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熟悉而又陌生的旅行」

慕凡安排好一些必要的事情，想象著自己即將開始的一次遠行。多年來他一直生活在這個小山村裡，由於家裡條件不允許，最遠去過的地方也就是省城，說起來那還是他代表學校去參加物理競賽時的情景。

他把要送小楠的這件事情告訴了母親，母親有些意外，她打小就喜歡小楠，所以聽說後有些歡喜，但當慕凡說兩個人要獨自前往的時候，反而又有些憂慮起來。擔心兩個沒有生活經驗的孩子去那麼遠的地方會不會不安全。她有過想去找小楠父母商量此事，他們就這麼答應小楠的要求會不會欠妥。只是她又猶豫了，倒是很簡單，因為她冷不丁的橫插一杠子會不會讓人覺得不解風情，畢竟小楠家的父母都沒有說什麼。

作為父母的哪有不知道自家孩子的一舉一動，雖說雙方父母都知道兩個人都是很要好的朋友，也可以說是青梅竹馬，但是兩家人對待他們感情這方面倒是大相徑庭。

先不說兩家的客觀條件，慕凡的父親在的時候還算說的過去，不能說大戶人家，但也是鎮上的中學老師。可是這都過去多年，自然生活上不免有些拮据。慕凡的母親那自然是願意，小楠從小就乖，知根知底，人又長得漂亮，而且父母又是公務員，能娶到小楠這樣的兒媳婦說他們家祖墳上冒青煙都不過分。

但是小楠的父母卻持不同的態度。當然，沒有否定，他們認為慕凡這個孩子也不錯，家庭條件差那是客觀事實，但不能代表孩子就會沒出息。但也不表示支持，這是必然，兩個孩子又還小，人生閱歷和情感經歷也差的老遠，感情上還得他們自己去把握，不過作為一對開明的父母他們還是尊重女兒的想法的。

「凡凡，你說小楠爸媽怎麼就放心你們兩個人去那麼老遠的地方，你們還小，萬一再碰上個什麼壞人可怎麼辦啊。」

「媽，你就放心吧，現在哪有那麼多壞人啊，再說我們坐火車一路就到了，火車站也會有學校的人接，不會有事的。」

「那媽也不放心，不行我跟小楠家父母再商量商量去，不行媽陪你們去！」

「媽，媽，沒事的，您就別操心了，正好，送完小楠我回來就直接去學校報道了，不會有事的，啊。」

「你說你們真是的，其實媽心裡是開心的，這說明小楠家父母還是認可你的，我也喜歡小楠這個孩子，又懂事，又漂亮，可是我就是不踏實。你說當媽的也不好直接去問人家父母，畢竟人家是女孩子的家長。凡凡，其實你也欠考慮，我覺得你應該把這件事跟小楠爸媽解釋一下，我想小楠也會理解的。」

「好了，好了媽，我會的，會的。」

「哎……你說你們……」

母親的話慕凡自然聽不進去，雖然一開始覺得有點瘋狂，但是仔細想想兩個人能夠單獨在一起而且有一段美好的旅行總比守在這個小山村裡要美妙的多。更何況他們馬上就要分開了，各自開始新的生活，這對剛剛確定關係還沒來得及山盟海誓的兩個人來說確實有點殘忍。

翌日清晨一輛車駛到了慕凡家門口，小楠打開車門朝他們家走去。

「慕凡，好了沒有？」

「嗯，好了，好了，馬上就來。」

母親跟著慕凡拎著大包小包的走了出來，後面還跟著小妹活蹦亂跳的。

「小楠姐，你今天真漂亮。」

「是嗎？小嫻，等你長大了也像姐姐這麼好看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也要穿漂亮的裙子！」

「好，等姐姐放假回來一定給你買一條漂亮的裙子。」

「太好了，小楠姐說話算數！」

「一定，拉鉤。」

這時慕凡的母親迎了出去，「小楠爸媽，真是讓你們操心了，你看這兩個孩子，非要自己去學校，尤其是我家凡凡，做什麼事兒都欠考慮，這要是再遇到個什麼壞人，大人心裡得多著急啊！」

「媽……」

「你看，還不讓我說話！」

小楠的爸爸笑了笑，「嫂子，你就放心吧，孩子都長大了，得經歷一下風雨，老這麼寵著永遠長不大。」

「嫂子，快上車，我們就送到車站不管他們了，孩子長大了可不惜的讓我們管，他們愛怎麼瘋怎麼瘋去吧！」小楠的母親也打趣道。

「你瞅瞅，你瞅瞅！」慕凡媽指著慕凡說道。「你呀，真是不懂事，可得把楠楠給我照顧好嘍！」

「阿姨，你放心吧，慕凡會照顧好我的，上車吧。」

一行人坐著車向省城方向駛去。一路上慕凡母親時不時數落兩句，就是想引起小楠爸媽的注意，誰知小楠的爸媽卻顯得不是太解人意，只是迎合著笑上兩句，還順便的幫兩個孩子打下圓場。這一路下來慕凡的母親也是無奈，甚至懷疑小楠是不是他們親生的，兩個人心可真大！

