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章 來者非善

006章 來者非善

卻說張家寶一行外出的時候,齊洛敏獨自呆在廂房裡,靜靜地望著天窗出神。

世事無常,十年的夫妻相對,一日之間陰陽兩隔。瀰漫整個天地的灰塵似乎把人帶進噩夢裡,到處是哀嚎聲。入眼之景都是碎的,所有的房屋不留全屍,無從辨認歸途。倖存的災民度過了最初的恐懼、悲傷和彷徨,逐漸襲來的飢餓感讓他們開始遊盪,拾取一切能飽腹的東西。

他們翻開了廢墟,偶爾會發現一些重傷者,好心的人把他們掘出來之後,也只能任由其自生自滅。

當微弱的求救聲聽得多了,他們的心靈變得麻木。齊洛敏看到過一個幾乎整個被埋在石塊里的人,只露出來頭部和半邊肩膀。胳膊被石鋒鏟開了血肉,暴露著刺目的白色骨頭。頭皮被門板削去一塊,汩流而下的血漿和著他的眼淚鼻涕,摻雜著灰塵和泥土,在臉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處結成了痂。蒼蠅在血痂上盤旋駐留,但他已經沒有絲毫意願和氣力去擺脫它們了。這是齊洛敏見過的最慘烈的容貌。

她就在不遠處看著,那個人乾裂的嘴唇微微翕動,然後他面前那個跛了腳的中年男人舉起了手中的石頭……齊洛敏連忙捂住了上官乃丫的眼睛。沉悶的一聲響,像是石頭砸在了木頭上,原來人在凋零時也可以無聲無息。

跛腳男人弄了幾塊石頭把他砸死的人完全掩埋了,拍拍手一瘸一瘸地離開,到母女倆旁邊時冷漠地說了一句:「他求我給他個痛快。」

災民無秩序地東逃西躥,逐漸升級為搶財掠食,甚至向受損不大的人家發起暴動,燒殺奸·淫的事情時有發生。齊洛敏靠著自己修真者的武力終於熬到了天亮。

官府派來了軍隊鎮壓因災而暴的民眾,指引他們向臨時搭建的賑濟所聚集。婦女和孩童優先住進棚戶區里,男人們露天而營。齊洛敏母女倆則有幸被安排到為數不多的帳篷區里。

營地里架了十幾口大鍋,煮著稀粥。每人發了一個碗,排隊去領。身強力壯的男人寧願挨鞭子也要佔到前面的位置。有個孩童在擁擠中碗掉地上碎了,在隊伍外嚎啕大哭卻無人理會,齊洛敏不忍心只得把自己的碗給他了。和上官乃丫領了一碗粥,自己只喝了一口,飢腸轆轆地撐了一天。

天黑的時候,有人將一袋干饃丟進了齊洛敏的小帳篷,齊洛敏也顧不得是哪個好心人在幫助她了,娘兒倆狼吞虎咽地吃完,疲憊地相擁而眠。

迷迷糊糊中,齊洛敏感到有一雙肉呼呼的大手從自己的小腿摸到了大腿根部,她一把抓住了那隻手。面前是一個油頭肥耳的官吏,也不知是如何瞞過帳篷區的值勤士兵闖進來的。

「呵呵,娘子何必如此激動,沒有我你們今晚可要餓得睡不著了。」胖官笑吟吟地低聲說道。他不急不慢地把毛絨絨的大手搭在齊洛敏的肩膀上,「今晚你要是從了我,待我把這邊的事務完成之後,就明媒正娶把你迎進門,保你下半生衣食無憂。」

胖官的手摸上了齊洛敏瘦削的臉龐,像毛毛蟲一樣噁心,「你要是不從我,那也沒關係,我馬上出去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但只要你們母女倆還在這裡一天,就別想分到一丁點糧食。要離開這的話我不阻攔,外面兵荒馬亂著呢,孤兒寡母活成活不成你自己掂量。」

齊洛敏相夫教子多年,早已沒有了年少修真時的血性,此時被這般羞辱的她只覺得腦子裡一片混沌。對過往生活的思念,對命運的怨恨,對前路的迷惘佔據了她的內心,任由胖官像一隻豬一樣把自己壓倒在地。

「娘子啊,我是真喜歡你。」胖官哆嗦著手解開齊洛敏的衣裙,在她的髮絲間和脖頸上窸窸窣窣嗅著,殘餘的些許清香和體汗味混在一起,讓他興奮不已,「奶奶的,比那些臟婆娘好聞太多了。」

扒掉她身上的最後一道防線,胖官開始持械攻城,試了幾次沒捅開城門,於是吐了一口唾液抹上去,進去的那一刻他舒服得渾身顫抖。

「快,快叫起來,讓老子更爽一點。」胖官低吼道。抬頭一看,卻見到齊洛敏極其厭惡的眼神。「媽了個巴子,」胖官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你這個死魚一樣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哇……哇,你是誰,為什麼要欺負我娘親?我打死你……」卻是上官乃丫被驚醒了,看到自己的娘坦胸露乳地被一個陌生男人壓在身下挨他巴掌,頓時大哭起來,揮著小拳頭砸胖官的腦袋。

