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夏如水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屋子裡空空的,一個人都沒有,桌上倒是擺著一碗稀飯。她一骨碌爬起來,顧不得頭上的暈眩抱著碗就猛吃了起來。吃完,方才感覺好了一些。
此時,才去想自己是怎麼回來的事。難不成菜園管事的人善心大發,把她送回來了?當時她餓暈了,什麼都不知道。
桌面上,還放著幾片葯,是感冒藥。她喝了下去,感覺胃裡暖暖的。
或許因為吃了葯的緣故,休息了一晚,她的感冒竟然好了。伸展了下四肢,她老老實實地走出去,準備新一天的工作。只是,當她走到廚房時,感覺大家的眼光怪怪的。
「你跟韓管事什麼關係?」昨天的菜園管事走過來,問。
夏如水如實回應,「什麼關係都沒有。」
菜園管事狐疑地對著她看了一陣,什麼也沒說,走了。夏如水還在疑惑菜園管事突然問自己這個問題什麼意思,背後突然傳來了聲音,「喲,我以為是誰呢?夏如水啊。你能不能教教我,用的什麼手段,這麼快就勾上了韓管事?」
說話的,是小鳳。因為之前的事情,她一直對自己心懷恨意,此時更不忘奚落。
「韓管事?」自己跟他到底惹上了什麼事?他分明連話都很少對她說。夏如水如墜入霧裡。
「表姐,都到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這麼跟她說話!」旁邊的小粉推了小鳳一把,既而走向她,「夏如水啊,之前那件事是我做錯了,我不知道你和韓管事那麼好。昨天你暈了,韓管事親自抱著你,好暖男啊。你的命就是好。跟韓管事好了后,怕是誰都不敢欺負你了吧。」
「昨天,是韓管事把我抱進房的?」夏如水注意到的只有這個問題,驚在了那裡。
「可不是。韓管事在宮家的地位僅次於宮先生,可他天生有潔癖,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抱人的。所以才說啰,你的命可真好。話說,就算宮先生都給韓管事幾份面子,你這勾上了他,別說我們不敢再欺負你,怕連宮先生都會對你客氣幾分呢。」
小粉的面上有著猜不透的情緒,說完這話,被小鳳拉走。
如果抱自己的真是韓管事的話……夏如水的心莫名地暖起來。昨天他失望的眼神一直刻在她心裡,覺得挺難受的,只是萬萬沒想到,他還肯幫自己。
「你要是真的去勾引韓管事,那就是自尋死路!」背後,陰沉沉的警告聲傳來,說話的是小純。說完這話,她直接越過她,並不跟夏如水交流。
不知道小純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沒有深問。對韓管事,她只有感激之心,至於男女感情,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在去菜園的路上,夏如水意外地碰到了韓管事。他淡著一張臉,雖然看到了她,卻連頷首都沒有直接越過。
「韓管事!」從背後叫住他,夏如水真心地道,「謝謝你,昨天。」
他依然沒有言語,淡漠的讓人誤以為沒有聽到,片刻,身子動了動,又要邁步。
「還有。」夏如水一急,又吐出一句,「我真的不知道那是宮峻肆的禁地,絕對沒有勾引他的意思!」她的語速極快,生怕他沒聽完就走掉。
「好好做事。」韓管事只給了她簡單的四個字,卻讓她明顯鬆了口氣。夏如水本想道聲謝謝,卻看到宮峻肆突兀地出現在視線里。他是從對面拐彎過來的,所以到了近前才發現。
他的目光直直射來,落在她身上,上了刺似的。夏如水臉一白,迅速轉身,跑遠。
大半天都顫顫悠悠的,以為宮峻肆會來找自己。還好,他沒有來。到了晚飯時間,她才緩緩吐出一口氣來。宮峻肆於她,跟魔鬼一般,太恐怖。她永遠都忘不了短暫的幾次相碰,他的冷酷和無情。每一次,他都是一副恨不能弄死她的表情。
因為怕碰到宮峻肆,她每次去食堂都選擇遠離主屋端的後門。剛走進去,就看到了小粉和小鳳那張詭異的臉。她繞過去,選擇離他們最遠的地方坐下吃飯。
「宮先生。」
突兀的一聲叫,本能反應,夏如水嘩地跳起來,飯碗跌落,倒碎在地板上。她轉頭朝門口看,那裡並沒有出現宮峻肆。
「怎麼回事!」廚房的負責人罵罵咧咧走過來,看到跌碎的碗,對著她又是一陣刻薄,「不想吃飯了,拿碗撒氣!」
「對不起。」夏如水低頭去處理碎片和飯菜,抬頭時看到了小粉和小鳳正得意地笑。剛剛叫宮先生的正是他們,顯然,他們在耍她。
也不鬧,她安靜地做完一切,把垃圾倒進了垃圾筒。垃圾筒就在小粉的腳邊,看著倒垃圾的她,小粉歪起了唇角,十分邪惡的樣子,「夏如水,你很怕宮先生吧。」
