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小雪,我回來了
冷清的街邊,一身休閑打扮的男子一手拖著黑色的行李箱一手插兜緩慢前行,帥氣的側顏吸引了上學高中女生的目光,引起一陣陣低聲驚呼。
「哇,好帥啊。」
「不會是明星吧,好帥,想認識。」
「比明星還帥,又高又帥,簡直完美。」
聲音隨著木蘭的呼嘯聲消失,有大膽的女孩子停車搭訕:「帥哥,你要去哪裡呀,我們可以帶你一程哦。」
男子溫和的笑笑說:「謝謝,我就到前面不遠,你們還是趕緊上學吧,小心遲到。」
過路女甲:「哇,笑容好暖。」
過路女乙:「迷死人不償命啊。」
男子滿頭黑線,現在的高中生都這麼奔放的嗎,幸好他的小兔子很自愛。在兩個小女生犯花痴的時候,前面不遠處傳來爭吵聲,男子眼中劃過一抹怪異的色彩。
「何映雪,楊洋還沒來接你啊,要不要本少載你一程。」
何映雪白了少年一眼,小嘴一張聲音冷清的說:「白凱,姐姐最近心情不好,正好缺陪練呢,你要不要試一試?」
「呵呵,囂張什麼?不就是段位比我高嘛,別以為黑帶無敵。」
一輛木蘭車轟鳴而過,刺耳的剎車聲,然後車子穩穩地停在何映雪面前,車上的少年挑眉說:「老大,這個討厭鬼怎麼在這?」
何映雪聳聳肩說:「你問我我問誰?」
白凱臉色鐵青的說:「你們兩囂張什麼?何映雪,聽說你因為早戀請家長了,當天夜裡你外婆就進了醫院,該不會是被你氣的吧。嘖嘖,你還真是厲害,你爸死了你媽改嫁留你一個人,現在連你外婆也被你氣病了不能照顧你了,你說你現在和孤兒有什麼區別!」
楊洋準備放好摩托車揍人,不等他下車,哐當一聲白凱連人帶車翻到在地,何映雪臉色發白,怒氣沖沖的上前揪著他的衣領就要繼續揍人,揮出去的拳頭被攔下了。
「子峰哥(峰哥)!」楊洋和何映雪異口同聲,兩臉驚訝。
李子峰溫和的說:「小雪,我回來了,不過怎麼這麼大了還這麼愛打架。」
何映雪被他拉起來,撇撇嘴說:「這個傢伙欠揍。」
李子峰嘴角的笑容擴大,贏來一陣尖叫,眼神清透的看著自己日思夜想的面容說:「我第一次攔住你你也是這麼說的,一個字都不差,還記得你那一次揍的就是這個傢伙。」修長的手指指向一旁的楊洋,楊洋尷尬一笑。
何映雪扶額有些不滿的說:「那都是多大的時候的事了,你記性能不能不要這麼好。」
李子峰低聲呢喃著:「那年你八歲,從那時候起就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站在一旁的何映雪都沒有聽清,只隱約聽到『八歲』『不一樣』,不解的問:「你說什麼?」
李子峰沒有理她看著地上的少年,好看的臉上浮上一抹冷意:「白凱是吧,楊洋欠揍不過是小孩子調皮,你欠揍是沒家教,有那功夫說別人壞話不如回家問問你爸,你們家的家教放在哪兒了!」
白凱氣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臉上的神情不要太精彩,何映雪看著他這副樣子心底暗爽,這要命的七寸拿捏的恰到好處。
楊洋笑著居高臨下的說:「就是,白凱你趕緊回家問清楚,家教是個好東西,下次出門別忘了帶。」
白凱起身就要打李子峰,何映雪想要上前,被李子峰抱著肩膀拉進懷裡,轉身一個漂亮的側踢將他再次踹翻在地。
李子峰冷哼一聲說:「再來我可就不留手了。」
白凱捂著悶痛的胸口爬起來,知道自己今天討不到好處了,何映雪那個黑帶高手還沒動手呢,他和楊洋半斤八兩,而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他也打不過,明智的扶起車發動后怒氣沖沖的說:「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說完轟著油門一溜煙跑了。
楊洋大喊道:「誰怕你啊,切!」
何映雪打量的看著李子峰,原來他也是專業練過的,難怪他能輕飄飄的攔住自己的拳頭,自己和李子玥戲弄他的那一次要不是他留手了,她們根本就不可能得手。
李子峰取下眼鏡低頭看著懷裡的丫頭,溫和的嗓音帶著蠱惑:「小雪,你看看我眼睛里的血絲,你反正要去學校,不介意把房子借給我休息吧?」
何映雪看向他的眼睛說:「啊?你不會又幾天沒睡吧?」仔細看半天哪裡來的血絲?看起來精神好的不得了好嗎!
