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冷冷地看著自己的養父,心早就涼透。她甚至惡毒地想,若是把養父和那些人的可恥行徑都暴露出來,以宮峻肆的性子,一定能狠狠懲罰他們吧。終究,她卻什麼也沒說,夏發財能做到不仁,她卻永遠做不到不義。

「宮先生。」帶夏發財來的韓管事朝走來的宮峻肆打招呼,「夏如水的家人已經帶來了。」

宮峻肆冷利的眸光在屋子裡射了一下,而後只頷了頷首,坐到了位置里。他高貴得就像一名統治者,剩下的人全是他的臣民。夏發財見到宮峻肆,嚇得更加厲害,連話都說不清楚,只巴巴地跪下去。

韓管事拿了張紙過來,「看清楚裡面的內容,簽個名,按個手印就可以走了。」夏如水離得很近,清楚地看到了裡面的內容,真是賣身協議!她嘲諷地看向宮峻肆,為了達到報復她的目的,他可真是煞費苦心啊。

夏發財用最快的速度看完裡面的內容,連猶豫都沒有就簽下了名字。他的這一舉動再次刺痛了夏如水。再不濟,她也是他的養女,十九年的感情,對他來說,當真什麼都不算嗎?

看著夏發財頭也不回地離開,夏如水這才意識到什麼叫心如死灰。

「從今天起,她就是宮家最下等的女奴,給她安排工作。」宮峻肆的聲音響起,冷酷無情。他用「女奴」來稱呼自己,顯然,她連女傭都不如。

「是。」韓管事低頭應道,極快找了家裡的傭人帶她去做事。傭人把她帶到了屋后巨大的菜園子里,丟給她兩隻桶,「去,給菜澆水!」她的眼裡寫滿了對夏如水的輕視和鄙夷。

明明菜園裡有管子連著,只要打開水籠頭菜就能淋到水了。夏如水走過去,擰水籠頭。

叭!

女傭一腳踢過來,她不防,身子朝前栽去,額頭重重地撞在了水籠頭上。巨大的疼痛感傳來,她咧開了嘴。

「讓你挑水,偷什麼懶,再敢偷懶別想吃飯!」女傭插著手大罵。平日里被人管久了,此時巴不得把所有的氣都撒在夏如水身上。夏如水捂著撞出血來的額頭,冷冷地瞪著女傭。

女傭被瞪得直泛寒氣,卻並沒有就此收斂,繼續叫囔,「瞪什麼瞪!再瞪老娘挖了你的眼!」她說著,伸出幾根指頭就朝夏如水的眼睛刺過來。夏如水緊急間將她的手握住,朝後一擰!

「唉呀!」

她學過簡單的擒拿手法,女傭的手給她扭了過去。女傭因為吃痛,叫得像殺豬一般。

「好你個女奴,竟然敢這樣對我!」女傭潑辣地喊著,因為聽到了宮峻肆把她定義為女奴,才敢如此放肆地欺負,卻沒想到反被欺負。

這口氣怎麼咽得下去!她瞪了眼夏如水扯著她就往前院走,一路上罵罵咧咧。夏如水知道,女傭這定是要去告狀。

以宮峻肆對她的恨,怕這一狀告下來,自己必定有吃不完的苦。即使如此,她都不後悔。讓宮峻肆欺負是因為自己欠他的,但她不欠女傭的。

「怎麼回事?」半道上,兩人被韓管事攔下。他跟宮峻肆的年紀差不多,雖然外貌稍遜,但跟外頭人一比,絕對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帥哥。

「韓管事,這個女人竟然打人!」女傭惡人先告狀,委屈得要死。夏如水安靜地立在那裡,微微眯著眼,任由額頭上血水流下。她的平靜和女傭的憤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光從這點上看,外人定會以為女傭真的受了欺負。

「看我的手,都被她扭腫了。」女傭翻開了自己的袖口以示證據。韓管事的眼睛落在了夏如水的額頭上,「她的額頭是怎麼回事?」

女傭明顯愣了一下,既而編瞎話,「是她不想幹活,自己撞傷的。」

「是嗎?」韓管事對上了夏如水的眼睛,分明是在問她。夏如水小小地驚訝了一下,在她看來,既然宮峻肆都說她是女奴,他更應該跟著傭人一起踩她才是。

既然問了,她便如實地把事情說了出來。

「她撒謊!」女傭激動起來,整得自己真是受害者一樣,「分明是她自己撞傷的。管事,您可千萬別聽她亂說,像她這種女人,連少夫人都能氣死,絕對心狠手辣,我怎麼可能是她的對手!」

「那邊有監控,要我親自去查嗎?」韓管事問。

「……」女傭一下子啞口無言。

事情,至此明了。韓管事的臉沉了下來,「宮家不養惹事生非的人,若再有下次,就直接走人!」

「這……」女傭沒想到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嚇愣在了那裡。宮家的工資多高啊,她可不想把工作給毀了。但就這麼咽下這口氣,她又不願意。

