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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幾天醫院,吊著一隻胳膊回到了七十六號,余笑蜀意外的發現,人們對自己的態度有了某些微妙的變化,從衛兵到文員,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也是,最近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新聞也太多了些,親如兄弟的黃武寧是重慶分子,自己又帶著許仕明血洗了申報館。
上臂的槍傷還沒痊癒,但他急於了解申報館事情的影響,匆匆從醫院提前跑了回來。
「怎麼樣,傷要不要緊?國大召開在即,不得不把你請回來。」
史秉南看著余笑蜀,一副難以捉摸的神情。
余笑蜀活動了一下肩膀,道,「皮外傷,不要緊的。」
史秉南點點頭,「這一次突襲申報館,死一人,重傷五人,輕傷十三人,震動整個上海灘,你下的這個手,不輕啊!」
「還有,制裁就制裁,怎麼女人孩子還帶回來幾個,一直扣著,也不成體統,你抽空去處理一下?」
余笑蜀面露尷尬,「還在這裡?這是個誤會,當時場面血腥,我是覺得當著小孩子的面,太不合適,就說了一句帶走,沒想到被直接帶回來了。」
史秉南哈哈大笑起來,「你呀你,還以為你劍走偏鋒,真的有什麼想法,你住院的這幾天,在上海的報紙上,我們已經成了一個專事綁票的土匪機構了!」
完了,自已這下子真的出名了。
「媽的,這個許仕明,怎麼這麼機械,我真的沒這個意思。」
史秉南的手一揮,「算了,土匪就土匪吧,亂世用重典,做事情,哪有不被人誤解的?正好讓重慶知道,他們這樣不依不饒,我們下手也是不會留情的,沒有恐怖,就不能制止恐怖!笑蜀,你這個頭開得不錯!對於你升任副主任的事情,現在閑言碎語少多了。接下來你就安心準備參加國大,後面的行動,我讓許仕明去做。」
「許仕明?他不是被巡捕房逮捕了?」
余笑蜀一愣。
「沒錯,特區法院從速判決,考慮到日本人的影響,判了兩年監禁。」
「然後?」
「工部局對日本人的影響考慮得還不夠,內野豐親自帶著日本憲兵去要人,走個過場,人就回來了。」
「被扣了多長時間?」
「七天,比我想象的也要快些。」
史秉南端起茶壺,給余笑蜀倒上,「福建的新茶,要不要嘗嘗?」
「大哥,我哪裡還有心思喝茶,替汪先生出了這口氣,我的名聲是完蛋了,恐怕,這個副主任也做不牢靠了。」
「哎,嘗一嘗,茶不錯!」
史秉南還是給余笑蜀倒上一杯。
「現在歐洲亂得很,德國佬橫行無忌,大戰一觸即發,為了避免兩面作戰,英國人美國人對日本人是越來越忌憚了,對於重慶來說,租界這張牌打不了多久了,這個當口,誰敢質疑你?!」
余笑蜀遲疑了一下,拿過茶杯,一飲而盡。
「牛飲!飲牛!以後有好茶,我留著自己喝。」
看得出來,史秉南的心情十分輕鬆。
「那就都聽大哥的,許仕明後面,還有行動?」
「有,而且必須有!」史秉南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汪先生組閣,只要新聞界還在對我們群起而攻之,那就必須要持續打擊!狠狠打擊!直到他們知道,我們的話,是要重視的!」
史秉南話講得隨意,好像在談一件和自己、和他人的身家性命毫無關係的事情。但事情做出來,完全是另外一種效果。
如今他講這些話是有底氣的,他手裡有人有槍,連汪精衛都從虹口日本人的警備區搬來了愚園路,由七十六號接手安保。汪記國民黨六屆全國代表大會更是直接定在七十六號的院內禮堂舉行。
大概,史秉南也已經成為能在汪精衛面前說得上話的大人物了。