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以暴易暴
臨安皇宮趙忠信與眾臣議事直至天明,天大亮之後,勤政殿之中的內侍們躡手躡腳的打開帷幔,熄滅燭火。
整整一個通宵,服侍的內侍們均是累得夠嗆,一些宦官站著就打起了瞌睡,可趙忠信與眾臣仍是絲毫沒有睡意,繼續爭論著朝中大事。
「官家」李椿年說道:「夏周邊不但有金,其西北部還有遼人,他們是否會出兵就是未知之數了。」
王剛聞言搖搖頭道:「西遼還離著遠得很,夏京師興慶府在夏的東部,其人口、城鎮也是集中在東部,中間還隔著許多山川、河流、沙漠,西遼出兵能頂什麼事?能來得及嗎?就算他們出兵,估計也是觀望為主,關鍵之處還是在我大軍本身,若我大大軍勝,西遼也許會趁火打劫,攻取西夏一些邊鎮,若我大軍敗,西遼也許才會與西夏聯手,因此西遼不足為慮。」
趙忠信聞言不由得笑道:「王卿家所言甚是,我與西遼女皇還有一些交情呢,想必她不會為了西夏而與我天朝為敵的。」
與西遼女皇有交情?眾臣聞言均疑惑的看著趙忠信,陛下什麼時候與西遼女皇有瓜葛了?
趙忠信見狀才發現失言了,於是尷尬的咳了一聲道:「呃。。。當年。。。當年朕在河北之時,與她有過一面之緣。。。」
一面之緣?眾臣聞言打死都不相信,以趙忠信好色的德行,若西遼女皇長得貌美如花的,也許已經是趙忠信的入幕之賓了。。。
趙忠信見眾臣半信半疑的神情,於是站起身來,趕緊轉移目標:「河套與河湟等地向來就是我漢家的土地,被逆賊党項人竊據多年,夏李元昊及其祖也是我天朝臣屬,后叛宋自立,直至今日。其乃僭越之國,卻不思感恩,不斷寇邊,殺我邊民,劫我財物,種種惡行,罄竹難書,朕決意趁其內亂,發動滅國之戰,收復河套、河湟等我大宋故土,朕意已決,諸位臣工就此準備吧。」
「臣等遵旨。」四位重臣一齊接旨道。
雖李椿年一直反對出兵西夏,可此時趙忠信已經頒下旨意,就不容反對了,再者,四位重臣之中有三位是贊成出兵的,李椿年孤掌難鳴,也只有奉旨了。
趙忠信聞言點頭道:「此前列位臣工說了金也許不會出兵,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要有所準備,朕打算將十萬準備軍編入正規軍隊,佈於開封府、東平府、濟南府一帶以防金軍南下,命舟師諸軍做好沿海北上的準備,調集精兵二十萬攻滅夏國,建不世之大功。」
「臣等遵旨。」眾臣一起應道。
「陛下聖明,獅象搏兔,皆用全力,微臣感佩之至。」王剛聞言暗暗讚歎,趙忠信下旨調集精兵二十萬攻夏,幾乎就是全國兵力的一半以上,這就表明趙忠信並未輕敵。
當年十餘萬黑旗軍主力就將金軍六十餘萬大軍殺了個落花流水了,此時軍械等等相比從前已是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再加上二十萬精兵對夏全力一擊,夏如何能夠抵擋得住?
趙忠信點點頭,接著說道:「朕決定恢復機速房,掌邊防急速運事,調發兵馬、幹辦邊事等對夏作戰一切事宜,由韓世襲、王剛任大計議官,張浚、李椿年任計議官。」
李椿年雖反對出兵,但趙忠信知道此為老成持重之舉,不能說他就是錯的,況且軍械、糧餉調撥等事不能少了戶部,因此趙忠信就任命李椿年為機速房計議官。
機速房是個臨時衙門,一般是有了戰事之後才會臨時設置的。
眾臣接旨之後,心中不喜反憂,包括趙忠信,雖此前議論得極為樂觀,可此時心中卻是逐漸開始憂慮了。
可滅國之戰是什麼?是場大戰、血戰不說,且是生死之戰,是你死我活的戰爭,不到一方無力再戰或者滅亡是根本不會停下來的。
趙忠信此時忽然想起當年完顏亮臨死之前對自己說的話,那就是天下一統是建立在無數屍骨之上的。
自己不會走完顏亮的老路吧?趙忠信心中忽然想到。
「官家,還有封急遞是。。。?」韓世襲見眾人沉默不語,於是開口問道。
「哦,朕差點忘記了。」趙忠信連忙取出第二封急遞遞給了韓世襲說道:「諸位卿家再看看吧。」
「豈有此理。」眾人看了后均是憤怒異常。
「此事又該當如何?」趙忠信隨後問道。
「官家,此還有何話可說?以血還血、以牙還牙。」王剛切齒道。
殺害了五十餘名宋商,劫掠財物無數,簡直太殘忍了,令人異常憤慨。
黑旗軍舊將跟隨趙忠信已久,遇到如此情形,一般就是以暴易暴,以血還血,讓他們付出慘痛的代價,如此他們就會安分多了,王剛也是如此。
