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夏如水理不透她什麼意思,想著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並沒有放在心上。
「誰是夏如水?」
第二天吃早餐時,食堂里突然來了不速之客。那是個女人,一頭垂肩短髮,穿著皮褲,把一對腿縮得跟鉛筆一般,登了一對恨天高,頸上纏了串飾品,張揚得很。
她開口就叫自己的名字,夏如水只好站起來,「是我,請問有事嗎?」
那女人大步走來,在眾人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一把揪起了她的頭髮,「其餘人給我滾出去!」
食堂里的人真的全都退了出去,只在幾秒之間。
「你幹什麼!」夏如水拎不清她這突然就動手為的是什麼,叫出聲來。女人的手往下一壓,她的頭重重地撞在桌面上。
「為什麼?敢勾引我的男人,活膩了!」
眼前女人的盛氣凌人讓人窩火,夏如水忍痛一個反手捉住了她的腕,只一扭……
「啊!」女人尖叫起來,立時被她反臂過背,控制住。
「你……竟然敢對我動手!」女人大叫著,沒有半點服軟的意思。夏如水冰冰地看著她,「你能對我動手,我怎麼就不能對你對手了?地球不是圍著你一個人轉的,所以別以為自己的意思就是王法!」
「你,你,你!」女人氣得吐出數個「你」字,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夏如水把她推了出去,「下次有什麼事用嘴說,我不喜歡動手動腳。」
「你知道我是誰嗎?好大的膽子!」女人又來了氣勢,伸出細長的手指指著她,一臉囂張。夏如水悠悠然坐到了椅子上,「我不想知道你是誰,只想告訴你,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能欺負我。」那就是宮峻肆。
「誰?」
「與你無關!」
女孩跺起了腳,「好,好,我倒要看看,我能不能欺負你!哼!」她說完話,氣呼呼地離去,直奔主屋。
屋裡,再沒有人進來,夏如水一人吃完了早餐。離開時,看到眾人還在,皆用憐憫的目光看著她,卻沒有一個人出聲。
她有忙不完的工作,不想耽誤在無聊的事上。夏如水一個人朝屋后的園子走去。
「夏如水!」
背後,小純追了過來,氣喘吁吁。她停下,「小純,你怎麼來了?」她並不在園子里幹活。
小純一來就狠狠推了她一把,「你這個傻子!你知不知道剛剛那個女人是誰,竟然敢跟她動手,你不想活了!」
「她是誰?」
她的反問差點把小純氣死。
「她就是喜歡韓管事的那個人,更重要的是,她是……」
「夏如水!」小純的話還沒有說完,背後又有人在叫,竟是宮峻肆身邊的保鏢,「宮先生讓你馬上去見他。」
「啊?」
這麼久以來,宮峻肆可從來沒有主動要求見過她。想著他的暴戾,冷汗一陣陣亂滾。保鏢早已不客氣地上前,將她推向主屋。
「就是她,就是她打的我!」一進屋,她就迎接到了女人長長的手指頭,幾乎戳到她的眼睛。女人委委屈屈的,叭叭個不停,「哥,我可是你唯一的妹妹,你一定要為我出氣啊。最好打死她,讓她一輩子都別想纏著我的男人!」
夏如水登時傻在了那裡。她怎麼也沒想到,眼前這個女人竟是宮峻肆的妹妹!
打掉了他的孩子氣死了他老婆,現如今又欺負了她妹妹,自己還能活嗎?夏如水機械地退一步,卻見宮峻肆邁開了步子,朝她走來……
冰冷而僵硬的手指落在了她的脖子上,讓她再一次想起了吐著信子的蛇。
「你,打了峻雅?」他問,聲音也沒有溫度。夏如水被冷得顫抖了一下,睜著一對大眼,眼裡早就流露出了驚恐。她抿著唇瓣,不知如何回應。
他將她往下一壓,「跪下!」他指下的力氣很大,加上她正在驚恐當中,生生被壓跪在了地板上。她執拗地抬了眼,「她先打的我。」
「她勾引修宇哥!」宮峻雅跳著腳喊,去扯宮峻肆的衣袖,「哥,一定不能放了這個女人!」
宮峻肆的表情變得異樣。
夏如水心底的寒氣泛得愈發濃烈。上次僅因為小粉和小鳳的事,他就冤枉她想用牢獄之災換得幸福,這次,他會怎麼想?
