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二章 對弈虛天
聽了李白的話，萬鶴聲沉默了半晌，很快臉上又露出了舒緩的笑意：「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就繼續下棋吧。」
「好。」李白也沒有過多地去追究萬鶴聲為什麼會突然對自己說這些，於他而言，只要分毫不差地走好原來的路就足夠了。
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贏下眼前的這一盤棋。
棋局上的廝殺在繼續，萬鶴聲的攻勢猛如虎狼、聲勢浩大，一波接著一波幾乎沒有片刻停息過。
李白不見絲毫的慌亂，從容鎮定地應對著萬鶴聲的一次次猛烈進攻，屢次化解危機，縱使萬鶴聲不斷猛攻，也未能給李白造成什麼傷害。
在李白的控制之下，片片白棋組成道道固若金湯的防線，將萬鶴聲的黑子盡數擋住。
「你的進攻太著急，雖然看似來勢兇猛，實際上後勁不足，已是外強中乾。」李白冷冷地望著坐在對面的萬鶴聲。
「呵呵，你說得不錯。」萬鶴聲面色不變：「老夫的棋數的確快要盡了，可你從頭到尾都在防守，還未吃過我一兵一卒，只守不攻，長此以往，士氣耗盡，必敗無疑。老夫雖然只剩最後幾步可走，但只要你擋不住接下來的攻勢，這盤棋你就要滿盤皆輸了！」
李白嘴角微微一揚，道：「是嗎？那就讓我們走著瞧。」
「年輕人真是有自信，老夫佩服。」萬鶴聲說著，啪的一聲落下一枚黑棋。
剎那間，黑棋棋勢一變，原本因為數次進攻無果而變得有些散亂的陣型瞬間恢復了過來，成為圍剿白棋的又一把尖刀，白棋的處境頓時變得更加危險了。
李白神情稍稍凝重了幾分，自己必須拿出百分百的精力，才能夠有機會贏下這一局。
很快，李白花費了一些力氣，成功地再一次擋住萬鶴聲的這輪攻勢。
萬鶴聲並未放棄，果斷從另一角對李白髮動更為猛烈的攻擊，試圖一舉擊潰李白的白棋大軍。
可是這波攻勢依然被李白給擋了下來，好幾次都是驚險的絕處逢生。
這讓萬鶴聲陷入了危險境地中，容他可走的路已經不多了，如果他不能在接下來的攻擊中擊敗李白，那麼滿盤皆輸的人將會是他。
黑棋此時已呈破釜沉舟無歸路之勢，不勝則敗！
而李白在最後的幾次防守里，更是隱隱布下了反攻的陣型，萬鶴聲自然不可能看不出。
「厲害，實在是厲害。」萬鶴聲感嘆不已地道。
李白淡淡地道：「我已說過，這盤局我必勝無疑。」
萬鶴聲眼中射出點點寒芒：「那就讓我們作最後一搏吧！」
隨著他手中的棋子落下，棋局上瞬間充滿驚天的肅殺之氣，所有的黑棋集成了一個幾乎毫無死角的陣法，將白棋主力逼入了死路。
李白的神情已沒有了先前的淡然，眉頭都緊皺到了一起。
這一盤棋，他絕對要贏。
白棋陷入了必死之地，怎麼看都找不出一條可以突圍出去的路。
「既然是這樣……」李白皺著的眉頭忽然一點一點地舒展開了，坐在對面的萬鶴聲臉上已充滿了勝券在握的笑容。
「橫豎都是死路，那便置之死地而後生！」李白雙眸中湧上陣陣光芒，竟然將一枚白棋下到了一個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位置。
哪怕是萬鶴聲也沒有想到，李白會把棋下在那裡。
「你這樣子走，只會加快滅亡的腳步！」萬鶴聲搖了搖頭，道：「置之死地固然有勇氣，但死地終究是死地，怎會給你留下生路？結束了，年輕人！」
啪的一枚黑棋落下，李白的白棋頓時被圍死了一大片。
「接下來你的棋只會被老夫一口一口地吞掉，最終片甲不留。」
「那可未必。」李白現在看上去冷靜得有些過分，他又落下了一枚白棋，仍然是落在所謂的死地上。
萬鶴聲仰天一笑，黑棋落下，白棋又死了一片。
「看到了吧，你已是窮途末路，唯一能走的路，就是死路。」
「是嗎？」李白咧嘴一笑，輕輕放下一枚白棋。
萬鶴聲低頭看向棋盤，陡然間臉色急變。
他駭然地發現，局勢竟然發生了天翻地覆般的變化。
原本應該是必死無疑的白棋，竟然反過來對黑棋形成了合圍之勢！
黑棋現在面臨的，才是真正沒有半點退路的死地。
「怎麼會這樣？」萬鶴聲目光獃滯：「置之死地而後生，他真的做到了……」
李白直勾勾地盯著萬鶴聲，道：「你只顧著一點一點地吞掉我的地盤，沉溺在小勝利的喜悅中，卻忽略了整體格局上的變化。在你連殺我兩片白棋的時候，已不知不覺地陷入了我的包圍圈裡。你太過戀戰，也太過自信。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動過你一兵一卒，而你現在馬上就要全軍覆沒了。」
萬鶴聲嚯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兩眼死死地盯著棋盤，每一個角落都被他看上好幾遍，之前的下棋步驟也被他反覆地回憶琢磨著。
終於，他長嘆著一屁股坐了下來，道：「你分析得很對，我竟然犯下了如此多的錯誤。這盤棋，老夫輸得不冤，輸得不冤啊！」
李白正色道：「您的棋藝已達登峰造極、世間罕有之境，之所以會敗在這一局，是因為您曾經勝得太多，難求一敗，故而內心養成了強大的自信，所以不免會對晚輩有些許輕視之意。我說的對吧，虛天前輩？」
「哈哈，哈哈哈！」萬鶴聲笑得下巴的鬍子都顫抖了起來，好一會後才讚賞地望著李白，道：「意志堅定，心細如髮，更有統籌大局之能，的確是難得的可造之材。」
「你要走的路還沒有結束，但老夫相信，你的腳步絕對不會僅停於此。」
李白坐著微微一躬身：「謝謝您的鼓舞，晚輩定會全力以赴。」
「你的競爭對手也在路上，你可要小心了。」
「晚輩會的。」
李白話音落下，只見面前的萬鶴聲兩眼露出些許茫然之色，卻很快恢復正常。
「哎呀，老夫又輸了，不行不行，再來一局。」
李白淡淡一笑，這樣的萬鶴聲才是真正的萬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