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六十章[08.28]
英姐兒紅了臉,聲音跟被捏住了嗓子似地,難得地扭捏道:「就是接到了四郎的信嘛……突然想變得更像女人一點兒……」。
「女為悅己者容,德言容功,本來婦容就是四德之一,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讓任俠去買一百斤白石灰來。」宋先生很淡然,楚王愛細腰,宮中皆餓死,要討得男人歡心,女人願意付出的代價從來都超越想象。
「石灰?」英姐兒實在不明白學走路為什麼要用石灰,不過她沒有多問,乖乖地去找任俠了。
當任俠在院子里用石灰畫出一道巴掌寬,三丈長的直道時,英姐兒總算明白為什麼要那麼多石灰了。
「你一日什麼時候願意走,就去走走,什麼時候你走上一百遍,這石灰道還是棍子不是狼牙棒,就可以學下一步了。」宋先生輕描淡寫地說道。
「就是要練走直道嘛,這有什麼難的?」英姐兒嘟著嘴,雄赳赳氣昂昂、迫不及待地往上走,可才走了幾步就覺得前腳絆後腳,腰手擰不過來。鞋底因沾了石灰,一腳踩出,棍子上就像長出了了根刺一般,難怪說像狼牙棒。她尷尬地吐了吐舌頭:「哎喲,我話說得太滿,這回可丟大臉了!」
好在門上的潘公過來給她解了圍:「昨日送信來的那位王府的管事又來了,還帶了一車的東西。」
英姐兒這才想起小郡主派的人說好了今日要上門的。自己接到周四郎的信,把這茬忘了個精光,不由暗暗笑罵自己實在是太沒出息。
小郡主阿清派了四五個人來,還有一封親筆信。
英姐兒展信一看,眼圈有些紅了。這個妹妹是真把自己當姐姐看的,找了由頭給自己送錢,卻又讓自己收起來不那麼窘迫不安。英姐兒心裡內疚,怎麼會接到周四郎的信就把什麼事都忘個乾淨呢?
信上說,小郡主回到南安王府就被關起來學規矩了。不過她還是日磨夜磨地磨著她母親想法子弄了一車的土產運到蘇州來。
她告訴英姐兒,這可不是白給她的禮物,是用來給她們兩個掙私房銀子的。
她讓英姐兒在蘇州把那些蛇膽毛皮都給賣了,得的銀子,買了絲綢茶葉運回南疆。南安王府每隔一兩個月就有船來往於京城和杭州之間。連運費都不用出。兩邊一買一賣的賺頭,兩人平分。
英姐兒有了抄書和買絲綢的經驗,這一回倒是從容很多。她先派了任俠和鎮書花了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去蘇州四周轉悠打聽銷路價格,依著章明的法子,各項貨物都立了檔。又雇了懂行的人,先把那些蛇膽和毛皮分了等,好好地存儲起來,這才分了批,一點點地拿出來賣。
這邊安排妥當,接下來兩個月,英姐兒每天讀書學習,當家理事,讓任俠和鎮書忙著出脫手中的貨物,無事就練習走路。練習完了走直線,又練習走圓圈,空手走完了,又練習手裡拿著水碗走。手裡拿著水碗走完了,她以為就算大功告成了,結果……
一院子的人都跑來看熱鬧。英姐兒實在有些為難:「師父,我頂個別的行不行?」英姐兒手裡拎著一個一尺大小的木頭鍋蓋。
宋先生笑道:「什麼都行……你要不要頂個碗?」
「那太敗家了!」
「頂個球?」
「我還是頂鍋蓋吧……」英姐兒認命地頂著鍋蓋在院子里踩著石灰學走道。還沒走兩步,鍋蓋就掉了下來,正正砸在她的大腳趾頭上,她跟螞蚱似的跳了起來:「不學了,不學了!師父是故意尋我開心來著的吧!」
自打英姐兒學了走道,她的儀態就越來越像一位貴夫人了,好久沒有露出這麼天真傻氣的一面。一群圍著的人都不厚道地笑得前仰後合,宋先生更是捂著腰腹,靠在香草的肩上笑得直不起腰來。
