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劍無雙，你不要搞事情！」肥羊的聲音還比較克制，但他捏著手機的樣子，好像下一刻就要表演胸口碎大石，哦，不，是徒手碎手機。

「小哥哥……，我……我……真的……不行了，啊~~~~~~~」前半句劍無雙還是瀕臨死亡的女主角口吻，下一刻香消玉殞的女主角就屍變了。

肥羊被她一聲尖叫徹底叫懵了，待反應過來，對方早掛了手機。他深吸一口氣，準備再度興師問罪，微信聲接連響起。

劍無雙發了四五個滾地表情包，隨後跟了句：「噫吁嚱，痛乎哀哉！姨媽之痛，月月痛似難產！」

肥羊冷冷打字回她道：「還有力氣貧。」

「冤枉啊，小哥哥，我現在是這樣的。」劍無雙貼了一個平躺留淚的表情，身下一片血染山河。

女生跟你說姨媽痛時，還能怎麼辦？讓多喝熱水的是直男，當編輯的還能說什麼？

「欠稿不還，後果自負。」

「小哥哥……，你這樣會單身一輩子的！」

「對了，還有細綱。」

「特殊時期，只交稿子好不好？」

「別逼我上門。」

「好吧……，帶好煙酒戶口薄。」

「……」現在的女生怎麼這樣！這對話沒法進行下去了，肥羊火速衝去找了鹹魚。

「哦，無雙給我電話，生理期嘛，理解一下，細綱我讓她能出多少出多少，主要是把稿子交了。」鹹魚的辦公室里，冰糖的聲音從手機揚聲器里傳來。

「這也太巧了吧，這妹子不會是故意搞事，感覺不太靠譜啊。」鹹魚提醒道。

冰糖在辦公室，攤開手，吹著指甲油道：「所以嘛，我才要她周四必須教稿，關鍵是肥羊太早漏了口風，局面現在很被動，就她這點道行，你們也別多想了，現在的小孩啊就喜歡搞怪，她也就是不想寫細綱，肥羊這邊也別太被動了，你們都是資深編輯了，不用我多說了吧。」

所謂不被動，也就是每天盯一次進度。

下班回家后，肥羊收到了劍無雙今天寫作進度，成績還不錯，加上昨天的四千字，已經有一萬多字。

肥羊真的很懷疑劍無雙是否真的來大姨媽了，稿件質量過硬，和她奄奄一息、垂死掙扎的自述完全掛不起鉤來。

上個案卷的掃把星公子哥納蘭玉樹，陪著妻子楊氏回家一趟，順手破了個案后，在這一卷也該回來了。臨行前，小舅子特地寫了首詩調侃他可別在岸上走了，省得各地官員提心弔膽。

於是，這納蘭玉樹就打算著從水路打道回府，他目前任地在姑蘇內的吳江縣，入太湖后，真是一舟天地間，心塵盡滌盪。

在姑蘇一大樂趣就是夜行船，著名的《楓橋夜泊》就有寫過夜航，當然詩人身為羈旅客，寫這首時，心情是惆悵的、孤獨的。

而納蘭玉樹美人在側，一路又是風平浪靜，心情可不是什麼「江楓漁火對愁眠」。

他原本是放蕩不羈愛漂泊的文藝青年，這次解開了納蘭家族與楊氏家族昔日恩怨后，也化開了妻子楊氏這幾年的心結，為此，他決定結束漂泊生涯，在姑蘇長任，在京城的家人得知也頗為欣慰，決定在姑蘇長任，那就意味著這個倒霉孩子終於願意升遷了。

兩人夜航入姑蘇城外，正欣賞著遠處萬家燈火，煮著老茶時，就聽得一陣打鑼喧鬧。

暮色中只見一隊壯丁，舉著火把，殺氣騰騰地路過，納蘭玉樹決定眼觀鼻，鼻觀心，專註眼前人，絕不管閑事。

楊氏卻是抿嘴一笑，遞了茶上去，調侃道：「看來終究躲不過。」

納蘭玉樹卻與楊氏打起了賭，指天發誓自己絕對不會起好奇心去國管閑事。

就這麼對話間，一行人漸行漸遠，船家也找了處碼頭，靠上了。

但這一天註定是不安生的，沒多久，這隊喧鬧又從去的方向會來了，比方才還吵鬧，還有夾雜著哭喊聲，求饒聲，聽上去可不是普通的小打小鬧。

咱們的「游瘟縣令」只好走了出去，這才看到，這群壯丁居然不知道去了哪座廟，抬了一尊財神出來，而哭著喊著求放過的，就是那兩名倒霉的廟祝，正被這群壯丁推搡開。

納蘭玉樹本以為只是普通的宗族恩怨，沒想到船家卻是主動八卦起來，「這群兔崽子，怕是要抬著財神爺去孔廟鬧秋闈吧。」

不得不說，這抬著財神進孔廟的情節到是新鮮，但這個新鮮的情節在歷史上可不新鮮。

為了協助劍無雙梳理好細綱，肥羊也做了不少功課。

要說，江南人傑地靈，最不缺的就是才子，鬧秋闈的事，時有發生。都是人中之龍，誰也不服誰。

明朝時，江南四大才子的唐寅，遠近皆知的唐伯虎也被牽連過科舉舞弊案，以唐寅的才氣傲骨來，會選擇在科舉中作弊，可能性還是相當小的，大家都願意相信他是被朋友坑了，無意中得知了提前泄露的試題。

可同情歸同情，唐寅終因此事，無緣仕途，潦倒桃花庵。

從這件事側面也可以看出，江南鬧秋闈，才子們彼此不服氣，也算是家常便飯了。此地的財神爺也算是倒了血霉，沒事就被才子們糾集鄉族從廟子里拽出來，抬到孔廟和夫子做伴。

「劍無雙，不要搞事情。」看完了稿子的肥羊無力地劍無雙發了條微信。

「小哥哥，我沒搞事啊。」劍無雙微信秒回，實在看不出有什麼虛弱的。

「繆孟知這個名字給我改掉。」

繆夢知，繆孟知這嘲諷地也太赤裸裸了。

「不改，我姨媽痛。」劍無雙表示拒絕，並給了一個神奇的理由。

「這有關係么？我看你挺能折騰的。」

劍無雙直接發來了語音道：「小哥哥，你不懂，我這是迴光返照啊。」

肥羊無語，有這麼口不擇言地咒自己的嗎？

劍無雙又發了條語音：「痛的時候，就需要化悲憤為鎮痛劑。」

她的聲音實在聽不出時在姨媽痛，相反肥羊到是有點蛋疼。

「人家繆夢知惹到你了？」肥羊乾脆打了電話過去，是了，那天和冰糖一起吃烤鴨，劍無雙暗諷的歷史天後就是在說繆夢知了。

「文圈抄貨，人人得而誅之。」劍無雙躺在床上，大熱天貼著暖寶寶，痛了一個白天，到晚上反而有些亢奮了。

「你這是網路暴力，寫小說不要牽扯現實，你想念神的書被404么？」肥羊耐著性子陳述利弊。

「我有涉黃涉政涉教么？小哥哥，你膽子也太小了，你看啊，這種事啊，把繆夢知的抄襲發家史套上去寫，特別有靈感，特別有動力，我現在重傷都不下火線，就靠這股與惡勢力做鬥爭的革命信念支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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