「嗯,如此,命。。。」趙忠信剛剛準備點頭應允,命趙祥越境剿滅假扮強匪的金軍,張浚忽然開口打斷了趙忠信。
「官家,且慢。」張浚說道:「臣忽然想起一計。」
「何計?」趙忠信疑惑的問道。
無非就是捉拿兇手嘛,還需要用計謀嗎?趙忠信心中暗道。
「官家」張浚考慮片刻后說道:「我等可使偷梁換柱、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
「偷梁換柱、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趙忠信聞言沉思道。
張浚聞言仔細的,將自己心中的算計說了出來。
趙忠信聞言頓時大喜過望,連連說道:「姜還是老的辣啊,如此,吾等有多了幾分勝算,就照此計,眾卿家這就回去歇息,隨後就準備吧。」
「臣等遵旨。」四位重臣一起接旨道。
。。。。。
大名府路滑縣附近有一座古剎,名曰金剛崖寺,金剛崖寺建於東漢明帝永平十一年,距今已有一千餘年了。
金剛崖寺原建築規模極為雄偉,歷代又曾多次重修,但因屢經戰亂,數度興衰,目前金剛崖寺就沒剩下幾座禪院了。
此地駐紮了一支金軍,人數越五百人左右,編製是一個謀克,是金的軍戶,其中有男子也有女子,有女真人、契丹人、渤海人,也有一些漢人。
平日里或耕作或打獵,戰時就可徵召入伍,不過他們還有一個副業,那就是劫掠,日子久了之後,在屢次嘗到甜頭之後,金剛崖寺的謀克就以劫掠為生了,並且主要就是越過邊境,劫掠宋民,此次馬頭鄉慘劇就是他們乾的。
此日,這些軍戶正在大擺宴席,酒肉、菜肴堆滿了整個木桌,木桌附近還點燃了無數篝火,似乎是個篝火晚會。。。
此次金剛崖寺軍戶越境劫掠打草谷,收穫巨豐,劫掠財物無數,其中還有不少珍稀之物,夠他們吃好幾年了,軍戶們均是喜出望外,於是得意忘形,大擺宴席,款待越境劫掠之「勇士」。
宴席期間,許多軍戶喝得爛醉如泥,拎著酒壺歪歪倒倒的,一些軍戶在喝酒之後,興緻大發,摟著謀克之中的小娘子按在地上,幕天席地就干那調調,是大行周公之禮。
還有許多軍戶拎著酒壺,放聲歌唱,聲傳數里,老遠都能聽到。
正在此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這些軍戶均是善騎之人,僅憑馬蹄聲就能判斷出有多少人馬,此時數個清醒的軍戶已經聽出了,此時金剛崖寺外來了至少有兩千騎兵。
軍戶們均是異常驚異,附近並沒有大部金軍駐紮,那麼這些騎兵從哪裡來的?
一名軍戶連忙站起身,從破牆之前向外望去,只見遠處塵土鋪天蓋地的,一群黑壓壓的騎兵已經向金剛崖寺疾馳而來。
「啊?不好。。呃。。。」此名軍戶發現了異常,剛想大聲呼喊,一支利箭就穿透了此名軍戶的咽喉,此名軍戶頓時倒在了地上,雙手緊緊掐著自己的脖子,鮮血如泉水般的涌了出來。
「殺!」一名黑甲騎士抽出雪亮的馬刀,向前用力一指道。
說罷,此名黑甲騎士就率先縱馬躍進了低矮的圍牆,揮刀就將一名軍戶劈為了兩段,鮮血迸濺,將此名黑甲騎士的白色戰馬染成了紅色。
「殺殺殺!」一群又一群黑甲騎士均手持雪亮的長柄馬刀,縱馬衝進了軍戶人群之中,大肆砍殺,無論女真人、渤海人、契丹人還是漢人,無論是男是女,均紛紛被黑甲騎士剁倒在地。
剎那間,金剛崖寺就響起了一陣又一陣慘叫聲、怒喝聲、臨死之前的呻吟聲,其中還夾雜著女子的尖叫聲。
「宋軍。。。是宋軍騎兵。」
「快,快上馬,衝出去,衝出去。」
金軍軍戶終於反應過來了,這是宋軍前來報復了,報復他們劫掠宋商。
此為前所未有之事啊,從前他們劫掠就劫掠了,宋人根本不敢越境報復,可此次宋軍的報復居然來的如此之快,並且根本就是二話不說,上來就大肆殺人。
金軍就欲反抗,可怎奈人數相差太遠,同時他們是半民半兵,哪裡是這些精銳騎兵的對手?
片刻間,金剛崖寺附近就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金剛崖寺古剎就如同浸泡在了血海之中般的。
兩千宋軍騎兵將金剛崖寺五百餘金軍軍戶殺了個乾乾淨淨,只有數人躲在了草叢之中僥倖未死。
宋軍騎兵隨後翻身下馬,割下了五百餘顆頭顱,掛在了馬頸之下,就縱馬遠去。
金剛崖寺只剩下了五百餘具沒有頭顱的殘屍,是一片狼藉、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