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晉四奇
寧闕有些不堪入目的縮成一個球,那股陰寒之氣沁透心脾,讓他本就發虛的身體直接軟趴下了,哆哆嗦嗦的雙手搓肩。
陡然一酸,心中反問,他到底在幹什麼?
倏的一下,直起身子,雙目有些躲閃,看一眼,低下頭,再看一眼,又畏縮的收回目光,在強行逼迫自己幾次后,渾身如同浸泡在開水中,身體滾燙,冒出縷縷細不可見的霧氣。
林偌平饒有興趣,面前的少年郎可真是有趣,畏首畏尾,看上去一點擔當都沒有。可有時又不服輸,硬著頭皮,即使微弱螻蟻,可仍舊綻放出獨屬於他的光芒。
眼中一閃,「為什麼?」聲音雖平淡,不輕不重,可是聽到寧闕耳中,宛若天雷炸裂,晴天霹靂般,倏忽一下,又有些哆嗦。
寧闕雙手死死扣在兩側大腿,為了迫使自己敢於面對林偌平,十指抓出一陣褶皺,帆布的褲子被抓出一個不大不小的口子,指甲深入血肉,血與肉交織在一起,紅白一片,看上去有些瘮人。
那股陣痛將他從恐懼中拉扯出來,雖身子還是不由自主的打顫,可已然好了許多,結結巴巴的吐出幾個個傻不拉幾的字,「林將…軍,我…我…我想變強。」
「呵呵」,林偌平笑逐顏開,「那你追逐我幹什麼?」
「我…我…我懇求你幫我」,寧闕看著那孤傲的背影,顯得高不可攀,可是他又不得不攀,錯過此次,以後只怕會難上百倍。
沒有踏入強者的圈子,就連接觸都難如登天,更何況想扯上點關係,那圈子遙不可及,可是卻不得不去攀爬,不得不費盡心思,否則,永遠都是弱者,永遠要看別人眼神,最多也就使點小手段,可是依舊上不得檯面。
「不錯,你的確不錯,怕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個人沒有雄心壯志。」林將軍笑了笑,兩指一夾,放入口邊,一聲口哨如鷹啼。
咚咚咚……
一個高約一丈的龍馬本來,高昂著頭顱,從寧闕身邊悄然而過,看都不曾看一眼,討好林偌平似的低下高昂的頭顱,在那看似有些窄小的肩膀上蹭了蹭。
「寧小子,走吧,既然你想追逐我的腳步,可得跟緊了,前方的路很長,充滿荊棘,甚至無路可走,希望你能走下去。」林偌平淡淡的道,仰頭而視,明月已然有些昏暗,背影已然淡了不少。
隨後二人坐於龍馬之上,林偌平帶著寧闕朝著京城方向趕去。
恍惚之間,已然過去四五日,寧闕也跟林偌平熟稔了不少,膽子大了幾分,「林將軍,你有沒有辦法?」
林偌平陷入沉思,時而嘆息,時而凝重,卻未曾見過臉上有一絲愉悅,「不好辦,你這五行體質異於常人,異常均衡,若只取一瓢,只怕五行失衡,身體正常的機能遭受破壞,到時只怕寸步不進,甚至生命不保。
可若五行同修,本身五行屬性都不突出,只怕你的修行速度慢如龜速,精力哪怕在充沛,都難有大成之際。
本我欲讓你進太玄閣,專修靈武,到時也可追上從小打根基的世家子弟。可如今,也只能另謀他策,太學宮,太異院,太戮殿,三者其一,還是你自己選吧!」
大晉四奇。
太玄閣,專修戰力,實力最為恐怖,功法秘籍極為剛烈,追求境界至上,實力領先其他三奇。
太學宮,學識之地,琴棋書畫等,治國之道,文人雅客,在大晉要想往上爬進官場,就得去太學宮。
太異院,奇異莫測,奇技淫巧,專為研究一些異物,勘探靈地,陣紋,一些物件之類,實力也頗為詭異,不可小覷。
太戮殿,殺伐之地,培養暗衛,殺手,鐵血將士之地,注重強者為尊,勝者為王,無所不用其極。
寧闕聽得熱血沸騰,在大致接觸后,心中已然有了決策,他想成為強者,可是實力不夠,靈氣上無天賦,那也只能從其他方面彌補,目光堅定,斬釘截鐵的道:「我要進太戮殿。」
林偌平沒有絲毫驚訝,這個少年郎看似懦弱,實則骨子裡有一股狠辣之氣,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看似弱不經風,實則動若雷霆,入太戮殿也算是正途。
「寧小子,入太戮殿有一關得靠自己,你若夠狠,自然能進,若不夠殘忍兇悍,恐我也無法。」林偌平淡然一笑,瞟了瞟身後的寧闕,看不到他有任何害怕之色,甚至還隱隱有些期待,旁光掃過右腿,笑了笑。
遠遠望去,已然日薄西山,溫潤的半邊紅在逐漸變淡,霞光也在遠去,看著有些蒼涼的小道,寧闕卻是喜不自勝,第一步已然有了,可前途茫茫,後面的路只得靠自己,外力終究只是外力,借的了一時,借不了一世。
