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誰心跳若擂2
任平生聽到她的聲音發顫,「這世界上,有很多不同形式的愛,而不僅僅是男女之愛。」任平生對她說,極力讓自己的聲音更有信服力:「小叔一直以來,都是把你當作親人去愛。可能希希也把我當作親人去愛,只是你還不是很清楚……」
餘下的話,她再聽不進去。「什麼叫當作親人去愛?」她靠在沙發上,雙腿抱在懷裡,像是被警察抓到的罪犯,只是說:「我不相信。」
任平生知道,再說下去,對誰都沒有意思:「希希,太晚了,你好好休息,今天好好睡一覺,等你回來,我們再談可以嗎?」
電話掛斷的時候,許寒已經將光碟塞進了電腦,屏幕的光,照在臉上,忽閃忽閃的,音響里放著什麼人的對話,與配樂。
「希希,你小叔是正確的。」許寒拍了拍她的後背,輕聲說:「不要多想,好好休息。」
她怎麼還靜得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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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的生日會,在第二天舉辦。老來兒孫滿堂,應是極大的福氣。只是膝下的幾個兒子,偏生不爭氣,一個負債,一個被開除黨籍,落馬入獄。這許家,江河日下,現如今只有許老爺子小兒子跟兩個女兒、幾個孫輩在維持門面。
門前冷落鞍馬稀。
她感受到家族的沒落,感觸最深的,是宴會上,家裡人極力維護自尊,營造出一種虛幻的輝煌。而門戶之別的偏見,與努力與濁官劃清界限的刻意,則是這個家族,日薄西山的先前徵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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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平安在第三天,如約來到許光希家,過來接她回南京。而光希的爸爸,則將在半個月後,拿著他的履歷前往新加坡。
此時她看著舷窗外,一碧如洗的藍天,連日來的陰霾,似乎因這眼前美景,而煙消雲散。
任平安打開電腦,在整理這次研討會的內容。一面回到主界面,打開郵箱,翻到通訊錄,將班機時間發了過去。她背靠住柔軟的座椅,腦子裡回想著昨天宴會上,許光希的長輩,旁敲側擊,從她這邊打聽她那個異母弟弟的消息,言語之中,還不露聲色地提到光希昨晚的一些反常,她是既覺得奇怪,又深感可笑。任平生跟光希叔侄倆這麼多年,要有什麼早就有了,哪裡會等到現在。
無稽之言勿聽。
關了電腦,打算小憩,剛想示意空姐將窗帘拉上,轉臉,便看見身側那女孩兒,眼睛望著天邊。
任平安關切道:「剛才飛機起飛,耳朵是不是有點兒疼?」剛才起飛的時候,她看到光希用手指微微點在耳朵上。
「帶了酒心糖,就不疼。」她低頭看了一眼拽在手裡的糖果,回答說。
任平安揚眉:「可你還沒撕開來吃。」
她皺起了眉頭:「吃掉,不就沒有了?」
任平安笑了笑,說:「你可以再買。等下了飛機,阿姨買一罐給你怎麼樣?」
她默了一會兒,嘴邊漾起了笑,聲音淡淡的:「等回去之後,他會陪我去買。」這個「他」指的,自然就是任平生。只是不知道,當她捅破這層關係,而任平生終於也給他們的關係下了定義之後,他會否還如三年前一般,將她流放。
任平安一怔,直覺告訴她,許光希這個回答,不正常,也不太應該。正好空姐走了過來,問詢她要什麼飲料,任平安搖了搖頭,示意了下她的保溫杯。轉過頭去,幫空姐去叫許光希,驀地,忽然就愣住了,視線再移不開——她臉上些微的絨毛,在陽光下似是閃著光,恍若一枚成熟的蜜桃。一笑,那清清涼涼的一張臉,立刻就變得燦爛無比,連陽光都無可匹敵。而當她不笑,就那麼微微探究地望著你,便就如同山溪之間的小鹿,清凌凌的,彷彿隨時都會逃走。如此地充滿生氣。
她心裡某處地方,漸漸陷了一點下去,原本確鑿無疑的定論,突然之間,像是被誰抓住了一個漏洞。她似乎才意識到,當初那個不愛說話的許家小姑娘,已經亭亭玉立。這世上,或許只有女人,更能欣賞女人。而如果連她一個女人,都覺得許光希如此美好而令人心動,那麼任平生心裏面,對這個女孩兒就沒有過一絲幻想么?
她長久以來首因效應影響而帶來的判斷,正逐步瓦解,代之而來的,即是短暫的迷茫。她不知道,任平生在面對許光希的時候,是怎樣的身份,怎樣的心情,而心裏面,又忍不住地懷疑,這樣一個年幼缺愛,一直以來生長在精神荒島之上的女孩兒,會不會在感情觀還沒形成,就被突然打破的年齡,衍生出一種畸形的愛。任平生,會否就被這愛感染了,為這如水晶般純凈的女孩兒動容,而不惜突破道德的阻礙與這十一歲的年齡之差,真就,愛上了她?
由於遇上降雨,飛機晚了一個鐘頭。到達路祿口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剛出航站樓,就看見有家屬過來接機。
光希每至他們身邊,便注目片刻,想象著,待會兒任平生見到她時的模樣,不由地就心情愉悅。落地開手機,很快就有簡訊跳出來。她點開來看,希望能在未接電話裡面,找到他的名字。屏幕顯示的,卻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連著打了兩次,可能是廣告推銷。收了手機,聽見任平安推著行李箱,喊她的名字。快走幾步跟了過去。
老遠就看到,任平安對著她,正在跟面前什麼人說話。那人穿了黑色西裝,打領帶,是個男人。個頭高出任平安不少,她猜測著,會不會是他,可這樣的裝束,又不太像是他。
記憶之中,就沒怎麼見過他穿西裝打領帶,即便是相當正式的場合,他頂多,也就穿件白襯衫,袖口,還總是會卷到手肘。而即便是這麼一身簡單的裝束,她學生時代的幾次家長會,當他出現在她的同學面前,還是會引起一番不小的轟動。
想起她初高中時期,她一個小透明,居然每每就糊裡糊塗因她小叔而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