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聖旨
「葉總管。」踏入相府,寧上陌自人群中找到了主事人。
「大小姐,你可算來了。」總管悄悄抹了一把汗。
「不知葉總管找上陌所謂何事?」上陌自顧自的坐在椅子上,在亂鬨哄的人群中可謂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寧大小姐,相爺犯病了,勞煩診治。」總管時不時的將目光落在門外的一干人等上。
「那這群人又是所為何事?」上陌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正是皇宮裡御醫院的那些老傢伙們。
「那些是皇上派過來的……」聲音越來越小。
「原來如此——」長長的尾音拖得人心慌,敢來擋本姑娘的財路!
未等總管開口詳細說明病情,寧上陌已經兩步並做一步的靠進了明輕言的房間。一干人等見被一年輕小姑娘無視,頓時覺得失了面子,不由得斥責起來。
「小姑娘,你幹什麼?」
看著那一干人等不明所以的反應,上陌自懷中掏出一方手帕,將手帕舉高,透過陽光照射竟看到了那泛著藍光的銀針,好半晌過去,她才悠悠開口:「方才有人問我是來幹什麼的,我嘛,當然是來殺這相爺的。」
眾人驚恐,復又默然的看著面前不顧形象大笑出聲的女子,光天化日之下,能夠在相府說出此等張狂的話卻還沒被丟出去的,想來也只有那位了。但是,怎會如此年輕?
「葉總管,現下該如何處理?」澄澈的眸子中劃過一絲狡黠。
「葉總管,事關丞相,怎可讓一魯莽且根本不了解病情的女子診治?」一名略顯年輕的男子倪眼瞧著上陌,想來該是新入宮的。
「鄭太醫……」葉總管被上陌的目光盯得冷汗直冒,我的天啊,老管家此刻擔憂的便是若大小姐在相府把那些人料理了,他該怎麼跟自家相爺和皇上交代啊,只能祈求大小姐下手不要太重了。
「你幹什麼?」在他們爭吵之際,上陌已經一隻腳踏進屋子了。
「御醫院的人都是屬蒼蠅的?」上陌嗤笑一聲,眾人還沒回魂,便齊齊暈倒了。
「對了,葉總管,那兩瓶彩玉綴要另算價錢的。」
「……」
一股股葯香縈繞鼻尖,那人,正一瞬不順的躺在床上,枕邊還有乾涸的血跡。
「明輕言?」上陌推了推他,沒反應?
自懷裡掏出一瓷瓶,毫不猶豫的將藥丸餵給他,繼而端起一杯水喂進他口中,明輕言似乎極為不給面子,總是喝不進去,不過,上陌難得的有了一絲耐心,堅持了好幾次。
「這瓶葯價值五百兩。」
嘀咕之後,手上的動作絲毫不敢放慢,將他半邊肩膀的衣服都撕開了,不舒服的觸感,定睛一看,果然是一團粘乎乎的血,將布條塞住他的嘴巴,繼而一掌劈下去,那黑色的血直流而下,很快就染滿了肩胛。
「這一掌有我五成的功力,價值一千兩。」
看著那人無意識地緊皺眉頭卻也堅持著一聲不吭,寧上陌自腰間取出銀針,很快的止住了血,可是那發黑的血跡仍然看的她秀眉輕蹙,輕咬銀牙,用銀針挑破傷口,將綠悠悠的藥液傾倒在傷口上,由黑到暗紫再到紅。
「這醉暗紅價值一千五百兩。」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剛才的變化更是讓上陌認清了這毒素,快狠準的在劈下一掌,將上好的醉心散敷在肩胛處。
「寧大小姐,相爺他…怎麼樣了?」約莫兩個時辰后,上陌開門了。
「情況不算太壞。」上陌攤了攤手,無視那些已經醒過來的老傢伙們。
「她是寧家的大小姐?」一人出聲詢問,京城有幾個大小姐能讓相府的總管這般恭敬,若說姓寧,那必然是寧家的那位大小姐。傳言中,那寧家大小姐有仇必報,有冤必申,他們方才那一番說辭該是惹怒了她吧?
只見此時的寧上陌悠悠然然地走了幾步,驀然回頭便看見身後那群人緊盯著自己…手中的瓷瓶。那雙狹長的眸中精光流轉,索性大方的將瓷瓶擺在石桌上:「諸位大人似乎對彩玉綴很感興趣,唔…價高者得。」
「好,那本官先來。」心思全都被彩玉綴吸引了。
「別急,本官也來。」
「寧大小姐,本官今日帶了銀子……」
「寧大小姐,本官也有興趣……」
一旁的葉總管無語問蒼天,這群人是怎麼了,一個個的搶著上鉤,他們似乎忘了這是在變相打劫!