唯有靠自己,才能贏得尊重,贏得未來。
「走吧,連夜奔波,你也有些睏乏了,前面有家客棧,休息一晚。」
寧闕看著泥濘的小道,目光越過有些低洼的山溝,周圍荒無人煙,孤零零的一家客棧在那佇立,看著有些荒涼。
臨近,剛下龍馬,到處瞟了瞟,一側有個破馬廄,內里有幾隻壯碩的大黑馬,比人還要高上許多,馬廄內竟然是肉食,那幾隻黑馬朝著碗槽內撅了撅,將那一坨坨還未乾涸的血色絲線的肉塊吞入腹中。
轉眼所過之處,地面坑坑窪窪,客棧上都是木製門窗,一個個窟窿,有大有小,甚至客棧最右側的那面牆壁已然有些倒塌,露出一張靠著牆角的桌子,內里還有些嘈雜的吵鬧聲傳出。
仰頭一望,血肉樓,上面三個字竟是猩紅一片,好像血漬都未乾,有些瘮人,莫名的恐懼籠罩心頭,退了兩步。
「怕了?」林偌平調笑道,隨後仰天一笑,大步向前,朝著昏暗的客棧內直行而去。
寧闕躲閃的跟在後面,心中對未知有些莫名的害怕。
一入內,盆盆罐罐交錯,舉杯相慶,觥籌交錯,好不熱鬧,讓寧闕傻了眼,看著一個個膘肥體胖的大汗,身上紋著怪異的鳥獸圖案,甚至有龍鳳,每次舉杯之際,胸膛上兩坨贅肉都在晃動,宛若水中蕩漾的小船。
「走」,林偌平徑直往一處較為偏僻的空角落坐了下來。
寧闕半響不作聲,直到一盆盆牛肉,雞肉,鴨肉,豬肉端上來,外加上幾個窩窩頭,一壺老酒。
林偌平倒是滿不在乎,聽著耳邊的污濁穢語,往寧闕酒碗里斟滿,隨後端起,一飲而盡,看得寧闕傻了眼,細細的呡了一口,嗆了嗆,咳嗽半天。
引來一旁正在大吃大喝的壯碩漢子一陣鄙夷,咦了一聲。
寧闕尷尬的朝林偌平笑了笑,有些拘謹的夾了幾塊肉食,細嚼慢咽,對比客棧內大大咧咧的眾人,頗有些娘們模樣,小家子氣。
林偌平不可置否的笑了笑,獨飲獨酌,不在理會寧闕。
一陣哄鬧過後,客棧內眾人飽腹打著嗝,放著屁,東倒西歪一片,搖搖晃晃的上了樓,吱嘎一聲,門都不關,倒床就睡,看得一向謹小慎微的寧闕有些詫異。
「嘿嘿,怪吧,此客棧內老闆可是大人物,不知其根底,不過卻是一絕,聽說已然越過了十階,誰也不敢在此胡攪蠻纏,惹事生非。」幾個稍顯靦腆的男子在那低低細語。
「難怪,我說他怎麼這麼大膽子,門都不關,也不怕遭了賊。」
夜慢慢黑了,寧闕面色有一層淡淡的紅暈,這也是迫不得已往嘴中小酌的幾杯,返回房中,看著牆角處咯吱咯吱作響,不少位置都殘破不堪,木製的房屋中到處都是那不規則的缺口。
寧闕偶爾看著角落穿梭的一團黑影,有些無奈,右腿在背地裡利用琥珀玉治好,顯然惹來林偌平的另眼相看,甚至神色頗有些古怪,不過也沒有追究,不了了之。
端坐床前,取出褲腰帶中的琥珀玉,放入嘴中,又從懷中偷偷的取出一顆顆龍眼大小的石子,五顏六色,一陣竊喜。
一顆金光閃閃,不過那光芒卻有些孱弱,一股股金色絲線從石頭中飄出,縷縷絲線往著衣服縫裡鑽動,轉而消失不見一股股刺痛之感,讓他雙目通紅,可為了不浪費得之不易的靈石,就算是死,也要將之吞吸乾淨,全身的刺痛感越來越強烈,可是這又算得了什麼,比起抬不起頭,這股肉如針扎的抽搐之痛根本舉無輕重。
隨著一點點汲取靈氣,而手中的石頭越發暗淡,不到半響功夫,石頭已然黑不溜秋,一點色澤都沒有。
輕輕一捏,石頭化成碎屑,隨後又一次取出泛著青光的石頭,就這樣,來回一個循環,雖然每一次渾身好似被針扎得千瘡百孔,可是也被他強忍過去了,因為有著琥珀玉,他可以肆不忌憚,反正有著琥珀玉作為後盾。
口中的琥珀玉,好似在融化,分泌出一絲絲晶瑩,流入咽喉,情不自禁的哽咽了兩下,渾身一股股清涼,就連那股刺痛也在慢慢消失。
夜黑風高,寧闕滿意的感受著腹內那幾縷靈氣絲線,如一團亂麻,形成一個球,不斷竄動,可是始終沒有走得太遠,一共五顆,有些滿意,不過煩惱卻更多了,手稍稍傾斜,碎屑落得滿地都是。
「看來以後得想辦法多弄點靈石了」,不過這也就是他在妄想,要知道,長這麼大,見到這種稀缺之物,總共也不過兩三回,如今林偌平給了他十幾顆,讓他如墜夢裡,不過,他願意,這個夢永遠不要醒來。
靈石,本是礦產資源,是各國的命脈所在,靈石的多少,一定程度上決定著一個國家的強弱,所以各國都藏得嚴嚴實實,不敢有絲毫泄露,悶聲發大財。
平日里,銀子對於寧闕來說都是一種奢求,在家時,每月被扣除大半,最後落入手中,少得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