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風波再現錯疑處

第五十九章、風波再現錯疑處

舉杯遙遙相拜過老相公飲完盞中美酒,三郎言稱告罪離席要到邊軍兄弟那裡走上一遭,此舉亦是今日與眾位軍頭宴飲題中應有之義,秦肅自是呵呵笑著點頭應允。

眼見其將手中小小的酒盞換做了大個兒的海碗,大兄便知「面白心黑」的白衣三郎此舉定然是要酣暢淋漓地欺侮一番那些已是有些熏熏然的醉貓。

笑看著三郎方自興沖沖地拔腿而去,孰料轉瞬之間這廝又急匆匆地抬腿而回,秦肅與閆超驚詫之際遂看那威名赫赫的白衣三郎形同做賊一般,鬼鬼祟祟地將閆超送與他的洞藏燒酒黑釉小壇攏在了他那寬大飄逸的袍袖之間,穩穩攥於手中直奔管家秦亮而去,伏於秦亮耳邊嘀嘀咕咕耳語了幾句,待秦亮明白了三郎的藏酒意圖之後,方才悄悄放下酒罈心得意滿間重又返身殺將了回去。

呵呵,原來這廝去而復返不是為了別的,竟是獨獨惦念著怎地能將那罈子極為難得的洞藏燒酒藏好而已!

秦霄此番鬼鬼祟祟隱匿美酒之舉,立時便引得閆超掩嘴葫蘆竊笑不已,更是將其大兄秦肅氣得是冷笑連連嘿嘿不絕。

「嘿嘿!荒唐至極!三郎此子真乃是個荒唐小子!嘿嘿!……」

「閆超,吾家三弟精明睿智遠在秦某與二郎之上,且武功了得頗具文學才藝,只是小子性情率意跳脫行事往往不拘一格毫無半分規矩可言,如此年紀行事之舉竟還如同一個未曾長大成年的孩童一般,與其頑皮不堪的小二郎侄兒真乃是有的一比,行文士之風參加科舉為聖人揀選之事與他說不得,遵人倫大道婚配成親之事更是與他說不得,放浪形骸快意任性,嘿嘿!真真是思之便令秦某是哭笑不得!」

「呵呵,秦公不必如此苛責許多,三郎行事看似不拘小節卻與大義正途相符無缺,想來三郎自是有他其中的道理,命數於此秦公就莫要為此感慨頗多了!呵呵,閆某斗膽請再與秦公敬上一盞……」

「陳奇!來來!三郎與你幹上三碗!……」

「痛快!痛快得緊!與你吃酒自是比陸五那廝要強出許多,三郎最看不得那廝扭扭捏捏的做派,吃個酒也是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令人見之便已沒了吃酒的心情,怎能爽爽快快吃得好酒呢?哈哈哈……」

「三郎記得你的名字喚叫殷祥,哈哈哈!前幾日於崤山故道驛站之中偷酒未成反遭了秦某的毒手,哈哈,來來,今日三郎便與你吃酒賠罪,只是今日之碗中美酒已然與往日所謀之酒大不相同而已,哈哈哈……」

「齊克爾、楊全、燕老四……你等一群夯貨干坐於此間卻不盡興吃酒有得何等意思?呵呵,來來,三郎與你等連干三碗今日某等不醉不歸!」

「果然豪爽得緊!不愧是果毅都尉齊國平齊某人所信賴的心腹之人,痛快!……」

「齊克爾今日倒是內斂靦腆得緊,一改往日里嘴碎手勤連連舉杯邀飲的做派,真真是令人奇怪莫名!哈哈哈!莫不是得了甚的稀罕寶貝不成?!……呵呵,莫要慌張與三郎解釋那麼許多,這些只是三郎吃酒之時的玩笑話而已,莫要當真……」