「她倒是時時不忘生意!」明輕言醒來之時,便聽見葉總管在耳旁訴說著相府發生的事情。
「她可有留下什麼?」在葉總管發愣之際,明輕言發話了。
「哦哦,有。」忙從帳房取來一疊賬單,心裡暗道,相爺果然是最了解寧家大小姐的。
「最近物價上漲了?」看完賬單之後,明輕言問了一句毫無邊際的話。
「呃……好像沒有。」一句話問的葉總管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只是多睡了幾日,沒想到看個大夫已經這麼貴了。」
明輕言的一句感嘆,讓葉總管愣在了原地,頭髮在風中凌亂,您看的是普通大夫嗎?那可是分分鐘算錢的。
「差人將賬單送回寧府,就說欠著吧!」
輕描淡寫,葉總管再次被一道天雷劈的外焦里嫩,堂堂相府竟然要欠債?欠債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欠上了寧家大小姐!不出幾日,相府也要不得安寧了吧!
「相爺,不好了……」火急火燎的衝進來一人。
「仔細說說。」
「是…今日發現,皇宮裡的貢品不見了。」那人不敢直視那張帶著笑顏的臉,垂著頭靜候佳音。
「本相知道了,回宮復命吧。」
第二日——
彼時丞相府自兵荒馬亂中回神過來,此時寧上陌便想要再次去掀了那相府的屋頂。
「你說什麼?」
「大小姐…相府的人的確是這樣說的,小的不敢胡說啊!」那家丁心裡直喊冤,堂堂相府拖欠公款,心裡著實委屈的很,你就是欠誰也不能欠寧家啊!
就在小廝覺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時候,貼身丫鬟竹青進來低頭向寧大小姐說了什麼后,他便看見那人拂袖而去,徒留下一句:「請他進來!」
「多謝寧大小姐款待。」明輕言一襲月色長袍,自顧自的喝起茶來,也不在意周圍彆扭的一眾丫鬟此時內心的想法。
「小姐,那是蘭山的撫翠。」
「我知道!」上陌微眯著眼,既然寧家在她手裡獨霸一方,那吃穿住行自然逃不過她的法眼,看著那一杯又一杯的茶,她提醒自己世界如此美好,我卻如此暴躁,不好不好!
「不知相爺有何貴幹?」深呼吸再深呼吸。
「茶不錯。」明輕言應了聲。
「不錯?」上陌瞪了一眼,你還真是喝上癮了,你當這是茶坊啊?
「是不錯。」一杯又下肚。
「什麼不錯?」上陌眨了眨眼睛,這明輕言就是來跟自己打太極的,真是可惡!
「聖旨到——」
聖旨?她什麼時候招來了聖旨?突的,眉眼一揚,狠狠的剜了一眼。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此時,上陌正在發獃,彼時,明輕言和一眾丫鬟管家都已經跪下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上陌俯身,心不甘情不願的說了一句,那涼颼颼的眼神瞥過眾人,除明輕言外的人都顫了顫。
上陌抬了抬眼皮,掃了一眼明輕言,原來這人是來誆自己進宮的。看來他就是算準了自己曾答應過宮裡的那位,無論什麼時候,只要有聖旨降臨寧府,她都會入宮,這便是換的她從皇宮搬到寧府的條件。大凌丞相算計人的本事果然是能夠名揚天下。
「那奴才先回宮復命了。」傳旨的人見氣氛不對,立刻撒丫子走人。
不等寧上陌說話,那一干人等已經風風火火的出去了,直奔大門。大廳瞬間安靜了下來,也不理會上陌那張藏著怒氣的臉,明輕言涼涼地開口:「大小姐似乎心有不願。」
懶得理會那人話中還藏著話,自她十五歲及笄后就縱橫商場,可她都是真刀真槍的算計別人,不像眼前的人。正因為如此,才有了現在的這道聖旨,明輕言這道暗箭,她是防不住了,於是憂傷的扶額開口:「相爺多慮了,民女一介平民,既無才也無德,進宮恐怕會污了皇上的眼睛。」
明輕言知曉她還在做著最後的掙扎,於是悠悠開口:「無才無德?旁人不知寧大小姐才能如何,可不會不知道當年那長公主的才情……」
「明輕言——」上陌清喝一聲,水袖霎時翻騰,五指一併,灑出一抹紅霞,那是醉暗紅。
「常人果然碰不得你。」紅霞之後,是明輕言那一張掛著溫潤笑意的臉。
「常人不會如你一般,整日想著如何去招惹別家姑娘。」上陌悠悠的看了一眼,她知道明輕言這廝是有備而來,數十年來和她明爭暗鬥了可不止一回兩回,可恨宮裡的那位還沒早早將這人嫁出去禍害別人!
「慢著!」看著明輕言踏出去的一隻腳,上陌一拍腦門,這麼重要的事兒竟然忘了?
「相爺,那一壺的撫翠銀尖,一月的墨蘭,劍蘭,春蘭,木蘭,霓草,雲茱…這些該如何算?」此時,上陌拿著貼身算盤劈啪作響。明輕言不聲不響的從她寧府拿去了這麼多寶貝,要她生生吃悶虧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