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微茫照啟程09
季微很快開車到了醫院，的確是不敢有一秒鐘的耽誤，生怕過去晚了，蕭啟程那邊出什麼事情。
但是上次季微只是在醫院花園裡面見到蕭啟程的，並不知道他到底在哪個病房。
而且，秦遇時為了不讓蕭啟程的信息被別人知道，肯定讓院方保護蕭啟程，不是隨便什麼人就能知道他在哪個病房。
結果，季微的車子剛剛停下來，她看到衛容謙的車子也開了進來。
衛容謙：「……」
季微：「……」
這不是有現成知道蕭啟程在哪兒的人嗎？
季微匆匆走過去，沒等衛容謙下來，就敲了他的車窗。
衛容謙打開車窗，問道：「你也來醫院啊？」
「蕭啟程在哪個病房？」季微沒有拐彎抹角地問道。
她知道蕭啟程肯定在VIP病房，但是一個一個找過去，很費時間。
衛容謙一臉八卦地看著季微，畢竟這個女人二十分鐘前還在賀歸來家樓下說不會離開賀歸來那樣的話，更不怕被群嘲。
但是二十分鐘后，就堵著她問蕭啟程的病房在哪兒？
這簡直也太夢幻了。
「在哪個病房？」季微沒跟衛容謙廢話，因為擔心蕭啟程剛才在電話裡面的狀態，所以她還是想快點找到蕭啟程的。
「1808，」衛容謙回道，「你找蕭啟程幹嘛啊，他什麼都不記得了，你——」
回應衛容謙的，是季微離開的背影。
衛容謙聳聳肩，然後拿了手機出來，給秦遇時發了消息。
……
此時在律所的秦遇時情緒說真的，一點都不好。
因為他在為進入檢察院做準備，他有很好的履歷，而且是非大義都很明確。
也正是因為做準備，所以他們律所早幾年就開始和當地合作，接一些法律援助的案子，幫沒錢請律師的受害人打官司。
但是秦遇時這次被賀歸來那件案子的兇手指定為法律援助的律師，一旦被指定，秦遇時就沒有權利拒絕。
不是他不想拒絕，是沒有權利拒絕。
而且，他還要為兇手辯護，就算知道他們罪有應得，也要在法庭上和檢方的人斡旋。
秦遇時現在正在找各種不接這個案子的關係，他甚至都說他和這件事的受害者賀歸來是朋友關係，他可能會在這個過程中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但給他的回復是，只是朋友關係，不是親屬，就不需要迴避。
而且，如果他在這件事當中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以後他若是真的進了檢察院，那人神共憤的案子多了去了，他怎麼應對？
就因為這些事情，秦遇時煩得不行。
這邊，接到了衛容謙發來的消息，說季微找他要蕭啟程的病房號。
其實秦遇時先前就聽衛容謙說，有人刺激一下蕭啟程，或者帶他去到他們以前熟悉的地方，蕭啟程就有可能想起以前的事情。
這種事故性導致的失憶，有案例顯示這種刺激的辦法是有效的。
所以，秦遇時才會將蕭啟程安排在賀歸來所在的醫院。
這樣，他們能遇見的可能性就增大了。
他回了一個知道了。
他將手機丟到桌子上，思來想去，在沒辦法推掉這個案子的情況下，只能接手。
他能做的，就是讓兇手認罪，然後在法庭上向法官求情，讓他少判幾年。
在那麼多證據的情況下，他還能把黑的說成白的？
顯然，是沒辦法的。
估計，這將會成為秦遇時職業生涯中，第一場敗訴的案子。
秦遇時正在煩惱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敲響。
秦遇時讓人進來，看到是宋攸寧，剛才鬱結的心情稍微好了一點。
「你怎麼來了？」平常這個時候，宋攸寧應該是在家裡看著小豆子的。
估摸著應該是先前他跟宋攸寧表達過他對宋攸寧有了小豆子之後對他愛答不理的狀態之後，宋攸寧的態度有所改變。
看來，孺子可教。
