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和離前夕
她將菜放在桌上,就準備出屋子,結果聽見他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我提兩桶水去恭房沐浴,等會我若是喚你,就勞你將衣裳遞給我。」
恭房四處髒亂,沒有擱置衣裳的地方,往常是在屋子裡洗,但這會估計屋子騰不出來。
他走了一路加再上剛才捶被子,身上已經被汗水打濕了。
「冷水?」
「嗯」
「冷水傷身,等會溫了水,你再去洗。」蘇槿一臉不贊成。
祁雲清拿衣裳的手頓了一下,眼裡的冷意弱了幾分,「無事。」說著將衣裳遞給她便走了出去。
見他提著木桶出了院子,蘇槿轉身去了廚房,將小灶收拾出來,摻了一土罐的水,隨後很快的將火升了起來。
李荷一邊炒菜,一邊提高聲音問道:「槿兒,你溫水幹什麼?」
「雲清要沐浴,就想著替他溫些水。」
火光下的蘇槿面色柔和,神情專註。
李荷看著她愣了幾秒,隨後揚起嘴角,頗有些欣慰,但也沒說什麼。
過了幾分鐘,蘇槿伸手探了探水溫,稍微有些燙,不過摻和些冷水應該剛好合適。
她用瓢舀進木桶后,便提了出去。
這時,祁雲清提了兩桶水走了進來,目光觸及蘇槿手中冒著熱氣的水,眼神染上一絲複雜。
蘇槿笑道:「這裡有半桶溫水,摻和一些冷水恰好合適。」說著抬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
這炎熱的天,進廚房跟蒸桑拿似的。
「謝了。」
祁雲清放下手中的桶,大步走過來接過她的桶,瞥見她額頭結痂的傷口被汗水打濕了,微微有些泛白。
他從懷裡拿了一根方帕給她,「擦一下。」
蘇槿看了一眼白白凈凈的方帕,再看了一下髒兮兮的手,搖了搖頭,「我用袖子擦一下就好。」
她細微的動作,祁雲清看在眼裡,隨後將帕子放在她的懷裡,「無事。」說完便走了。
蘇槿明白他說得是帕子髒了也無事,臉上泛起一絲笑意。
……
一刻鐘后,李荷端著最後一樣菜走了進來,見蘇槿在收拾屋子,笑道:「槿兒,先吃飯,等會再收拾。」
「雲清還沒出來。」
話剛落,便聽見男子的清冷聲,「蘇槿。」
蘇槿拿過床上的衣裳,快步走了出去,剛靠近恭房,隔藍色的布簾傳出男子的聲音,「將裡衣先遞進來。」
她翻了翻手中的衣裳,挑出純白色的裡衣遞給他,透過縫隙似乎瞥見男子堅實的胸膛。
不知為何臉倏地一下子便紅了,扭過頭不再看,規規矩矩的將衣裳遞給他。
祁雲清穿好衣裳,撩開帘子,餘光見她面色酡紅,以為她是被陽光曬紅了,語氣柔和,「進去吧。」
蘇槿點了點頭,落在他身後一步,步子微微有些慌亂。
等兩人進來了,李荷便開始盛稀飯,剛開始兩碗還能見米,後面一碗只見湯。
李荷將最先那兩碗放到兩人面前,而祁雲清卻伸手端過那碗只見湯的稀飯。
「我早些時候已經在私塾用過飯了,這會還不餓,喝些湯正好解渴。」
緊接著將面前的那碗稀飯放到李荷的面前。
「娘早上用過飯了,也不餓,雲清你吃。」李荷伸手準備將面前的碗遞給他。
見狀,蘇槿開口阻止道:「娘,你吃,我分些給雲清,正好我吃不了這麼多。」
說著將碗里的稀飯倒了一半在祁雲清的碗中,好在碗大裝得下。
一碗稀飯怎麼會吃不下,李荷怎麼不明白她的苦心,眼眶微微有些酸澀,蠕動了一下嘴唇。
見她還想說什麼,蘇槿連忙又道:「娘就安心吃飯吧,平日家裡最操勞的便是你,不多吃些飯,身體會受不住。」
「嗯,娘若是再推脫,雲清便不吃了。」祁雲清見這一幕心裡也不好受,拿著筷子的手微微收緊。
聞言,李荷不敢再說什麼,但眸子微微發紅,強忍著沒掉眼淚。
……
用過飯後,蘇槿勤快的將桌子收拾了,李荷想幫忙,卻被她拒絕了。
等她走後,祁雲清看向李荷問道:「娘,她額頭怎麼回事?」
李荷猶豫了半響,才將事情的始末講了出來,最後神情愧疚道:「雲清,娘真的是氣急了才會動手,但也沒想真傷她。」
剛對蘇槿印象好了幾分,此刻又降到原點。
祁雲白聲音夾著冷冽道:「娘不用擔心束脩,兒子平日替人抄寫書籍,也賺了不少銀子,已經夠交束脩。」
「雲清,娘不是和你說過,讓你在私塾好生學習,不可分心,銀子這些娘會想辦法。」李荷的面色徒然難看,拍桌子提高聲音道。
她一個人將雲清帶大,其中的艱辛不言而喻,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也是她唯一活下去的期盼。
祁雲清沉靜了半響,才解釋道:「沒有耽誤學業,只是閑暇時間抄寫。」
「原本學業就繁重,誰讓你管這些瑣碎的事情。」
李荷說著便淚如雨下,哽咽又道:「雲清,娘希望你出人頭地,而不是一輩子待著窮鄉僻壤的鄉村,守著一間破爛的草屋度過一生。」
門口的蘇槿見屋子的氣氛有些低,剛才那些話她差不多也聽見了,這事說到底有大半都是原身引起。
原本祁家家境貧寒,原身不僅不為其分擔,反而偷偷拿李荷做刺繡的辛苦錢。
她走了進去,堅定道:「日後雲清只管學業,束脩的銀子,我來想辦法。」也算是還了原身做的孽。
以前她能一手將弟弟養大,如今也可再養一個「弟弟」,只希望不要再養出白眼狼。
祁雲清聯想到剛才李荷說的事情,鳳眸驀地冷了幾分,「既然你不想待在祁家,我也不勉強你,等會寫一封和離書予你,聘禮祁家也不收回來了。」
在月牙村無論是休妻還是和離,女方是需要退聘禮。
他已經仁至義盡了,娶蘇槿時他本是不願,卻因李荷苦苦哀求,他才應了這門婚事。
原本想著若是她安安分分過日子,他定會好生待她,可她自從嫁到祁家,沒盡過一分妻子的力。
這也就罷了,確實是祁家委屈了她,可如今她卻拿母親的辛苦錢,這是他絕對不能忍受的事情。
李荷頓時愣了,「雲清,你說什麼糊塗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