣，曾經在地上四層居住過的孩子，在地上一層苦苦熬到現在，肯定有太多的情緒想要抒發出來。
而且作為覺醒者，王安直接進入官方工作，可謂是有錢有權。更有一點，所有與覺醒者有關的案件最終都會交由刑偵科處理，而王安本身就是刑偵科的人員。
這裡面的門道可想而知。
可以說，如果王安想，很多出格的事情他都不會受到懲罰。
多交幾個女朋友，享受一下二十歲的覺醒者人生，這種事情連出格都談不上。如果有女朋友願意主動獻身，那就不必客氣。
這個世界本來如此。
只是王安來到地上三層后，一直在做什麼？
處理C檔案件，遇見惡靈，處理異類覺醒案件，抓捕通緝犯……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放鬆過。
在「讓自己強大」這件事情上，王安有著一種其他覺醒者都無法比擬的執拗。尼奧甚至能從這種執拗中感受到一種莫名其妙的焦躁。
一個二十歲的覺醒者，為什麼會這麼急於升級？
尼奧的想法很快被王安和楊若書之間的爭執扯了回來。
楊若書自覺醒后，就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臉究竟是什麼樣子。雖然楊葉會經常誇楊若書的臉越來越好看了，不過這種親人的稱讚，對楊若書而言，更像是一種安慰。
至於其他人，平時看見的都是藏在妝容后的楊若書，根本看見楊若書本來的樣子，自然也無法對楊若書做出評價。
所以現在，突然被王安稱讚美麗，雖然不至於精神恍惚，不過一時間有些不適應也算正常。
此時恢復精神，怒道：「就算你說我好看，也沒用啊。我剛才使用通靈術被干擾，到明天晚上都要都要頂著這張臉出去，這可怎麼辦？」
尼奧急忙在旁邊說道：「化妝師的妝容影響第二天的運程，如果是一半妝容，可能會導致第二天出現意想不到的危險。」
這句話其實是假的。
作為覺醒者，「化妝師」的化妝只需要達成幾個重要的部分，就算是整個妝容完成。類似楊若書現在的妝容，其實已經算是完成。
不過現在兩個人對峙很有趣，尼奧忍不住想要出言相激。之前王安各種「出格」，讓尼奧所有計劃都為之落空，不知道耽誤了多少時間和精力。這種「仇」，怎麼能不報？
王安微微皺眉。
楊葉房子附近沒有其他覺醒者，就算有，能夠干擾到楊若書的化妝，顯然也足以驚動王安他們。
但從頭到尾，王安和尼奧都沒有什麼感應，顯然干擾楊若書化妝的人，只會在他們之中。
尼奧是一個四階戰鬥法師，法術體系和巫術體系不衝突，所以法師的氣息波動無法影響到楊若書的通靈。更何況尼奧剛才一直在打字，也沒那個可能去引動道具。
如此一來，能夠影響楊若書的，只有王安手中的扼命靈匣。
如果說剛才還沒意識到這一點，現在的他終於想通了。
可是想通歸想通，怎麼解決？
「明天不出去的話，應該沒問題。」
王安斟酌著說道：「很抱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而且我對巫術體系不熟，很難幫的上你。」
楊若書眉頭緊皺，不過事已至此，似乎只能做出這個選擇。
好在明天確實不用出門。
恰在此時，在場五個人的手環同時震動，包括一直在樓梯上方「竊聽」的楊葉。
「周越邀請候選人明日前往穗妏大廈。」
王安莫名其妙：「周越是誰？」
尼奧道：「七大家族在地上三層的總代表，他代表著這個城市的第三種勢力，權貴。」
「穗妏大廈有七大家族在地上三層開設的辦事處，這些辦事處平時不怎麼運作，只有這種關係到一層管理者選舉之類的事情時，七大家族才會做出一些反應。」
尼奧揉著眉頭：「他們決定不了選舉結果，當他們能夠影響到選舉出來的人。」
王安在地上四層的時候，對於「權貴」這個概念並不熟悉。他的父母經常戰鬥，作為軍方，對城市內部政治鬥爭興趣不大。所以七大家族這個名稱，王安聽過，其他就是一頭霧水。
現在聽了，還是覺得充滿了距離感：「我們可以不去。」
尼奧搖頭：「不，我們不能做另類分子。」
「既然已經讓楊葉參選，這就是參選工作的一部分，如果不認認真真的做，影響會很大。」
楊葉慢慢走下樓，道：「放心，這次見面只能算是打招呼，出不了什麼問題。」
出不了問題？
王安總覺得哪裡不對。
在A區候選人被刺殺，新的候選人還沒有出現時，就發出這種邀請……
果然比女人更難懂的，是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