「你活得不耐煩了,啊?敢攪老子的興!」胖官起身提褲,憤怒地掐著上官乃丫的脖子,一個大巴掌扇在她的小臉上。

齊洛敏似乎被女兒的哭聲喚回了魂兒,為自己的懦弱和不知廉恥感到羞憤難當,看到這狗官如此毆打自己的女兒更是怒火滔天,衣衫也顧不得整理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一把掐住胖官的脖子,輕而易舉地將這一百七八十斤重的軀體舉了起來。

胖官的肥臉憋得紫紅,眼珠外凸彷彿要被擠出來。求生欲讓他拼盡最後的力氣想要掙開箍在脖子上那雙纖薄的手掌,卻無濟於事。

不消片刻,胖官便像一隻被掐死的鴨子,頭歪向一邊。齊洛敏把屍體扔下,往他的褲襠處用力踢了一腳。抱起仍處在驚惶中的女兒,身如輕燕般騰躍到馬廄,偷了匹馬,在崗衛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衝出營門,向南絕塵而去。

因為不知道自己殺的官有多大,所以齊洛敏一刻也不敢停歇,駕著馬不分晝夜地往南方趕了三四日,中途只休息了幾次,乞了一些飯食。

到青平州廣安府的時候,馬兒已經快不行了,齊洛敏只得和女兒下馬,牽著它往最近的市集里走。街上的人對這對口音迥異,風塵僕僕,衣容破敗的母女投來好奇的目光。一個屠夫對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馬開價三個銀元。齊洛敏要價五個銀元,屠夫說病死的馬買了虧本,累死的馬不值錢,搖搖頭走了。

在市集里像乞丐一樣坐了半天,直到天快黑的時候,一個做生意的年輕人出現,把母女倆帶回了張氏宗族,族長說兒子正好需要同齡玩伴,便將她們留下了,才過了現在這樣安寧平和的一天日子。雖然是給人家當奴婢雜役,但是這一家人都把她們當親人看待,齊洛敏覺得這裡是隱約亂世中難得的幸福港灣了,只是不知道這種幸福會維持多久。

窗外朦朧昏暗的月光,亦如她的未來一樣讓人嚮往又不可捉摸。

「咚,咚咚。」門外響起了一重兩輕的敲門聲。「齊夫人,是我,能進來嗎?」

齊洛敏連忙收回思緒,起身迎貴客進門,「奴家見過恩公,恩公請進。」

來者是張家誠,是一個長相英俊,身材挺拔的年輕人。年齡約二十四五,是張家寶的堂兄,兩人乃同一個爺爺。目前張氏宗族在城鎮的生意大部分都是他在操持,包括十幾家商鋪和幾家大型作坊,因此張家誠也算得上是年輕有為了。齊洛敏母女倆便是他經過市集的時候順道帶回來的。

「恩公請喝茶。」齊洛敏十分得體地為張家誠奉上茶水,「粗茶陳茗而已,還望恩公不要見怪。」

「齊夫人不必喊我恩公,喚我家誠便是,以後都是一家人了。」張家誠四處打量著房間內的環境,「在這邊住的還習慣么,缺什麼儘管跟我說,無須客氣。」

「我還是喊您誠少爺吧,」齊洛敏微笑道,「老爺,夫人和小少爺都待我們很好,謝誠少爺關心。」

「嗯,那就好。」張家誠頷首道,「只不過讓你在這張家大宅打雜卻有些屈才了,改天我跟叔叔商量一下,給你安排一個更體面的差事,正好我生意上缺一個幫手。不知齊姐意下如何?」

齊洛敏撩了一下鬢間的髮絲,有些不好意思,「恩公太抬舉奴家了,奴家從來只幹些家頭細務,哪裡懂得經商行賈?」

片刻寂靜。張家誠盯著齊洛敏卧蠶般的雙眸,齊洛敏便有意迴避了。搖曳的燈火令她恬靜柔和的面龐忽明忽暗,照耀在她白皙的脖子上形成一道誘人的光暈,一頭烏黑的長發隨意地搭在肩前,彷彿撥開那秀髮就能看到更多的潔白。這是一個渾身散發著成熟氣息的女人。

張家誠心潮湧動,小腹漲熱,一把握住了齊洛敏的柔荑,「你為什麼不敢看我?我張家誠既然把你帶了回來,就應該給你更好的生活。給叔叔家當牛做馬有什麼好的,還不如跟我出去打天下。」

手中柔軟溫熱的觸感讓張家誠越發興起,他見齊洛敏只是把頭扭向一邊,並未反抗,便得寸進尺地繞到她身後,一把擁住了她,下腹硬得發燙的物體毫不避諱地抵住她的臀部,「我發誓,只要跟了我,我會讓你幸福的。我要照顧你一輩子!」

「恩公!」齊洛敏掙脫開來,張家誠狼狽地摔倒在地。「你對我的恩遇我十分感激,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必會報答。時候不早了,丫頭也應該快回來了,恩公早點回去歇息吧。」

「是家誠唐突了,方才不合禮數之舉,還望齊姐海涵。」張家誠站起身來向齊洛敏道歉,又恢復了風度翩翩的樣子,「齊姐也早點歇息,家誠告辭。」

出了門,張家誠滿臉陰沉,在心裡暗罵:「呸,裝什麼清高。當初就該找人把你們母女倆抓到青樓去,一大一小賣肉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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