「可她是女奴,本就該……」

「在我這裡,所有的人都一視同仁!扣你半個月的工資,可以走了。」韓管事鐵面無情地道。夏如水此時的驚訝不亞於女傭,她終於正視韓管事。

他俊美的五官里泛著正氣,雖然沒有宮峻肆好看,卻遠比他養眼。至少,她是這麼認為的。

「謝謝。」女傭走後,她輕輕道。韓管事沒有說什麼,只吩咐人給她包紮傷口,而後離去。

夏如水獃獃地看著他的背影,知道,他是個好人。從昨晚他把冰室的溫度調高到五度,到今天公平公正地幫她,以及讓她包紮傷口,都印證了這一點。從小到大,除了陳川外,還真沒有人這麼幫過她。

想到陳川,胸口又是一陣發痛。

晚間,所有傭人都在傭人食堂里吃飯。家裡的傭人不少,滿滿圍了兩大桌。她走進去時,只剩下一個位置了。

她走過去剛要坐下,早有人抽走,「這是我要坐的!」那人霸道無比地道,朝另一個方向得意地眨了眨眼。那個方向坐著的,正是白天跟自己發生了糾紛的女傭。

「有些人就是自不量力,明明女奴的命,卻還想過大小姐的日子。」佔座的女傭銳利地奚落著,雖然沒有點明,卻句句是在說她,「跟這種人同一桌吃飯,還真怕消化不良呢。」

其他人雖然沒有回應,但態度並不算友好。她一個新來的就敢對老資格的傭人動手,自然沒有人會喜歡她。

夏如水不想跟人爭,索性拿了個大碗,夾了些菜離開食堂去了院子里。她走出來時清楚地聽到背後「掃把星」的罵聲。

無所謂地聳聳肩,她坐在一塊石頭上,吃了起來。因為太餓,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飯上,並沒有注意從外頭走回來的人。直到冷意浸襲,她才猛然抬頭,看到那張千年冰化的面癱臉時,一口飯忘了咽,嗆個半死。

宮峻肆原本大步朝主屋走,卻在看到石頭上的夏如水時停下。他眼裡沉寒如冰的目光表明了對她的恨意,她邊咳邊顫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麼噩運。

果然,下一刻,他掐上了她的下巴,「吃得這麼香?」這簡單的話並不是問候,而是質問。殺死了他的孩子氣死了他的妻子,她竟然還能沒心沒肺地狂吃海吃?

他一掌掃掉了她手裡的碗,「去,把院子掃乾淨,一片樹葉都不能有!」

時值秋季,樹葉都黃了,不時會落下來,要做到一片樹葉都不能有根本不可能!她正想反駁,他已經發布了第二道命令,「如果讓我看到一片樹葉,你今晚就睡冰室!」

這擺明了要懲罰她。

夏如水一聲不吭地去取了掃把,掃了起來。今晚註定要在這裡掃一晚的地,但也比呆在冰室那種地方好些。

天很快暗下來,整個宮家都隱在幽幽暗暗裡,她所在的地方更是暗淡得要命。冷風不時拂來,對於衣著略顯單薄的她來說,絕對是一種懲罰。她邊掃邊搓著雙手,力求讓自己舒服一些。

淡淡地陰影襲來,以為是陰魂不散的宮峻肆來找碴,她嚇了一跳。細看時,卻是韓管事。他似乎並非刻意路過,腳步匆匆,卻在經過她身邊時略略頓了一下,「沒事不要出現在宮先生眼皮子底下!」

他雖然是在教訓她,卻也變相提醒了她。

「謝謝。」感謝的話就這樣吐了出來,夏如水真心地道。韓管事的步子微微一岔,卻沒有接話,直接進了主屋。

夏如水謹記著韓管事的話,儘可能地避著宮峻肆,幾天下來,竟也平安無事。雖然傭人們對她仍有敵意,但鑒於韓管事對那名女傭的懲罰,也沒有人敢當面跟她過不去。當然,也沒人願意跟她交朋友。

每天,她都被派去做最苦最累的活。對於從小苦大的她來說,這並不算什麼,反而得到了短時間的喘息。

只有一件事,讓她很不舒服,那就是,她已經很久沒有沖涼了。自己聞著都能感覺到身上一股濃濃的味道。宮家給傭人配備了專門的浴室,只是她的工作比別人多,每天回來時大家都已經散去。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浴室的門被人落了大鎖,她根本進不去。

最初每天洗臉時用毛巾擦擦還能勉強接受,過久了便覺得極為難受。如果能有個地方好好洗個澡就好了。

站在浴室門口,夏如水感嘆著。

「這些人真是好過分呢,明明知道你沒有沖涼卻把門鎖了!我知道是誰幹的,浴室的鑰匙只有小鳳有。」一個女孩從背後走來,道。她也是女傭之一,雖然不知道名字,但卻是天天都會見到的。

而她嘴裡的小鳳,就是那天找她碴卻被韓管事懲罰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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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勢寵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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