宋先生一邊笑得喘氣,一邊道:「我也沒說不讓你用手扶著啊……」
英姐兒果然又乖乖地頂了鍋蓋,這回拿右手扶著。因為頭上頂了東西,脖子肩背不挺直都不行,不過半個月下來,英姐兒走路的姿態就完全變了,看得香草幾個羨慕不已,也跟著偷偷地走石灰道……
見雪卻沒空,她正忙著跟董天柱眉來眼去。英姐兒得空就喜歡酸溜溜地打趣她:「那傻大個又給你帶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了?」
不錯,董天柱不缺錢,自己又沒有什麼喝酒賭博的毛病,他以前跟蹤見雪的時候就偷偷動了心,這回見見雪對自己也有幾分意思,便使出渾身的解數來討好她。可他也不會甜言蜜語寫詩作畫,便每日過來點卯都給見雪帶個小東西。
有的時候就是一塊形狀特別的石頭,有的時候是街邊的油炸丸子,有的時候是一束野花,也有的時候是個銀耳墜子,珊瑚戒指什麼的。總之是一日不缺,看得英姐兒拾柳等沒有一個不眼熱的。
見雪每次都羞紅了臉,有時候忍不住也會回嘴:「那堆信都要被奶奶看出洞來了,等爺回來了,奴婢就跟他說……奶奶一日不看兩遍信啊,覺都睡不著!」
只有拾柳一個人悶悶不樂。章明到京城去已經快四個月了……雖然有信來說他在京城陪著三爺四處看鋪子看行情,又去了黃家送禮等等,拾柳的心卻越來越不踏實,既盼著他回來,又怕他回來。若是他嫌棄自己是個奴婢出身該怎麼辦,自己的家人又音訊全無,生死不知……。
這一日,眼看天越來越涼了,一場秋雨過後,院子里已經鋪滿了落葉。英姐兒命人掃了去,又畫了石灰道,這回她不用頂鍋蓋了,宋先生讓她學著在石灰道上行禮……她雙手斜放,雙膝微彎,半蹲下,又站起,身形大方溫婉,頭微微低垂,一遍又一遍……,她越是學走路,越是明白當初宋先生為什麼聽她說要學走路,就說她長進了。相由心生,心隨相變。
門房的潘公興高采烈地跑了過來:「奶奶,章爺回來了!」
這一聲,院子里的人都驚動了,拾柳第一個從屋子裡沖了出來……
英姐兒心中一喜,卻並沒有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出去,而是緩緩地站起身,肩平腰直,邁著不疾不徐的步子,朝院門口走去。宋先生隔窗看著,暗暗點了點頭,這丫頭算是走明白了。
就見章明從外院走了進來。他穿著一件薑黃色的綢袍,外面是一件褐色貼絨斗篷,那架勢早已不是當初落魄不已,來抄春宮書的小秀才了。
拾柳停住了疾奔的腳步。英姐兒也看見了章明身後帶著的一個女子。那女子身形瘦削,舉止大方,戴著帷帽面紗,看不出模樣……。一個俏麗的青衣小丫頭扶著她。
見雪也在後面,猛地瞧見那丫頭,驚呼一聲:「羽紗?!你怎麼來了?」
英姐兒有些莫名,回頭看向見雪,拾柳聽見見雪這聲喊,仔細看了看那丫頭,嚇得臉色大變,顫著聲音問道:「怎麼可能?!章明……你說,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章明心虛委屈地望著拾柳,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地道:「我……誰知道她上了船……」。
說話間那女子已經解下了帷帽,臉上掛滿了淚水,可憐兮兮地喊了一聲:「四嫂!四嫂,救我,救我啊!」她一邊說,一邊就往下跪。那叫做羽紗的丫頭也跟著跪下了,連連磕頭:「求四奶奶救救我們小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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