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誰心跳若擂1
她獨自一人回房,料想許寒跟她媽媽已經走了,想去她房裡拿些光碟看看。她記得,許寒有全套的《哈利波特》。
誰知,許寒竟還沒走。臉上敷著面膜,一見到她就把她拉住了,嚷著說要跟她聊聊。
說是跟她進房間談心,其實局面許寒一早就料到,一定還是「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不要企圖許光希會對你主動說話,她這個人簡直能把人悶死。
晚上沒吃飽,到這會兒,肚子開始餓了。許寒跑去樓下,在冰箱里拿了一盒冰激凌,一罐糖果。
從罐子里拿出一枚糖果,遞到她面前,等她接過去,才撕開冰激凌封口,用木匙挖了一口。
「謝謝。」將那枚糖果擱在手心,黃色包裝紙,她猜測著它的口味。
許寒吃完一勺冰激凌,凍得牙齒髮顫:「年紀越大,牙口越差啊。」緩和了片刻,整整臉上的面膜,問:「打算在北京住幾天?」
她撕開包裝紙,將那顆糖果塞進口中,是橘子味。「他姐姐後天來接我。」她說。
「他?」許寒注意到她這個稱呼。「希希……」她想著措辭,「你爸爸現在回來了,你感覺怎麼樣?」
她皺了下眉,微微側過來頭,問:「如果大伯現在出現在你面前,你會是什麼感覺?」
許寒被她問住了,「這我還真不好說。」
她重又靠在沙發上,說:「他對我來說,可以說是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我都快忘了我爸爸長什麼樣子。從來也沒期待過什麼,他一出現,我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好。」
許寒抱了個靠枕放在胸前:「那你剛才那麼大反應。」她指的是剛才反駁大姑的話。
「我不知道。」她搖了搖頭,似乎很迷茫:「誰叫她們那麼詆毀任平生。」
許寒揚眉,又吃了口冰激淋。這次的談話,更多的是試探,許寒想試探出許光希對任平生到底是怎樣的情感,她隱約覺得,方才許光希的反應不正常,沒有天大的理由,她不會跟別人,尤其是跟長輩鬧翻,而這個理由,可能是任平生。剛才,她還只是猜測,現在聽到她這句話,許寒更是確信了幾分。
光希將口中那枚糖攪碎,咽進肚子里去,看見許寒一時沒說話,問了句:「你面膜還沒好嗎?」「再敷下去,你臉上就成細菌培養基了。」
許寒摸了摸臉上的面膜,敷得太久,果然有些幹了。她將面膜撕下來,扔進垃圾桶,「那麼任平生……」許寒腦子裡轉了個彎,問:「他還單著嗎?」
光希皺眉。
許寒勉強笑了笑說:「正好啊,我們電視台有幾個條件挺好的姑娘還都沒結婚,我琢磨著,給介紹介紹。你知道你小叔那條件,那長相……」
她低頭,撕開一枚粉色包裝紙的糖果,猜測這次應該是草莓味。
許寒將幾個適齡女子都介紹了一通,最後問道:「你覺得怎麼樣?」
「我可以幫你打電話問問。」神色,倒是相當淡然。
她鬆了一口氣,說:「希希,這事兒要是能成,謝媒酒,絕對少不了你一份。」
結果那天晚上,她就被許寒逼著,給任平生打了電話。她看了眼時間,這個點,不會影響他休息。
電話很快撥通,他接到她的電話,是意料之中,但,又不太想她打來。
枕邊的孫瑞琳才睡下沒多久,就被電話鈴聲吵醒,開了床頭燈,問:「誰打來的?」
「沒事,你接著睡。」說著,他披上睡衣,拿了手機,很快走到陽台。
電話一直沒人聽,許寒明顯看到光希的沒有漸漸皺起。心裏面為這個提議而微微感到懊悔。其實,她只是想看看光希在聽到要給任平生介紹對象時候的反應,好確定他們倆真沒什麼事。就在她想建議明天打的時候,電話就接通了。
「還沒睡?」
是他的聲音。
這一整天,都想打給他,可以什麼借口打給他呢?
她的心,一下子就安穩了下來,感受著這寂靜的夜中,相隔幾千里的牽挂,她唯一的,一絲牽挂。過了一會兒,她才想起來打給他的目的,「許寒說要給你介紹對象,你看,你要不要答應來北京相親?」
他有些哭笑不得。光希聽見電話那頭的笑聲,感到相當愉悅,說:「她說如果成了,要請我喝謝媒酒。謝媒酒……你請嗎?」
「這我可不知道。」任平生望著窗外的一輪明月,「怎麼樣?今天一切還順利嗎?」
「你不是已經打過來,確認過嗎?」她撫摸著窗檯的紋路,月光將地面照得皎潔如霜。
「聽起來,似乎還不錯。見到你父親了?」他問,「感覺怎麼樣?」
光希將視線投向窗外,說:「你怎麼跟許寒問一樣的問題?我的感覺?沒什麼感覺。」
她對這世上大多數人,大多數事,都是不在意的。沒感覺,很自然。任平生問:「能接受突然出現一個父親嗎?」
「他想做什麼是他的自由。我接不接受,意義不大。」她回答說。
這麼說,就是還不習慣的意思。這麼有一句,每一句地說著,過了好久,他才看見孫瑞琳開了他頭頂的燈,朝他走來。
「怎麼不說話了?」光希問道。
任平生看了眼赤著腳,就距離他不過五步距離站著的瑞琳,笑了笑,對電話里說:「沒什麼。」
她腦子一空,問:「你在家裡嗎?」
任平生猶豫了兩秒鐘,才回答了她:「不在。」
她感覺腦海里,一些雜亂無章的聲響在跳動,心臟緊繃著,不敢動:「跟她在一起?」
「希希……」
「她在你身邊?」她的心猛地一沉。
任平生緩緩呼出一口氣,說:「希希,你在北京好好給許老爺子過壽,剩下的事情,我們回來談。好嗎?」
她吸了吸鼻子,看著面前被月光照亮的指甲,問:「你愛我嗎?」
許寒聞言,立刻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電話那邊,是漫長的沉寂,漫長到,她以為他不會回答她這個問題。很久之後,才聽到他嘆了口氣,說:「愛。」
「你既然愛我,為什麼還要找別的女人?為什麼孫瑞琳可以,你就不要我?」她咬住手背,咬得發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