「我沒有。」她搖頭,否認著,只希望宮峻肆能相信。
「還敢說沒有,修宇哥手上分明……」
「宮先生。」
宮峻雅的話突然被人打斷,韓修宇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他的手上,還戴著那副夏如水送的手套。
看到那副手套,宮峻雅急得都要流出眼淚來,「看,就是這副手套!」
宮峻肆冰寒的目光落在韓修宇的手上,緊得發沉。
韓修宇低頭看自己的手,「這副手套是我請夏如水給我織的,有什麼問題嗎?」
「啊?」宮峻雅一臉的不敢置信,看看韓修宇再看看夏如水,狠狠地跺起了腳。而宮峻肆也轉了臉,朝夏如水看過一眼,意味不明。夏如水沒想到韓修宇會幫自己,也處於震驚當中,半天沒緩過神來。
既然韓修宇把話說成了這樣,自然沒有了夏如水主動勾引之嫌,宮峻肆便沒有理由懲罰她。宮峻雅氣吼吼地叫了起來,「修宇哥!」
韓修宇似乎此時才意識到宮峻雅的存在,禮貌地叫了一聲:「宮小姐。」他這禮貌裡帶著明顯的疏遠。片刻,轉頭來看夏如水,「菜園裡幾壟白菜為什麼還沒有除草?不許吃飯,去把草除了!」
宮峻雅難看的臉色終於有了些緩和,得意地朝夏如水瞪,心底那份醋意也減損了許多。因為她意識到韓修宇對夏如水和對其它的傭人差不多,甚至更嚴厲。倒是宮峻肆,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韓修宇,沒有點破什麼,也沒有再阻止夏如水。
夏如水如臨大赦,應了聲「是」,快速退出了大廳。
她並不笨,韓修宇表面上懲罰她,實際上是在幫她。落在宮峻肆兄妹手上,她今天不脫層皮才怪。
所以,到了屋外后,她朝韓修宇點了點頭,用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道了一聲:「謝謝。」韓修宇沒有任何反應,好像沒聽到。
幾壟白菜的草除下來,正好中午。因為早飯沒有吃,此時的她早就頭昏眼花,踉蹌著去了食堂。對於她的出現,食堂里掀起了小小的風波,大家突然靜下來,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夏如水理不透什麼原因,也懶得去管,打了飯菜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你可真是命大啊,被宮大小姐抓到把柄都能毫髮無損地出來。」昨晚欺負小純的胖女傭走過來,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夏如水沒回應,依然低頭吃東西。
「別以為我不知道,是小純去找的韓管事吧。警告她一下,別多管閑事,以免惹火上身!」
夏如水終是停了動作,驚訝地去看胖女傭,既而轉頭去看小純。小純一面清冷,從她進屋到現在都沒有多看她一眼,彷彿不認識她,更是離她遠遠的生怕沾了晦氣似的。
「謝謝你。」吃完飯,她還是走到了小純面前,輕聲道。小純叭地放了碗,眼皮子都沒撩一下,「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說完蹭蹭地越過她走了出去。
即使她沒有承認,夏如水也知道,必定是她幫的自己。她跟別的傭人不同,外冷內熱,其實骨子裡非常善良。即使她不把自己當朋友,夏如水也將她定為了好朋友。
自從小鳳離開后,浴室的門就沒有再落鎖,不管多晚回來,夏如水都能用上暖暖的溫水。她沖完澡之後把衣服放進桶里,坐在浴室門外洗起衣服來。剛洗過頭髮,長長的髮絲沿著肩膀滑落,有的垂到了腳踝,密密麻麻地鋪排著,如同緞子。
她洗得認真,並沒有留意周圍的動靜,直到頸后一冷才猛然抬頭,以為是哪個傭人在搞惡作劇,當看到那張千年冰封的臉時,血水一時流盡!
宮峻肆!
他怎麼會到傭人住的地方來?
夏如水無心去想更多,過往他給予的傷害嚇得她僵了身子,只怔怔地回看他,眼睛都不敢眨。
她像一隻惶惑的小鹿,眼裡清楚地流露著對他的恐懼。宮峻肆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他並沒有吭聲,只是沉著眸看她。
和他對視了許久。夏如水最先落敗,轉了眸,緊張地低頭,指頭擰在濕衣里,早就掐成了一團。
對於她的低頭,他似乎極為不滿,長指繞過來,勾起了她的下巴。她的下巴被挑起,被迫與他對視。他沉寒的眸光里看不出任何感情,也沒有了平日的恨意,倒似裝了一絲疑惑。他疑惑什麼?
她理不透,卻越發膽戰心寒,心臟呯呯地擂動著,跳得厲害。
「宮先生。」
韓修宇有如救星從天而降,用聲音打亂了此時的怪異。宮峻肆鬆了手,拍拍,而後立起,看他,「有事?」
「祈氏那邊打電話過來,想和您就城西開發的事談談。」韓修宇利落地道。宮峻肆點頭,朝他走去,夏如水被拋棄。
這莫名其妙的親近又莫名其妙的離開,讓她久久無法回神,心裡卻知道一點,在困難的時候,韓修宇總能像救星一般出現。不管有意還是無意,她都心存感激。
「宮先生怎麼突然到後院來了?」
【訂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