「真真是令人奇怪得緊!那個慣會撒潑犯渾與你等搶酒吃的偌大人熊怎地不見了蹤影?入廁更衣自也需不得如此許久的光景,難不成是這廝一時酒醉掉入了坑中?」

「哈哈……嘿嘿……呵呵……」

「有那人熊在此混鬧攪擾,某等見之心中甚是一個不爽,只是沒了這渾人的混鬧攪擾,某等自覺亦是少了幾分吃酒的氣氛,真真他娘的是令人糾結得緊,呵呵……」

「哈哈哈!三郎所言十之八九已是成真,此番可是真有那黑廝好瞧的了,哈哈哈!……」

看著英武俊秀的三弟與一眾軍頭嬉笑怒罵率性洒脫爽朗率真的模樣,秦肅臉上含笑眼眸閃動不無艷羨地言道:「三郎真乃是花樣年華的風流少年!遙想當年秦某於常慶殿殿試進士科科舉考試得中進士之時,亦是如同三郎今日相仿之年紀,意氣風發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洋洋洒洒,乃至今日……呵呵,及至今日秦某已是知天命遲暮年紀,時光荏苒歲月蹉跎!即便是秦某心中不願以老夫老夫如此稱謂,亦是螳臂當車徒呼荷荷於事無補矣!」

聽了秦公此番感慨不已的言語,同樣心有感觸的閆超一面陪著笑臉一面小心翼翼地斟酌著言辭。

「秦公所言極是!某看著三郎意氣勃發洒脫率真的俊朗模樣也是艷羨不已,只是三郎胸懷江湖快意恩仇此等洒脫率真實屬英雄兒郎本性,秦公您為官一任造福一方胸中所懷卻是治下的百姓黎庶,事關民生民計大事更是需得謹慎小心行事,心性使然故而與三郎處事行徑大不相同罷了。」

「秦公如今已是朝廷尚書省尚書右丞的高官要員,如此年紀如此高位實屬難能可貴,宣麻拜相一展抱負造福黎庶蒼生更是指日可待,閆某斗膽再敬秦公美酒一盞遙祝秦公前程似錦大展宏圖!」

宣麻拜相大展宏圖么?!

值此波詭雲譎雲山霧繞之時局,能夠自保其身已是實屬不易,還要存著機樞相位的念頭便屬貪得無厭自尋死路,呵呵,只是此等本是朝堂之中隱晦忌諱之秘事,怎敢輕易說與他人知曉。

秦肅心中苦笑不已然臉上卻是一副怡然為之的微笑模樣,端起酒盞沖著起身敬酒的閆超點頭示意滿飲了此盞。

「呵呵,如此說來秦某還要借你閆東家之吉言了,呵呵,若得宣麻拜相定是不負聖恩不負黎庶,亦要對得起秦某經年苦讀的滿腹經綸與魚躍龍門之時的一腔抱負!只是秦某並非那等戀權棧位之人,若能協理陛下勤勞政事清明政治造福黎庶百姓,秦某定會鞠躬盡瘁不敢稍有懈怠之心,若是……呵呵,秦某亦可告老請辭掛冠而去回得故土孝敬老母怡孫自樂,做得一個教授後生小子典籍學識的自在老翁亦是不錯。」

「呵呵,好了閆超,秦某酒量淺薄,今日吃酒頗多已是有些不勝酒力,待秦某與那等虎賁壯士酒中猛人吃上一盞便要告辭離席,回到房中休憩一番也好疏散疏散這一把子不堪重負的筋骨。」

秦公此時辭席亦是題中應有之義,笑吟吟熏熏然的閆超未敢多言挽留,他正欲攙扶著頗有些酒意的秦公起身,忽聞樓下隱約傳來一陣嘰嘰喳喳唉喲娘吔的吵鬧呼喝聲,緊接著便是一陣呯呯嗙嗙稀里嘩啦像是碗盞盆盤碎落一地的響動。

聽此響動像是有人與酒樓的管事起了甚的爭執,一怒之下不但動手傷人且還砸了酒樓的碗盞盆盤等一應器皿。

如此這般真是奇了怪哉!

如今已是未正二刻時分早過了打尖用飯的辰光,怎地還會有人來到日昇酒樓且與店家發生了如此激烈的糾葛紛爭?

即便是有人上門尋事,怎地不見酒樓的掌柜與二樓樓梯口處專一侍奉三樓貴客的僕役夥計前來通稟此事?