「她可是害死少夫人的兇手,宮先生恨不能殺了她,她能不怕嗎?」小鳳接話,兩人一唱一合,好不高調。
夏如水搞不明白,這兩個人為什麼屢屢跟自己過不去。不想鬧事,她選擇忽視,重新回到了位置上。
小粉和小鳳開始交頭接耳,不時朝她看來,似乎在計劃著什麼。夏如水看在眼裡記在心裡,狐狸尾巴已經露出來,只要自己遠離他們就不會上當。
吃完飯,除了主屋伺候的人,其他人都開始休息。但夏如水是個例外,她是女奴,也是害死宮家女主人的罪人,自然是不能太舒服。所以,每天吃完飯後都要去加班。
等回來時,已經九點。搖搖發酸的手臂,滿身是汗,粘粘的十分不舒服。很想沖個舒服的熱水澡,不過,不用想都知道,浴室一定早就鎖上了。她沒精打采地走向自己的房間,卻意外地看到小純正坐在自己房間外的椅子上織著什麼。她的腳邊放著一個大桶,桶里的水正冒著熱氣。
鑒於她先前的話,夏如水走過去的時候並沒有跟她打招呼。她卻踢了兩腳面前的桶,「提走!」
「水是給我留的?」夏如水停下來,滿面驚訝。
「不是給你難不成給我自己喝?」她冷聲冷氣地回應,語氣沖得不行。夏如水卻已經感激得說不出話來,最後只噙著淚低低道一聲,「謝謝啊。」
小純像沒聽到般繼續織著。燈光不強,卻依然能看到她的手法彆扭,而手上的東西也亂七八糟的,完全不能看。
「你這是要織手套嗎?」夏如水問。
小純只嗯了一聲,沒有正眼看她。她搓了搓手,「要不我幫你織吧。」
「你會織?」小純終於來看她,卻是一臉的不信任。夏如水點頭,「以前在家裡買不起手套,我就把不能穿的毛線拆下來自己學著織。」
「你要是能織,就給我織一雙吧,剩下的毛線歸你!」她把毛線架子和臂彎掛著的塑料袋壓進了夏如水懷裡,扭頭進了房。
夏如水回了自己房間。
雖然她是宮家的女奴,但卻能一個人享用一間房,這也免去了跟別的女傭之間的矛盾。把水放在房間里,她去小窗口收自己的衣服,在看到那件小粉送的工作服時愣了一下。
這套衣服只那天晚上穿了一次,原本要還回去的,卻因為發生了太多事而一直沒能成行。這種衣服留在身邊只能添堵,早點還回去早點解脫。
她低頭,找了個一次性袋子將衣服裝進去,準備第二天一大早去還。
沖完涼,終於感覺到全身舒服,她正準備把水倒出去,門卻突然被人踹開了。進來的竟是小粉和小鳳。
夏如水冷了臉,「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兒嗎?」
「有什麼事?你還有臉問!」小粉一開口就是劈頭蓋臉的吼,既而大步走到桌前,提起了桌上的袋子,「我就說嘛,我的衣服能到哪裡去,原來是你偷了!」
「請你說話注意點,這衣服分明是你……」送的兩個字還沒說出來,小粉就打斷了她,「好哇,竟然做賊,我要去告你!」她抱著衣服,扯著夏如水就往外走。有小鳳在幫忙,夏如水根本沒辦法反抗。
才被拉出屋外,一陣車燈光就射了過來。韓管事從車上下來,另一邊,司機已經快速迎出了宮峻肆。
看到宮峻肆,夏如水的臉色一陣發白,想要縮回去躲起來。小粉和小鳳卻拖著她往前走,直接將她推到了二人面前,「宮先生,韓管事,家裡出賊了,可要為我們做主啊。」
汗水,迅速從背脊上滾了出來,夏如水此時才明白,兩人早上為什麼要問她怕不怕宮峻肆。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間來找自己,可不就算好了宮峻肆回來的時間嗎?
以宮峻肆對她的恨,就算不計較小偷事件,也會因為她礙了他的眼而狠狠懲罰她的。多麼惡毒的計劃啊!
「怎麼回事?」韓管事最先出聲,對於突然出來的人十分不滿。宮峻肆的目光卻已經刺了過來,銳利地扎在夏如水身上。
「我沒有偷東西。」她嚇得壓下了頭,卻不忘為自己辯解。
「沒偷東西我的衣服怎麼會到你那兒去?自己飛過去的嗎?」小粉不客氣地反駁,能把人氣死。
「是你借給我的,忘了嗎?」
「借給你?你可是害死少夫人的兇手,我怎麼可能借給你!」小粉眼裡閃著惡毒,這樣說話分明是要勾出宮峻肆的恨意。
果然,對面的宮峻肆臉上一片陰冷,指節綳得咯咯作響。
小粉說得這麼理直氣壯,反倒夏如水說不出話來了。她就算再怎麼辯解衣服不是自己偷的,會有人信嗎?
「宮先生,韓管事,你們可要為我做主啊。家裡出了這樣的賊,以後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是啊,我們進來的時候不都培訓過嗎?如果做賊,一定馬上送到公安局去,這個夏如水就該送到公安局去關起來啊。」小鳳也幫起了忙。他們本就是一丘之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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