楊洋見時間差不多快要遲到了,連忙開口催促:「老大,你趕緊帶峰哥上樓,再耽擱上學要遲到了!」
何映雪看了眼手錶說:「還有二十分鐘。」說完轉身帶路,李子峰戴上眼鏡修長的手拉過行李跟在她身後。
進屋何映雪將鑰匙遞給他說:「你自便,我先去學校了。」
李子峰接過鑰匙問道:「菜市場在哪兒?」
「啊?樓下右拐,裡面的那條巷子就有賣菜的,九點以前五點以後,賣菜的都是自己種的,比較新鮮,肉類的話要去大菜市,有點遠。」
「嗯,知道了,快去上學吧,中午給你做好吃的。」
「你不睡覺啊?」騙子,不是要休息嗎!
「再不走要遲到了。」
何映雪看了眼時間轉身匆匆下樓。
楊洋看了一眼二樓的窗戶,暗暗想大尾巴狼回來了,以後有好戲看了,自己的補習生涯看來是不無聊了,就是不知道老大什麼時候能發現李子峰的真面目。
何映雪暈乎乎的上了楊洋的車後座,想到李子峰在自己的屋子裡,心裡就一陣慌亂,過去十七年呃~也可以說十八年的人生中,李子峰從李子玥的哥哥成為她的朋友,在她人生最落寞的時候一次又一次的將她從深淵中拉出來,難道他是因為外婆住院特地回來的嗎?心跳不由得加速。
李子峰看著整潔的屋子滿眼溫柔,這就是他的小兔子的窩,走進她的卧室,白色的床白色的衣櫃,粉色的印花床單,處處洋溢著少女的青春氣息。
電腦桌上放著兩張照片,一張是她和她爸爸的合影,看樣子是他爸爸去世前那個春節他們拍全家福的時候拍的,另一張是她自己的獨照,應該是小學入學那年在街上的相館里照的,自己記憶里她第一次哭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了。
看到何映雪第一次哭,李子峰不記得自己那天為什麼沒有上學,何映雪在隔壁何奶奶家玩,他在自己的房間清楚的聽見她一個人跳來跳去,嘴裡哼哼唧唧的唱著不成調的調子。
何奶奶大嗓門的吼了聲:「雪兒,不要在台階上跳,小心摔倒了。」
何映雪脆生生的說:「才不會呢。」
她話剛一落,李子峰便聽見重物落地的聲音,竟然真的摔倒了。
何奶奶哭天搶地的聲音傳來:「喊你不要跳你就是不聽,我的天神,牙都摔掉了。幸好臉沒摔破,沒事了沒事了,你還沒換牙這牙齒會長起來的。」
李子峰忍不住笑了,還有人換牙是因為摔掉了牙齒的,沒一會兒那丫頭的哭聲停了,然後他便聽見窗外傳來聲音,抬頭一看,那丫頭一個人可憐兮兮的蹲在杏樹下,緊閉著雙唇,下嘴唇破了皮還能看見血跡,眼框紅紅的像只被遺棄的兔子。
第二次看到她哭還和自己一時興起有關,是她八歲那一年,那一年他和他說過的話比過去那麼多年的總和還要多。
那年的暑假,算起來那時候她還沒有滿八周歲。那一天學校發成績單,李子峰依然在自己的房間,拿了成績單的孩子又聚在他們的遊樂園——他窗外的杏樹。她們在在杏樹下玩樂,在杏樹旁的院牆上爬上爬下,直到大人們回來才漸漸散去。
等到窗外終於安靜下來,李子峰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終於能安靜一會兒了,他抬手伸了一個懶腰,然後就看見了草叢裡的一抹白色,鬼使神差的出去撿了回來,是何映雪的成績單,雖然只是一年級,雙百分的成績很也很是不錯了,沒想到那丫頭每天瘋的沒邊還能有這樣的成績。
李子峰將單子隨手放在桌上,然而一個小時后他就聽見了那丫頭的哭聲,還有她媽媽的打罵聲,原來她媽不信她不小心弄丟了成績單,覺得那丫頭是沒考好故意扔了在撒謊。隔壁何奶奶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向她家跑去。李子峰這才想起桌子上的那張單子,不等他有任何決定就看見何奶奶牽著那丫頭回來了,一抽一抽的哭的傷心不已,因為穿著連衣裙,手臂上和小腿上竹片子打下的痕迹清晰可見,這是他第二次看見她哭。
何奶安撫了好一陣,那丫頭總算收了眼淚,何奶奶進屋做飯去了,那丫頭則是一邊抽噎著一邊在在院牆底翻找,找了半天沒找到氣憤的跺跺腳,最後沿著杏樹爬上院牆,然後李子峰就看見了她裙子底下白色的小褲褲,那丫頭坐在院牆上后還晃著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