廳堂里的眾人驚詫之餘,腦海之中幾乎不約而同地閃現出一個人熊般壯碩悍勇的黑廝形象。

不好!竟是胡傑那渾廝酒後生事惹起了禍端!

原想著胡傑黑廝借口入廁遁逃乃是不勝酒力尋個安逸的去處挺屍去了,不料想這個混賬憨貨還是借著酒勁發了酒瘋,不但動手傷人還有動手砸人酒樓之惡行。

與邊軍兄弟一頓豪飲方自回到席間坐下剛剛夾了一筷箸的魚膾放入口中,還未來及嚼上一口的白衣三郎立時間惱怒起身,扔下筷箸便要下得樓去,狠狠教訓一番那個屢教不改如今還變本加厲出手傷及無辜的胡傑胡如熊。

正欲下樓查看一番詳情的閆超慌忙擋在了已然動了肝火的白衣三郎身前。

「三郎莫急!莫急!還請三郎息怒!且讓閆某下得樓去瞧上一番因果究竟,探明此事之後您再做計較也是不遲,如何?」

秦霄轉臉看了一眼臉色已是鐵青的大兄秦肅,見他微垂下頜略略點頭,方才恨恨地一甩袍袖猶如賭氣一般重又返身回到了坐席之上。

閆超的猜測也與眾人一般,想的正是那身高七尺二寸,體重幾以二三百斤的巨漢惹下的事端,東家心中雖也急於想趕到樓下探查一番究竟,但見白衣三郎已是勃然動怒挺身而起便要下得樓去,慌忙之間心思轉念還是擋在了秦霄的身前。

若是惱怒不已的三郎此刻下得樓去,哪裡還會有胡傑黑廝的好果子吃,必是痛下毒手狠狠地教訓與那慣會惹是生非的黑大漢,如此一來,廳堂之中一眾邊軍軍頭的麵皮定然不會好看,莫如閆某先下得樓去問明事情緣由勸胡傑黑廝早些收手,如此一來既能將事情暫壓下來,也能稍稍顧全一些邊軍軍頭的臉面。

至於那些碗盞盆盤此等器皿物什雖說也算值得些個銅錢卻是無關緊要之物,受傷的僕役夥計便隨他多歇息兩日再與他多算幾個銅錢亦能了事。

想定了此事閆超正欲抬腳趕下樓去,但聽那樓梯之處噔噔噔噔傳來一陣頗為急促的上樓聲響,聽那步點紛繁落下之聲怕是足有七八個人一同上樓的氣勢。

怎地會有如此許多的人同時上得樓來?

難不成樓下惹是生非之人並非是黑大漢子胡傑么?

正尋思此間諸事頗為蹊蹺的閆超,卻被樓梯口處突兀之間的「咣當」一聲巨響驚得是渾身上下一個激靈,定睛看去之時,正好瞧見暈死過去的酒樓掌柜被人一把給摔在了地板之上。

將酒樓掌柜一把摔在地板之上的是六七個家丁親隨裝束的彪悍壯漢,隨在這幾位壯漢親隨身後的還有兩人。

頭前一人頭戴青黑色紗羅襆頭軟巾,身穿月白色窄緊直袖圓領襕袍常服腰扎布帶,白底皂面的六合長靴,四十餘歲上下年齡唇上短須下頜卻是乾乾淨淨無有鬍鬚,正一臉怒色惡狠狠瞪著閆超的中年漢子,緊緊跟隨其後的是位管家模樣行頭一臉諂媚神色的傢伙。

原來眾人都意會錯了此間樓下非是那胡傑黑廝惹出來的事端,而是這等不請自來強行闖入的不速之客所為,然此等攪擾日昇酒樓傷及酒樓掌柜砸了碗盞盆盤一應物什的了得人物一經現身,立時便將閆超閆東家嚇得是目瞪口呆心驚肉跳。

躺倒於二樓隔間內挺屍此時依然睡得呼呼香甜的黑廝胡傑,若是知曉廳堂之中的一眾人等俱是猜測於樓下生事的腌臢潑皮正是黑廝本人之時,想來一貫堅韌頑強甚喜招惹事端的胡傑定會哭暈在那茅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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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天記之鳳舞飛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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