「去給小豆子買秋天穿的衣服的時候，想想就在你辦公室附近，就順便來看你。」宋攸寧將下午茶放在秦遇時面前，「和楚隨心一起去的，她還給小豆子買了不少禮物。聽說她最近在和一個打遊戲的職業選手談戀愛，看起來狀態挺好的。」
所以，去給小豆子買衣服才是，過來看他只是順便。
秦遇時覺得自己可能還是那個被忽視的丈夫。
男人默默地打開紙袋，裡面是蛋糕和咖啡。
「無糖的，我吃過了，覺得不怎麼甜才給你帶過來的。咖啡加奶不加糖，我都知道。」
OK，這還差不多。
宋攸寧見秦遇時臉上的表情稍微好了一點，才知道是順了他的心。
「不過我剛才隨心跟我說，她好久沒聯繫上蕭啟程，所以有點擔心。你跟我說過的，不能把蕭啟程的事情告訴別人，我也就沒說了。」宋攸寧雖然不太喜歡蕭啟程，但是她覺得楚家的人還都挺好的，不能因為蕭啟程一個人的原因，就不喜歡整個楚家的人。
而且，蕭啟程失憶了，感覺也挺可憐的。
「沒事，回頭我跟隨心說。」秦遇時自然是有辦法解決這件事的，不過前提是，短時間的。
那時間長了，蕭啟程一直不往家裡打電話，一直不回家，家裡人肯定也會擔心。
宋攸寧點點頭，「但是我看你好像很煩的樣子，是工作上的事情嗎？」
秦遇時很少跟宋攸寧說工作上的事情，一來是因為保密協議，他不能和與案件無關的人員透露代理人的信息。
二來是不想在他們的私人時間裡面，還說工作上的事情。
那並不會增進兩人之間的感情。
還不如和宋攸寧討論一下小豆子的情況呢。
「接了賀歸來出事的那個案子，法律援助，直接找到我。說我勝率高，能幫他脫罪，簡直就是異想天開。」秦遇時冷嘲一聲。
宋攸寧也知道，秦遇時肯定是因為這件事覺得煩躁的。
畢竟躺在重症病房裡面昏迷不醒的那個人，是秦遇時的朋友。
而且當年他們兩結婚的時候，賀歸來還給他們當了伴郎。
最重要的是，賀歸來馬上就要成為季微的丈夫了！
現在，季微卻要天天奔波與醫院與花店和家之間，季微又沒做錯過什麼事情，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不過宋攸寧也知道，秦遇時既然成為兇手的辯護律師，就必須為他辯護。
就算兇手跟秦遇時說這件事都是他一手策劃的，秦遇時也必須得保護自己辯護人的權益。
有時候，宋攸寧都想將自己的幸運分給季微一些，讓她能擁有幸福，過上高興的日子。
……
季微匆匆跑到蕭啟程的病房，也顧不上敲門，啪地一聲打開了病房的門。
病房裡面黑黑的，沒有拉開窗帘，也沒有開燈。
季微下意識就想開燈，手剛碰到開關，裡面的人就說道：「別開燈。」
蕭啟程的聲音很急促地打斷了季微的動作，她的手下意識地收了一下，沒有關燈，但是關上了門。
進門之後的季微在習慣了黑暗之後，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蕭啟程，因為房間內光線不足，所以她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
季微也不知道自己的脾氣是怎麼上來的，走到窗戶邊就將遮光窗帘打開。
刺眼的陽光立刻透過玻璃照了進來，長時間在房間內養傷的蕭啟程皮膚白皙，陽光照在他身上的時候，感覺到的只有病態的白。
季微就沒見過蕭啟程這麼消沉的樣子。
但是，因為他的消沉，就要讓別人跟著擔心？
「蕭啟程，你不是小孩子了，你知不知道那樣一通莫名其妙的電話打過來，別人是會擔心和緊張的！我這麼著急地趕過來，看到的只是你在病房裡面坐著？」季微剛才過來的時候，車速很快。
她明明比衛容謙后出發，卻比他先到達醫院，因為她超速了。
「你在消費別人對你的擔心！」季微到底，也不敢說出蕭啟程在消費她對他的擔心。
但是，在季微說出這話之後，蕭啟程也並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他只是看著季微，問：「在你心裡，我是個怎麼樣的人？」