來到車站，車站的大廳里人頭攢動，尤其是家長和孩子居多。正是新生報到的時候，父母、孩子、大包小包的自然是多了一份溫情和與不舍。只是青春期的孩子們不自覺的叛逆，他們總想著長大，總想著逃離父母的庇護，在他們看來只有逃離父母的庇護自己才能變成大人。大人是管不了大人的，只有大人才會有自由，只有大人才能想做自己想做的事。這不，不知道什麼原因，前方的不遠處一個孩子正和自己的父母使著性子。

這時小楠的父親拍著慕凡的肩膀說道，「好了，你們兩個人主意安全就是了，我跟你媽帶著你雲芳姨和小嫻去逛逛這省城，也是有個日子沒來了。慕凡，你可得照顧好楠楠，不然我拿你是問！」

「放心吧叔叔，我會的！」慕凡的眼神中展現出一份男人的自信。

「你瞅瞅，你瞅瞅凡凡，都是你辦的好事！這是一點零花錢，你拿著，多買點吃的喝的，好好照顧楠楠，啊！別讓你叔叔嬸嬸擔心！」

「嗯，放心吧媽！」

其實小楠內心是暗自欣喜的，他現在就像一個能夠屏蔽魔法的精靈，誰也沒有責備過自己的決定。小楠有過猶豫，在她內心有一種掙脫束縛的衝動，她不知道這樣做是對還是不對，當她和父母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爸媽也是堅決反對的，為此她還使了小性子。只是父母拗不過寶貝女兒自我救贖式的天真想法，才勉強同意了下來。

「放心吧你們這些大人，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的，祝你們玩的開心。」

說完小楠父親領著幾個人走出了車站大廳。慕凡的母親內心還是有些不舍和擔心，只是盡量掩飾這種寫在臉上的表情。

「嫂子，是不是有些擔心呢？」小楠媽媽問道。

「怎能不擔心呢，守著小楠我也不好再說什麼，我是覺得兩個孩子有點太任性了。」

「放心吧嫂子，我們當然也會擔心的，怎麼能任由著小楠胡來呢！不瞞你說，我們偷偷買了車票，不用擔心的。」

慕凡的母親聽后陰鬱的表情才算開朗起來，「你們啊，把我也蒙在鼓裡，我都快擔心死了，你說我們這些當父母的哪有不擔心孩子的，他們也不能理解，真是。」

「這不是守著楠楠怕她察覺嗎，我這個女兒，說乖也乖，就是一旦跟你拗起來就是過不了這個勁，沒辦法，孩子都長大了，又不能過分指責，只能想其他辦法了。」

說著幾個大人都無奈的笑了笑。

「這樣嫂子，讓小王開車把你和小嫻拉回去，我們就不送你了。」

「你看，真是麻煩你們了，快去吧，別誤車。」

各位乘客，您所乘坐的T2011號列車馬上就要進站了，請保管好您的行李準備乘車。

「慕凡，我們走吧。」

「走。」

兩個人提著行李便朝檢票口走去。

列車啟動的那一刻小楠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她望著窗外，看著即將離開的熟悉的地方不知心裡是興奮還是不舍。

「小楠，你再想什麼？」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我想離開的陌生的地方，不知道那個地方會不會是我熟悉的地方。還有，我們既熟悉又陌生的旅程。」

「小楠，我感覺我都快有點不認識你了，你現在變了，變得有點，有點像一位憂鬱的哲學家。」

「是嗎，你喜歡我這樣嗎？」

「當然喜歡，你什麼樣我都喜歡。」

「如果說我變得又老又丑你還會喜歡我嗎？」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想你那個時候應該就是我的老伴了，我會忍受的！哈哈……」

「嘿嘿，討厭！」小楠努了努嘴。

列車駛過一座座城市，也把一段段記憶都留在了腦後。想想昔日的掙脫與束縛，這兩個反而變成了近義詞。青春是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觀點和認識，相同？不同？都無關緊要，要緊的是當你回憶起它時是否還能記得，記得它是什麼樣子。就像成年人的世界，固有的，僵化的，甚至有時候你都討厭自己。可是你願意去回憶，回憶往昔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心存的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