「？」這麼著急把她叫過來，只是為了問她，在她心中他是個怎麼樣的人？「你有病吧！」
季微覺得自己的擔心不單單是被消費了，而且，是被蕭啟程給玩弄了。
她剛才差點都以為蕭啟程因為想不起來以前的事情，抑鬱到崩潰的那種！
「因為我有病，所以才會去爭奪SQ集團，才會兄弟決裂，才會不被人待見。」
季微本來情緒已經到達爆發的頂端，但是聽到蕭啟程這麼說，覺得有點不對。
「什麼東西？」季微及時剎車，驚覺自己剛才情緒有多麼失控，不過好在，蕭啟程似乎並沒有在意她剛才說了什麼。
而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
「我去SQ集團工作，是為了把集團納為己有，還曾經和兄弟反目，甚至差點將他趕出SQ集團。季微，我是個不擇手段的人，是嗎？」
季微很快地冷靜了一下，將蕭啟程說的話前後順了一邊。
所以，這個男人是覺得他和兄弟爭奪公司，所以心態崩了的？
「我不知道你從哪兒知道這些事情的，但是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到SQ集團工作，並不是為了和蕭南溟爭奪公司。」季微將她知道的事情告訴了蕭啟程。
但是顯然，蕭啟程不相信，「你是為了安慰我，才這麼說的吧。」
「……」季微努力地讓自己平復下來，這一天天的事情那麼多，現在蕭啟程想起過去的事情都要靠她。
所以秦遇時都不跟蕭啟程說這些的嗎？
「蕭總，我從畢業就到SQ集團上班，第一份正式工作就是給你當秘書，一開始我只是做一些小事情，比如送送文件，記錄會議這些。後來我得到晉陞，接觸到公司的一些機密，再後來我成為總秘，你大部分的事情都會跟我說。但是唯獨沒跟我說過，你想要將SQ集團納為己有這件事。」
季微用自己的親身經歷來告訴蕭啟程，他沒有這些想法。
當然了，以前蕭啟程沒有跟她講過他的真實想法，所以季微其實也並不知道，蕭啟程到底有沒有過想要將SQ集團佔為己有的想法。
聽到季微這麼說的蕭啟程，蒼白的臉色似乎才有了一點血色。
「但報道上都那麼說，也有人相信。」
季微現在算是知道蕭啟程為什麼情緒這麼崩潰了。
原來是看了網上的報道。
「蕭總，你只是失憶了，為什麼連判斷能力也一併消失了呢？」換做以前，季微絕對不敢這麼懟蕭啟程，但是現在顧不上那麼多，「網上的報道，是那些媒體人報道那些老百姓想看到的。」
蕭啟程擰眉。
「老百姓想看什麼？看你如何接受你舅舅的囑託，到SQ集團給蕭南溟樹立榜樣嗎？不，老百姓想看到你們兄弟相爭，看到奪產大戰。他們可以通過媒體的描述，腦部出一大出豪門恩怨來。」
季微以前就跟蕭啟程委婉地提過關於網上對他的負面消息，但是那時候蕭啟程根本不在乎外界怎麼看他。
現在，他所知道的消息，都是當年他不在乎的東西。
「是不是還有人說你是大蕭總的兒子？那更是無稽之談，具體的內幕我不太清楚，但是你以前是做飛行員的，是繼承了你父母的志願。」
蕭啟程的父母，以前都是飛行員。
不過一個是空軍飛行員，一個是民航飛行員。
蕭啟程當飛行員，更多的是受了父母的影響。
季微將蕭啟程另外一個疑問也解決了，蕭啟程臉上的陰鬱才慢慢化開來。
「至少在我還在集團的時候，我所了解到的你，是一個全心全意為公司，而且在上場上殺伐果斷，翻雲覆雨的人物。私底下，你也會關心員工，沒有那麼多架子，是一個很好的上司。」當時的蕭啟程，給季微的，就是這種感覺。
那時候季微就覺得，像蕭啟程那樣年輕有為，事業有成的帥氣上司，真的是極少數了。
結果，蕭啟程跟季微說：「我在你心裡的形象，看來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